小说下载尽在http://www.bookben.cn - 手机访问 m.bookben.cn---书本网整理 附:【本作品来自互联网,本人不做任何负责】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! 杨家将九代英雄传之4:《杨宗保招亲》作者:田连元/耿柳 内容提要:杨延昭二次挂帅后,内奸王强设计,将杨延昭骗人司马府,杨延昭所骑白马跑回天波府。王强阴谋暴露,劫走杨延昭,又被边关将杨兴救回,王强逃回辽国。杨六郎因中蒙汗药,卧病不起,孟良为救元帅,化装潜入辽邦,盗取“雌龙发”,并得到宝马金枪。杨元帅病愈后,带孟良、焦赞去探天门阵,孟良受伤,跑到五台山,巧遇杨五郎,得知要破天门阵,须有“降龙木”。孟良前往穆柯寨借木,不成,搬来少帅杨宗保。杨宗保招亲,女将穆桂英归宋,代理元帅,指挥全军。时逢杨宗英下山认祖归宗,通过他收降辽邦女将姜北平。穆桂英又请来大刀王兰英,杨宗保巧遇任宝童,最后“少八郎”聚会,大破天门阵。多次陷害杨六郎的王强也死在杨家将之手。 开篇 杨家大破天门阵, 洪州一战惊敌魂。 辽邦败北熄烽火, 真宗降旨抚忠臣。 真宗年间,辽邦萧银宗调兵遣将,屡屡侵犯宋朝的北部边境。为了保卫大宋的江山,杨家众将奋勇抗敌。洪州一战,敌我损失都相当惨重。杨家的老一辈男将,只剩下了六郎杨延昭;少一辈的男将,只剩下了杨宗保。所幸杨家的女将,也甚是厉害。穆桂英二次挂帅大破了洪州,把辽兵打了个落花流水。从此,大宋朝又出现了一派太平景象。正是: 一朝罢兵民安乐,四海无虞国太平。 太平之世,杨六郎想起了爹爹的尸骨还在北国的洪羊洞内,便差派孟良、焦赞前去盗骨。不料,孟、焦二将先后死去。杨六郎得知此信,悲痛成疾,不久吐血身亡。 杨六郎一死,三帝真宗哀痛欲绝,满朝文武莫不落泪,整个东京的百姓,也都象死了亲人一样,纷纷摆案祭祀。这天,三帝真宗临朝,问八贤王赵德芳:“杨郡马一死,如何安葬为好?” 八贤王赵德芳思索了片刻,说道:“叔王,自从杨老令公归宋以来,杨家忠心报国,南征北战,困睡马鞍桥,渴饮刀头血,哪一战不死杨家人?哪一阵不亡杨家将?杨家实乃功高盖世!我看,应当赐杨郡马御葬。” “嗯,就依皇侄之言。” “叔王,儿臣尚有一言,不知当讲否?” “皇侄尽管讲来。” “叔王,这些年来,杨家东讨西征,日无憩歇。眼下,外患平息,边关无事,马放南山,刀枪入库。趁此时节,理应将杨郡马的遗体运回故里火塘寨安葬,并让杨家的男将女将一同前往,守孝三年。在守孝期间,不论有何事情,都不要调回京城。这样,一来可以使他们静心守孝,二来也能让他们好好地歇息歇息。” 三帝真宗听了,觉得有理,便当时传旨,宣来佘太君,说明了此事。佘太君十分感激,谢过龙恩,下殿回府打点,选定吉日,带领杨家的男女众将,押着灵车,前往火塘寨守孝。 可是,万万没有想到,就在杨家将守孝期间,西夏国竟举兵侵犯西部边境。由此,便发生了《杨宗保征西》这段热闹故事。 第一回 杨家将火塘守孝 沙丞相东京下书 暑去寒来,光阴荏苒,杨家将回原籍守孝,不觉过了两年。单说这一天,东京汴梁城外跑来了一匹战马,马鞍桥上端坐着一人。此人: 矮又矮,胖又胖,须鬓黑白各一半。高颧骨,鹰勾鼻一双闪光母狗眼。戴小帽,穿布衫,好似阴曹一判官。 此人来到西门外,勒住了马,良心眼睛贼溜溜地看了一会儿,见城门没有兵丁把守,人们随便出入,暗暗高兴:“嘿嘿!我来得可真是时候。但愿苍天保佑,马到成功。” 这个人是谁呢?此人姓沙,名般,是西夏国的左班丞相。一国的丞相,为什么要以这样的打扮来到宋朝的京城?原来,西夏虽小,野心却很大。国王谅祚看到大宋的地域辽阔,物产丰富,就想寻机攻打宋朝,来扩展自己的疆土。前些年,因为宋朝的兵多将广,又有杨家的男女众将,所以没敢轻举妄动。后来,杨延昭病故,杨家众将奉旨回火塘寨守孝。于是,国王谅祚便想乘机夺取大宋的江山。 一天,谅祚宣来左班丞相沙般商议此事。沙般说:“陛下,你的主意甚好,只是不可急于出兵。因为杨家还有杨宗保、穆桂英两员勇将。虽然他二人奉旨守孝,若是我国发兵攻打宋朝,他们定要回朝率军出战。到那时,我国一但失利,岂不是‘偷鸡不成,反蚀一把米’吗?” 谅祚问道:“依你之见?” “依臣之见,先在宋朝找一个内应之人,让他设法除掉杨宗保,然后再出兵不迟。” “内应之人,能够找到吗?” “能啊!” “找谁呀?” “找三帝真宗的驸马周恒威。这周恒威,自从做了驸马,虽说受到了皇上的宠信,又被封为京僚大元帅,可是,因有杨家在朝,他不敢为所欲为。那一年,我奉旨出使东京,前去驸马府拜会周恒威,当我提到杨家大破天门阵时,他连连摇头说,‘大破天门阵?那是侥幸取胜的!皇上昏庸,才把杨家视为朝廷的股肱。此事,真乃可恼!’一听他的口气,我明白了,他不仅不服杨家,还想夺取宋朝的江山呢。陛下,你看周恒威不是正好可以做内应之人吗?” 谅祚听沙般说的有理,便授意沙般拉拢周恒威,使周恒威成为内应之人。从此,沙般经常与周恒威书信来往,暗暗地勾搭上了。时间一久,沙般也把事情讲明了,说有朝一日灭了宋朝,西夏与周恒威平分疆土,共享荣华。周恒威欣然应允,而且在皇上面前屡进谗言,诽谤杨家。 杨六郎病故以后,西夏国王谅祚认为攻打宋朝的时机已到,便写了一封书信,派出左班丞相沙般,前去东京,与周恒威共商夺取宋朝江山之事。 沙般带着谅祚的密信,日夜兼程,便来到了宋朝的都城东京。他进了西门,顺街东行,先奔驸马府而去。 驸马府坐落在路北,府门富丽堂皇,十分壮观。这座府门,重檐高耸,檐间有一块大匾,上刻着五个金字:京僚元帅府。檐下挂着两对大红纱灯,门框上贴着鲜红的对联,门板漆得黑亮,每扇门上有九九八十一个大铜钉,青石台阶儿,一十三磴儿,两边是汉白玉的雕栏;宽敞的门洞里放着两条长凳儿,上边坐着四个把门的兵丁。他们一个个横眉怒目,挺胸腆肚,活象凶神一般。 沙般来到府门,仔细观看片刻,不由打了个冷战,把马拴在拴马桩上,然后走上台阶儿,低头哈腰,满脸赔笑地说:“哈哈......诸位辛苦啦!诸位辛苦啦!” 一个年纪达到兵丁往起一站,高声喝道:“哎!你是哪里来的?” “我是从京城以外来的。” “到此做甚?” “前来拜访周驸马。” “有事儿吗?” “嘿嘿嘿!事儿,倒是没什么事儿!” “没事儿,还不快快走去!” “不瞒你说,我与你驸马爷是老乡亲。这次,我到东京来办点儿货,顺便看望看望他。” 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 沙般眼珠一转,说道:“我姓沙,排行老二,叫沙老二。” 这个把门的兵丁把沙般上下打量了一番,说:“哼!就你这个模样儿,还能攀上我们驸马爷?” 沙般又躬身一礼,笑呵呵地说:“嘿嘿!是老乡亲,我不敢虚言。如果不信,劳你传禀传禀。驸马爷若不认我,你就是杀了我,我也心甘情愿!实说了吧,论辈分儿,他还叫我二哥呢!劳驾你一趟吧,你就大沙老二前来求见。” 这几个把守府门的兵丁闻听,不敢不信。于是,一个小头目赔着笑脸说:“你等着,待我与你传禀。” 沙般见此,伸手从衣兜里掏出了五两纹银,往小头目手里一塞:“嘿嘿,买双鞋穿吧!哈哈.....” “这,这怎么能让你破费呀!”说着,这个小头目把银子装进了衣袋儿里,转身进去传禀。 顷刻之间,就听里边有人高喊:“老乡亲在哪里?” 随着呼唤声,从院里走出一个人来。此人: 年纪不大,三十左右;身材不高不矮,属于中流个头;五官端正,不胖不瘦;举止倒也文雅,只是二目闪光如恶狗。 此人来到门外,高喊:“老乡亲!” 沙般一看,正是周恒威,便立刻迎了上去,躬身抱拳,说道:“驸马爷!你好哇?今天,我是冒险来看望你的呀!” 周恒威慌忙说道:“嗳!沙二哥,到此看我,怎言冒险呢?” “我是个平民百姓,怕你不见哪!你若不见,兵丁说我冒认官亲,我这脑袋还能长住吗?驸马爷,你做了这么大的官,还亲自出来迎接我,实在不敢当啊!” “嗳!别说我是驸马,就是当朝宰相,也不能忘了老乡亲哪!来, 来,来,随我进府叙话。” 说罢,上前拉住沙般,并肩往里行走。他俩头道院不站,二道院不停,到了三道院,进了客厅,宾主落座,仆人献茶。尔后,周恒威命左右退下,拱手问道:“沙丞相,此次亲来,不知有何见教?” 沙般微微一笑,从贴身的衣领里取出密信,递与周恒威说:“这是我家国王亲笔所写,请周驸马过目。” 周恒威急忙接过书信,打开一看,不由得“啊”了一声,说道:“沙丞相,此事有些操之过急呀!” 沙般说:“常言说得好,‘机不可失,时不再来。’三个月之内,如若不见分晓,一旦横生枝节,后悔可就来不及啦!” 有人问了:“这信中写的是什么言语?周恒威看罢信后,为何如此惊慌?”原来,西夏国王谅祚,要周恒威在三个月内除掉杨宗保,以便尽快发兵,夺取宋朝的江山。如果延误了时日,双方议定的“平分疆土”,便另当别论了。 周恒威看罢书信,心想:“三个月内除掉杨宗保,这事可难办哪!杨宗保武艺高强,若行刺,难以找到高手的刺客;若要在皇上面前给他栽赃,那八贤王赵德芳肯定不会袖手旁观。再者,双天官寇准、王爷高君保、王爷呼延丕显与杨家是患难之交,他们也决不轻饶。可是,我若不害死杨宗保,西夏国王谅祚又必然翻脸。他一翻脸,把此事告诉了三帝真宗,岂有我的命在?”周恒威想到这些,他能不惊慌吗 ? 沙般一见周恒威的这种神态,早已猜透了八九分,笑道:“哈哈.....,周驸马,你觉得除掉杨宗保这件事有点棘手吧?其实,用不着为难。你的官高权大,难道就对付不了一个杨宗保?啊,你是怕担风险吧?周驸马,不担点儿风险,能做皇上吗?这样吧,你愿意干,明天我回去禀奏我家国王;你不愿意干,我也禀奏我家国王。周驸马,你可要三思啊!” 周恒威听了,默不做声,低头凝思。他想着想着,忽然想出了一条计策,急忙说道:“沙丞相,大丈夫说话算数。大功告成,平分疆土。倘若到时贵国食言,可不要怪我周恒威不讲义气。” “哎呀呀,我说周驸马,你怎么连我家国王都信不过呀?大功告成,一定平分疆土。如若我家国王失信,就以我沙般的人头抵罪。周驸马,但不知你用何妙法来除掉杨宗保哇?” “这你就不必操心啦!” “嗳!周驸马,你告诉我,我回去好给国王回话呀!不然,我如何交差呢?” “好吧,请附耳上来。” 沙般急忙把脖子一伸,周恒威向他嘀咕起来。沙般一边听着,一边连连称赞:“好!妙!好!妙!” 他俩嘀咕了一阵,周恒威满有把握地说:“沙丞相,回去告诉你家国王,’东京的事儿,让他放心吧!‘” 沙般闻听,咧着大嘴笑道:“哈哈.....,如此甚好!” 他二人越说越高兴。周恒威吩咐仆人摆了一桌上好的酒席,一直吃喝到三更,才各自安歇。 第二天,天还未亮,周恒威差人把沙般送出了西门。沙般满心欢喜,飞马直奔西夏而去。 再说三帝真宗,这天,他正在昭阳宫与皇后饮酒,忽听鼓响钟鸣,断定朝中出了大事。于是,急忙吩咐左右起驾,乘辇来到八宝金殿。金殿上,八贤王赵德芳早已落座,文臣武将也早已分班恭站两旁。 三帝真宗坐定,急忙吩咐说:“内侍,快快传旨,看是何人击鼓撞钟?” 内侍高声传呼:“万岁有旨,何人击鼓撞钟,速速上殿面君!” 话音刚落,黄门官“噔噔噔噔”跑来,慌忙奏道:“启奏万岁!延安府总兵差人送来告急奏章!” “快快呈上!” 内侍接过奏章,呈与真宗。真宗打开一看,不由打了一个冷战。只见上面写道—— 延安府总兵王成启奏万岁:近日,西夏兴兵十万,侵入边境,并扬言夺取我主江山。为保社稷,本府将士英勇御敌。只因敌众我寡,难以抵挡。祈万岁速发救兵! 真宗看罢,万分惊慌,急忙将奏章递给了八贤王赵德芳。 八贤王赵德芳看罢了奏章,微微一笑,奏道:“叔王不必惊慌,儿臣自有退兵之策。” 欲知八贤王有何退兵之策,请听下回分解。 第二回 宋真宗传旨发救兵 高元帅下令战番将 三帝真宗忽听八贤王赵德芳说有退兵之策,急忙问道:“皇侄, 有何妙策,快快讲来!” 八贤王赵德芳奏道:“叔王,此乃区区小事,何必忧虑在心?你想,辽邦地大物博,兵多将广,尚能被我大宋战败,西夏地小物乏,缺兵少将,怕他何来?依儿臣之见,发兵十万,前去征讨,定能旗开得胜,马到成功!” 真宗见赵德芳对退敌的信心百倍,又问:“皇侄,你看命谁去挂帅出征呢?” “这——” 真宗见赵德芳一时想不起来,便说:“皇侄,宣调杨宗保回京,让他挂帅出征,你看如何?” 赵德芳闻听,暗自琢磨:“杨家众将奉旨在火塘寨守孝,至今孝期未满,怎么能调回京城呢?如此行事,岂不言而无信吗?” 赵德芳正在犹豫之时,驸马周恒威出班奏道:“万岁,儿臣有本上奏!” 真宗问:“有何本奏?” “方才,听万岁对八贤王言讲,西夏兴兵作乱,侵我边境,实乃另人气愤。不过,那小小的西夏竟敢如此猖狂,岂不螳臂当车?我大宋兵强马壮,高手如云,前去平乱,自是探囊取物!万岁,让杨宗保挂帅出征,儿臣意下......” “爱卿意下如何?” “万岁有旨,让杨家众将为杨郡马守孝三年,朝中有事无事,不予调遣。如今,孝期未满,宣调回京,惟恐不妥。再者,我朝良将众多,何必单让杨宗保挂帅出征啊?儿臣之见,有无道理,望万岁思量!” 周恒威为什么不愿让杨宗保挂帅出征呢?道理很简单,因为西夏国王谅祚最害怕的就是杨家将,倘若杨宗保挂帅出征,西夏一旦失败,周恒威还能与谅柞平分大宋的疆土吗? 这种内情,真宗和八贤王赵德芳不知道,所以真宗听周恒威这么一说,心里犯了犹豫。 赵德芳见真宗犯了犹豫,也没有仔细思虑,便说:“叔王,周驸马之言,甚有道理,还是选谴他人挂帅出征吧!” 真宗点头应允,随即向群臣问道:“眼下,西夏兴兵侵犯我大宋的边疆,哪位爱卿愿挂帅出征?” 话音刚落,有一人走出武班,奏道:“万岁,微臣愿往!” 真宗一看是王爷高君保,顿时愁眉舒展:“老爱卿,国家的忠良啊!”接着,又对群臣说:“高爱卿挂印为帅,哪位爱卿愿做先锋?” “万岁,微臣愿做先锋!” 这是谁呢?这就是十二岁下边庭捉拿奸贼潘仁美的呼延丕显。 “叔王,儿臣意欲随军出征!” 这又是谁呢?八贤王赵德芳。接着,他又奏道:“叔王,儿臣出征,愿让双天官寇准前去保驾!” 寇准一听,心里话:“八贤王呀,你这个文官去干什么呀?八成是妹丈杨郡马病故,心中郁闷,想出去散散心吧!” 寇准刚要推辞这个差事,可真宗笑道:“如此甚好!此次出征,有高爱卿挂帅、呼延爱卿做先锋、八贤王随营、寇爱卿保驾,哪怕西夏不败?”说罢,便立即传旨,“高爱卿,命你统率精兵十万,速备粮草,三日后,发兵边关。” 不觉三日已到,兵将选齐了,粮草也备足了。元帅高君保、八贤王赵德芳、双天官寇准、先锋官呼延丕显他们在校场点过兵将,鸣炮三声,率领十万大军,浩浩荡荡向延安府进发。 一路之上,他们饥餐渴饮,晓行夜宿,人如掣电,马似流星,不经旬日,便到了大宋通往西夏的最后一座城池延安府。 高元帅率领将士来到城下,见城门大开,延安府总兵王成早已率领人马列队迎候。双方相见,寒暄了一番,便上马进城。 入城之后,兵驻校场,粮草入库,高元帅、八贤王他们来到总兵府的大堂。王总兵吩咐左右献茶,备饭。 用罢茶饭,高元帅问王成:“王总兵!近日,西夏有何动静?” 王总兵禀告说:“元帅,据探马报道,西夏的十万大军日日东进,距此只有百步之遥。眼下,敌军的全部人马屯扎在西部的深山之中,蠢蠢欲动。下官缺兵少将,无力退敌。今日,元帅及诸位大人到此,定会旗开得胜。” “王总兵西夏虽小,却甚是猖狂。此次举兵侵我大宋边境,绝非轻举妄动,而是蓄谋已久。所以,万万不可轻敌。古人云,‘知己知彼,百战不殆。’我拟详察敌情,而后再战。”高元帅说到这里,转首对八贤王赵德芳、双天官寇准和先锋官呼延丕显说:“众位大人,你们意下如何?” 赵德芳一听,高兴了,连忙称赞:“好!好!元帅讲的句句在理。高见,高见哪!” 寇准和呼延丕显也齐声说::“元帅思虑,甚是周到,就依元帅之言行事吧!” 随即,高元帅又与众位大人商议了如何打探敌情,如何出兵布阵等事。直至深夜,方才各自回房安歇。 第二天,未见西夏的动静。 第三天的三更时分,高元帅正在房中观看地图,突然传来了一阵阵号炮之声。高元帅一惊,急忙走到屋外,站在院内一听,发现城外四周的号炮齐鸣,“咚咚咚咚”,响成了一片。高元帅断定军情有变,急忙走到总兵府的大堂,准备与众位大人议事。他一进大堂,就见赵德芳、寇准、呼延丕显以及各位将领早已坐在那里等候。 高元帅落座,刚要讲话,忽见跑进四个人来。谁呢?一个是东门的守城兵丁,一个是南门的守城兵丁,一个是西门的守城兵丁,一个是北门的守城兵丁,这四个守城的兵丁一进大堂,慌忙跪下,齐声禀道:“报元帅,大事不好!” 高元帅急问:“何事惊慌?” “西夏的兵马已到东门!” “西夏的兵马已到南门!” “西夏的兵马已到西门!” “西夏的兵马已到北门!” “传令守城将士,严加戒备!” “得令!” 高元帅一见守城的兵丁离去,当即说道:“众位大人,你们在此等候,待本帅巡查敌情回来,再作定夺!” 赵德芳说:“元帅,咱们还是一同前往吧。” 寇准说:“元帅,千岁言之有理,同察敌情,有利于共议对敌之策。” 高元帅闻听,欣然答道:“好,咱们一同前往。” 说罢,高元帅与众位大人出了总兵府,上了坐骑,扬鞭磕镫,先奔东门而去。 行至东门,天色已经大亮,高元帅他们下了坐骑,登上城头,环行了一周。只见城外: 军帐星罗棋布,旌旗翻卷遮天,刀枪林立寒光闪,兵丁四海不见边。里三层,外三层,连营数里,将城池围得严又严。 赵德芳见此情景,不由倒吸了口凉气:“嘶——小小的西夏,兵马竟有如此之多?” 高元帅一见赵德芳有些惊慌,微微一笑:“千岁放心,本帅自有办法。” 寇准眼望着敌军,捋须沉思不语。 呼延丕显眼望着连营,急得团团乱转。 众人正在观看敌情,突然三声炮响,接着,从敌营里跑来一哨人马,这一哨人马,列成了三队。盾牌手、长枪手、短刀手,分站两边。正当中,队前高擎着一杆大旗,旗上绣着“西夏国”三个大字。旗下,有八九十匹战马,马上坐的都是将领。这些将领,有胖的,有瘦的,有高的,有矮的。这些将领,有的头戴金盔,身穿金甲;有的头戴银盔,身穿银甲;有的头戴铜盔,身穿铜甲;有的头戴铁盔,身穿铁甲。他们个个手执兵器:刀、枪、锤、鞭、斧、钺、钩、叉,十八般兵刃,件件俱全。他们一个个面目狰狞,活象夜叉一般。 在这伙番将的面前,站着一匹黄膘大马,鞍桥上端坐一人。此人: 五十多岁,腰圆膀宽,葫芦脑袋,紫茄脸,扫帚浓眉,三角眼,秤砣鼻子,蛤蟆嘴,落腮胡子连成片。头戴八瓣荷叶盔,脑后一撮红缨;护背旗八杆,掐金边,走金线,上绣金龙腾云间;黄金甲,红中衣,虎头锻靴二足穿。手执一口杀人不见血的大砍刀,鞍边挂着一柄金制的打将鞭。 此人抬头一看,见城楼上站着许多宋将,正在四下瞭望,便带了两员大将飞马来到城下。 此人是谁呢?就是西夏国王谅祚。他身边的两员大将,一个是左肩王龙金环,一个是右肩王龙银环。他们是亲哥俩,是谅柞的左膀右臂。左肩王龙金环背着一柄打将鞭,名叫走线鞭。这柄打将鞭与别的打将鞭不同。别的打将鞭在打对面的战将时,必须握在手里;这柄打将鞭能出手,打出去还能回来,而且是百发百中,万将难敌。 龙金环来到城下,仰头喝道:“呀——呔,城上的宋军听着!昨日,我听探马报道,说你们的救兵来了,元帅叫什么高君保,先锋官是当年捉拿潘仁美的呼延丕显,什么八贤王赵德芳,双天官寇准也都来了。哈哈......太好了,都是些有名气的。我把他们统统杀掉,也好天下扬名!哎,赵德芳在吗?叫他快快替真宗写降书吧!若敢说半个‘不’字,定叫你们的人头落地!” 高元帅闻听,冷冷一笑,大声问道:“你是何人,竟敢出此狂言?” “本官乃西夏国的左肩王龙金环!” “唗!你们无道无义,为何侵犯我大宋的疆土?” “废话少讲!如若识趣,快写降书;如若想死,快快出城交战。” 高元帅闻听此言,怒不可遏,随即传令:“众将士,开城迎战!” 霎时,城门大开,放下了吊桥。高元帅走下城楼,带领一队人马,出城门,过吊桥,来到阵前,亮开了队伍。 左肩王龙金环一见,忙把战马往后一撤,大声吼道:“出战!” 话音落,“噌”蹿出一匹战马,马上端坐着一员大将。此将:头戴金盔,身穿金甲,手握一跟明晃晃、亮闪闪的黄金大棍。但见他: 冬瓜脑袋,倭瓜脸,蒜头鼻子,蛤蟆眼,八字眉,粗又短,大獠牙,唇外翻,螳螂脖儿,大溜肩。模样古怪,犹如妖魔一般。 这员将共有哥儿仨,因为他们的武艺高强,在西夏被称为“三杰”。他们哥儿仨,老大叫王虎,老二叫王豹,老大叫王雕。刚才,纵马出阵的,就是王虎。 王虎冲到阵前,把马一勒,声嘶力竭地喊道:“哪个先来送死?” “唗!大胆狂徒,休要放肆。”说着,马到阵前,要迎敌决战。 这是谁呢?王成。他怎么第一个出战呢?你想,王成是延安府的总兵,眼下又是在延安府交战。况且,背后有八贤王赵德芳、元帅高君保、双天官寇准这几位朝廷重臣压阵,他早已激情难按了,能不第一个出战吗! 王成来到阵前,勒缰驻马,高声喝道:“番将通名!” 王虎笑道:“俺乃西夏国三杰之一王虎是也!哎!你老爷的棍下不死无名之鬼,快快通名上来!” “我乃延安府的总兵王成。着打!”说着,一挥大刀,向王虎猛劈过去。 王虎手疾眼快,闪身一躲,“嗖”就是一棍。王成将头一歪,大棍落空。王虎急忙拨马转身,犹如离弦之箭,又冲了上来。只见他抡开大棍,上下翻飞,真个是:只见金光闪闪,不见战将身形。 王成左架右挡,上遮下拦,不能进招。心里一慌,突然被王虎一棍打在了头上。顿时,头破血流,落马而死。 王虎停棍驻马,仰面狂笑:“哈哈......哪个还敢再战?” 这时,又冲出一匹战马,二话没说,挺枪便刺。王虎急忙用黄金大棍架住:“你是何人?” “我乃先锋官呼延丕显!” “哈哈,你就是擒拿潘仁美的呼延丕显?” 呼延丕显再没多言,挥舞银枪把王虎的黄金大棍拨到一边,翻手压住了黄金大棍,心想:“头一阵,王总兵身亡;这一阵,我豁出性命也要给王总兵报仇!”想罢,挺枪便向王虎的咽喉刺去。 王虎一低头,没有刺中。呼延丕显把枪头一转,又向王虎的肚子刺去。王虎向右一躲,又没有刺中。这一下子,呼延丕显可急了,盘战马,猛挥枪,“噌噌噌”,连连狠刺。 王虎速速盘马,急急躲闪,只有招架之力,没有还手之功。战到十个回合,呼延丕显见王虎拨马要逃,便攒足力气,猛进一枪,“噗”扎到了王虎的腿肚子上。顿时,鲜血流淌,疼得他“嗷嗷”直叫,拨马而逃。 呼延丕显把马一勒,喝道:“哪个敢战?速速走马过来!” “呼延丕显,你休要夸口!”随着喊声,从番阵里又跑来一员战将。 呼延丕显喝道:“你是何人?” “我乃西夏国的左肩王龙金环。无须多言,快快与我交手!” “难道怕你不成?” 说话之间,二人战了起来。霎时间,刀来枪往,一直战了二十多个回合,不分高低。 这时,高元帅吩咐兵士摇旗呐喊,击鼓助威。顷刻之间,杀声四起,鼓声震天。呼延丕显一见众将士给自己助威,精神抖擞,越战越勇。 又战了几个回合,龙金环仍然没有取胜,急了,心想:“也罢!待我用鞭取他的性命!”随即,他收起了大砍刀,往背后一伸手,抽出了走线鞭。接着,把鞭上的挽手往手腕上一套,紧紧攥住鞭把,急将战马一踅:“呔!呼延丕显,拿命来!”话音未落,“嗖——”这鞭就出去了两丈多远。 呼延丕显回头一看:“啊?不好!” 欲知呼延丕显胜败如何,请听下回分解。 第三回 西夏三军围延安 宋朝将领闯联营 龙金环见用大刀战不过呼延丕显,便急忙取下了走线鞭,猛力打了过去。呼延丕显低头一闪,没有躲过,“啪”被打在了头上。虽说没被打伤,却把头盔给打掉了。呼延丕显见此兵器甚是厉害,惟恐恋战失利,随即踅马回阵。 龙金环收回走线鞭,端坐马上,得意狂笑:“哈哈......不怕死的,速来交战!” “休得猖狂,待我取尔狗命!” 随着喊声,又跑来一匹白龙马,雕鞍上端坐着一人。但见此人: 年过六旬,仪表堂堂,头戴三叉帅子盔,锁子金甲穿身上,足登麒麟靴,手中握银枪。威风凛凛,气度不同寻常。 龙金环高声问道:“你是何人?” “我乃征西大元帅高君保!” “哦,原来是你呀!好吧,待我送你上西天!” 说话之间,二人催马交战。你来我往,各不示弱。高君保挥动银枪,如怪蟒翻身,似出水蛟龙,使得龙金环不能近前。 龙金环一看用刀不能取胜,又施绝招,赶紧取出走线鞭,把腕手往手腕上一套,紧攥鞭把,勒马吼道:“高老头,你拿命来吧!”话落鞭出,“嗖——”打了过去。 高元帅早就提防,所以,还没等走线鞭过来,他就躲开了。 龙金环一看没有打中,急眼了,连忙收鞭,乘高元帅盘马转身之际,“嗖——”又是一鞭。这一鞭厉害,不光猛,而且快,“啪”打在了高元帅的后背上,直打得高元帅的身子晃了两晃,差点掉下马来。高元帅头晕目眩,无力再战,急忙踅马回阵,鸣金收兵。 龙金环见高元帅败阵收兵,就更加趾高气扬了。他在马上坐着,望着城头上的宋军,又是笑,又是喊:“哈哈......我以为宋朝的将领都是高手,原来呢,却是一群无能之辈!算啦,我左肩王大发慈悲,不攻城了,让你们再多活几天吧!可有一件,限你们三天之内,交出降书;如若不然,我杀进城去,定叫你们死无葬身之地!”说罢,调转马头,吩咐道,“众将士,回营杀牛宰羊,大摆酒宴,犒赏三军!” 不说龙金环回营摆宴,犒赏三军, 再说元帅高君保。高元帅在城外交战,不幸中鞭收兵,回到了总兵府。赵德芳、寇准和呼延丕显放心不下,同来看望高元帅的伤情。高元帅一见众位大人到来,甚感惭愧,长叹了一声,说道:“众位大人!本帅不才,败于番将之手,损伤了我大宋的声誉。” 赵德芳劝慰说:“高爱卿,胜败乃兵家常事,不必为此忧心。” 寇准说:“元帅,此次败阵,非是番将的武艺高强,而是他使用了特殊的兵器。” 呼延丕显问高元帅:“元帅,我见过许多鞭,就是没有见过这种鞭。你见过吗?” 高元帅说:“我也没有见过。嗐,什么兵器能对付它呢?若对付不了,我们就难以取胜啊!” 赵德芳见高元帅犯了愁,忙说:“高爱卿,莫要忧愁,咱们再想想对策。众位爱卿,天色不早,先安歇去吧!” 转眼,两天过去了。 第三天的一大早,龙金环又带领人马,来城下狂叫:“赵德芳,快快递交降书!如若不交,我就要下令攻城啦!” 守城的兵丁禀告了赵德芳,赵德芳急忙招来高元帅、寇准等人,共议此事。众人左思右想,也想不出什么办法。高元帅一怒之下,又要出城与龙金环决一死战。 赵德芳拦阻说:“高爱卿,眼下尚无良策。贸然交战,必败无胜。” 高元帅闻听,更加为难了,问赵德芳:“千岁,一不能出战,二不能写降书,这如何是好哇?” 赵德芳沉思片刻,无可奈何地说:“高爱卿,依本御之见,先挂免战牌,然后再计议退敌之策吧!” “挂免战牌?” “对。眼下,只能如此行事。” 就这样,军兵把免战牌高悬于城头之上。 龙金环见了免战牌,仰面大笑,叫嚷起来:“宋军,你们怯阵了吧?你们的高元帅没被本王一鞭打死,算捡了个便宜。要是再不投降,定叫他命归西天。哎,你们那八贤王赵德芳怎么不敢露面啦?叫他快写降书,不然,本王就要传令攻城啦!” 龙金环叫嚷了半天,就城上没有一点动静,只很收兵回营了。 有人问了:“赵德芳不写降书,龙金环不是要攻城吗?怎么不攻了呢?”诸位不知,龙金环改变主意了。他心中暗想:“既然你们不写降书,又不敢出城交战,那我就给你们来‘软的’,不动一刀一枪,将这座延安府拿下!” 又有人问了:“什么是‘软的’呢?”龙金环所说的“软的”,就是把延安府团团包围起来,切断粮草的来源,慢慢地把宋军困死。 龙金环打定了主意,便传令三军,在延安府的四周扎下了营盘,严设哨卡,日夜巡逻。并且,不让城里的人出来,也不让城外的人进去。这样,使宋军外无援兵,内无粮草。如此下去,|Qī|shu|ωang|就会不攻自破。 就这样,半月的光景过去了。赵德芳、高君保有些恐慌了。为什么?因为他们带来的粮草不多了,退敌之策仍然没有想出来。 这天,赵德芳、高君保、寇准等人正在一起议事,管草的官进来禀报:“元帅,饲草即将用尽,请元帅早作定夺!” 管草的官刚走,管粮的官又来禀报:“元帅,口粮即将用尽,请元帅早作定夺!” 众位大人听了禀报,面面相觑,默不作声。 赵德芳见此情景,心想:“高爱卿身体虚弱,无力再战;粮草不足,无法调运。这该怎么办呢?”想到这里,转首一看寇准,见寇准坐在那里闭目捋须,默默不语,问道:“寇爱卿!事到如今,你怎么也不着急呀?” 寇准微微一笑,说:“千岁!急,有何用啊?急,能够退敌吗?” “那——你也得赶紧想个退敌之策呀 !” “千岁,我这不是在想吗!” “寇爱卿,你在想什么呀?” “千岁,我想大宋开国先主之事哩!” “嗳!眼下全军被困,濒临危境。你不想解危之策,怎么想那先主之事呢?” “千岁,我想先主之事,或许可以解除困境。” “这是为何?快快讲来!” 高君保闻听此言,急忙站起身来,问道:“寇大人! 先主之事,能解围、退敌?” 呼延丕显急不可待地催促说:“寇大人! 别兜圈子了,快快直说吧!” 寇准轻轻地咳嗽一声,说道:“好,待我讲来。想当初,先帝尚未登基之时,带领人马去攻打北汉王。北汉王手下有员大将,名叫杨衮,号称火山王。先主与杨衮大战,一直战了十几个回合,不分高低。杨衮急了,‘啪’一铜锤把先主给打下了雕鞍。”高元帅急问:“寇大人,这柄铜锤叫什么名字啊?” 寇准继续说:“元帅,这铜锤名叫‘走线铜锤’。这种铜锤,能打远打近,百发百中,且能立即收回。俗话说,‘不打不成交。’虽然先主被打落马,可杨衮见先主的武艺超众,不仅不去伤害,反而急忙上前搀起了先主,并说‘将军,恕末将无礼!日后,你若用着末将,请到河东火塘寨去找,甘愿为你效劳!’先主登基后,带领人马去佘塘关征战,遇上了北汉军的元帅佘表。佘表有两个儿子,长子佘龙,次子佘虎。他还有一个女儿,名叫佘赛花,就是咱们的佘太君。先主与佘表战了几十个回合,不能取胜。为什么呢?因为佘表有一件兵器,叫‘走线鞭’,非常厉害。先主破不了这种鞭,便差人到火塘寨去请杨衮。可是,杨衮没来,派他的儿子杨继业来了。杨继业与佘表战了没有几个回合,就把佘表给战败了。杨继业为什么能战败佘表呢?因为杨继业使用的兵器,是他父亲的走线铜锤。佘表一见杨家走线铜锤能胜他的走线鞭,就把女儿佘赛花许配给了杨继业。两家一成亲,就和好了。据说,杨继业将这走线铜锤和使用此锤的各种招数,都传给了佘太君,成了杨家的传家之宝。可是,后来一直没见杨家众将用过此锤。我想,那佘太君是个有心之人,又是喜好武艺之人。此锤决不会丢失,各种招数也决不会失传,杨宗保也定会使用。不过,遇不上走线鞭,杨家是不会使用走线铜锤的。可令人不解的是,这龙金环的走线鞭是从哪里学来的呢?看来,要破他的走线鞭,就必须去搬请杨宗保。诸位,你们意下如何?” 高元帅一听,满心欢喜,忙说:“快快差人去搬请杨宗保吧!” 寇准笑着说:“元帅,杨宗保正在为父帅守孝,佘太君能让他前来吗?” “是啊!圣上有言在先,佘太君若是不让宗保来呢?” “元帅,我倒有个办法。” “有何办法?” “请千岁亲笔修书一封,差人送到火塘寨,佘太君定能让宗保前来。” 赵德芳闻听,一扫愁云,说道:“寇爱卿啊寇爱卿,你真乃足智多谋哇!看来,本御没有选错你这个保驾官哪!” 寇准笑呵呵地说:“千岁过奖了。事不宜迟,快快修书吧!” 高元帅和呼延丕显觉得退敌有望,也在一旁催促说:“千岁,还是快修书吧!” 赵德芳展纸提笔,“刷刷刷”,顷刻之间,写好了一封书信。信里说了些什么呢?主要是说:西夏国的左肩王龙金环,用走线鞭打死了总兵王成,打败了先锋官呼延丕显和元帅高君保,延安府城已经被困。请佘太君速派杨宗保,携带走线铜锤,到延安府破敌解围。 写罢书信,赵德芳又犯起愁来。他犯什么愁哇?城外驻扎着西夏的十万大军,营帐一个挨着一个,哨卡一层连着一层。谁能冲出重围,前去火塘寨下书呢? 高元帅看出了赵德芳的心思,说道:“千岁,前去火塘寨下书,就得连闯敌营。闯敌营,这是九死一生之事。可是,不闯敌营,下不了书,搬不来杨宗保,破不了龙金环的走线鞭,怎保大宋的江山呢?可这下书之人......” 高元帅正在为难之际,忽听有人说道:“元帅,休要为难,末将愿往!” 赵德芳一看是呼延丕显,摇了摇头,说:“呼延爱卿,你身为先锋,怎能去得?高爱卿,还是差派别人吧!” 呼延丕显见赵德芳不让去,心中十分着急,连忙说:“千岁,末将深知闯敌营非为易事,且有性命危险。有道是,‘忠良将宁死阵前,不亡阵后。’为国尽忠,末将死而无憾!再者,元帅身体欠佳,年纪高迈;寇大人虽则足智多谋,却的文官。千岁,元帅,还是差末将前去下书吧!” 赵德芳一琢磨,觉得呼延丕显言之有理,转首问高元帅:“高爱卿,你看此事如何处置为好?” 高元帅思量了片刻,说:“千岁,也只好如此了,就差派呼延大人前往吧!” 呼延丕显闻言,十分高兴,问道:“千岁,搬请杨宗保,还用去东京奏知圣上吗?” “嗳!边关军情紧急,不用啦。” “也好。” 说罢,呼延丕显接过书信,放进了贴身的衣袋里,转身要走。众位大人嘱咐说:“一路之上要多加戒备。” “众位大人放心,末将告辞了!”随即,迈步来到庭院,提刀上马,直奔东门而去。 呼延丕显骑马来到东门时,谯楼上正好鼓打三更。他首先登上城头,借着微微的月光向敌营瞭望:之见西夏的营盘里茫茫一片,一营接一营,一眼望不到边。他又仔细听了听,四下十分寂静,只有偶尔传来的更梆之声。呼延丕显见此情景,心中暗想:“莫非番营的将士都已沉沉入睡?倘若如此,真是天赐良机呀!”他又听了一会儿,仍然没有动静,便决定闯营。于是,忙命守城兵悄悄地打开城门,放下吊桥,催马出城,闯入了敌营。 诸位,呼延丕显还真猜对了,番将的将士都已沉沉入睡了。那些把守路口、营门的兵丁,抵挡不住呼延丕显,所以工夫不大,呼延丕显便闯过了二十多道营盘。 有的问了:“当初,龙金环围城,曾命令将士严加戒备,不许城内走脱一人。如今,为什么又松懈了呢?”起初,番兵将延安府团团围困之后,昼夜防备不懈。后来,他们见城头上终日挂着免战牌,不敢出城交战,又想到宋营的几员大将有的战死,有的战败,加上粮草即将绝尽,坐等破城,已是指日可待了。于是,龙金环就松懈起来了。这一松懈不要紧,恰好给呼延丕显闯营开了方便之门。 呼延丕显一连闯过了二十多道营盘,而在闯最后一道营盘时,却遇到了麻烦。怎么?被番将王虎给挡住了。 呼延丕显一见王虎,喝道:“王虎!你可知道,上次交战,我饶了你的性命?这次,你胆敢拦路,休怪我手下无情!” 王虎是呼延丕显手下败将,经呼延丕显这么一说,真害怕了,他想:“论武艺我不及他,若打必然丧命;不打,左肩王龙金环得知,岂能饶我?这......” 王虎正在犹豫,忽然跑来一个兵丁,气喘吁吁地喊道:“王将军,大事不好!” 王虎闻报,把马一勒:“出了何事?” “王将军,有人闯营啦!这个闯营的甚是厉害,杀了咱许多人,人头都掉满地啦!” 王虎猛然一愣:“奇怪!怎么又有人闯营啊?”忙问:“闯营的叫什么名字?” “他说姓,姓——姓什么,我也没听清!王将军,快去擒拿吧!不然,就跑掉啦!” 王虎正在为脱身犯愁,一听说又有人闯营,骗来了个“就坡下驴”。随即,他连忙吩咐兵丁说:“快快将这个闯营的团团围住,我先去擒住那个闯营之人。然后,我再回来擒拿这个闯营之人!说罢,跟着禀报的兵丁,策马而去。 欲知后事如何,请听下回分解。 第四回 定国途中斩敌将 否显林里逢贤侄 王虎随着兵丁跑过几座营盘,见哨卡、营门之处,横七竖八地躺着许多尸体,血泊中泡着许多人头,不由万分吃惊,心想:“何人如此大胆,竟敢夜闯连营?居然杀死这么多的兵丁?” 王虎正在思想,忽然跑来一个兵丁,说道:“王将军,你怎么这般时候才来呀?” “哎,你见到那个闯营之人了吗?” “见到啦,那个闯营之人可厉害啦!” “休要罗嗦。此人现在哪里?” “哎呀!王将军,你来晚啦!闯营之人磕镫挥刀,边杀边喊,说什么肚子饿了,去找地方吃饭,吃饱了再回来,要把咱们斩尽杀绝!” “这么说,他已经走啦?” “走啦。” “走了多久?” “没有多久。” “还能追上吗?” “嗐!王将军,这闯营之人甚是骁勇,催马如飞,追不上啦!” 王虎一听,惊恐万分,暗想:“左肩王曾经有令,谁放走了城中一人,要砍头示众。如今,我还没有擒住呼延丕显,又从我手里跑掉了一个闯营之人。此事若被左肩王得知,焉有我的命在?嗯,我还是去擒拿呼延丕显吧!”想到这里,他即刻掉转马头,又向回跑去。 王虎来到方才拦挡呼延丕显的地方一看,呼延丕显不见了,包围呼延丕显的兵丁也不见了。 这是怎么回事呢?刚才,王虎一走,兵丁们可就慌了神啦。再说,就兵丁那点武艺,哪是呼延丕显的对手哇?所以,兵丁们站在原地只是大叫大嚷,谁也不敢向前冲杀。呼延丕显一看这个阵势,举起大刀,高声喊道:“快快闪道!谁敢拦挡,我就砍掉谁的脑袋!” 众兵丁闻听,“呼啦”全都四下逃散了。乘此机会,呼延丕显急催战马,飞奔而去。 王虎不见了呼延丕显,唤来一个兵丁问道:“呼延丕显哪里去啦?” 兵丁说:“谁是呼延丕显呀?” “就是刚才命你们包围的那个宋将。” “唉,别提啦!刚才你一走,他就猛挥大刀,左杀右砍地冲出去啦!我们奋力拦挡,也没有抵挡住!” “呸!你们这些酒囊饭袋,真乃无用之徒。待我前去追赶!” 先不表王虎前去追赶,再说呼延丕显。呼延丕显催动战马,风驰电掣般闯出连营,一口气跑了十几里路,回头见无人追赶,这才让战马放慢了脚步,不由松了一口气:“嗐,总算闯过一关,搬请杨宗保有望啦!”他高兴地向前走着,走着,忽见迎面闪出一片茂密的树林。他顿时一愣,暗暗生疑:“嗯?树林之中,会不会有伏兵呢?王虎会不会在此截我呀?”他一边猜想,一边走进林中。此时,突然有人喝道:“呔!此路是我开,此树是我栽,要从此处过,留下买路财!如若敢违抗,定叫尔掉脑袋!”说着,从路边蹿出一匹战马,马上端坐着一人。见此人: 二十大儿,三十来岁。膀阔腰圆,甚是雄伟。二眉似利剑,双目如朗星。头戴大红英雄巾,身穿紫色箭袖衣,大肚带,系腰中,护心镜,挂前胸,抓地虎战靴二足穿,开山大斧手中掂。大喊一声震山岳,好象天将下人间。 此人来到呼延丕显面前,勒马喝道:“哎!留下买路的金银,便放你过去;如若不然,让你人头落地!” 呼延丕显勒住战马,仔细打量了一番,见此人不像西夏国人,心中稍稍平静了一些,问道:“你是何人?” “劫道的。” “劫道的?你为何不去劫商旅,偏要劫我这穷武人呢?” “嘿嘿!我这个劫道的,与别的劫道的不同。不劫商旅,专劫武人!” “既然如此,你要什么呀?” “头上戴的,身上穿的,胯下骑的,手里拿的,我全要。” 呼延丕显听罢,觉得非常奇怪:“这——究竟是为什么呢?莫非他是西夏国的将领,埋伏在此,特意擒拿我的?嗯,待我探问探问。”于是,大声问道:“你是哪国人?” 劫道的毫不犹豫地说:“我乃大宋之人!” “你是大宋之人,我送你几句话。” “有话尽管讲来!” “如今,西夏兴兵十万,团团围困了边关的延安府,扬言要夺大宋的锦绣河山。有道是,‘国难当头,匹夫有责。’你身为大宋之人,又有武艺,就应为国效力,前去杀敌平乱,保卫疆土,怎可在此劫道,做此不仁不义之事?” “看来,你定是大宋的武将喽?” “不错。” “那就快快通名上来。” “我乃宋天子之臣——呼延丕显!” “哦,原来你就是呼延丕显哪!哎呀,这真是‘大水冲了龙王庙——一家人不认一家人’啦!多亏我叫你报了姓名,不然,我这一斧子下去,还能有你的命在?” “这么说,你不劫我啦?” “不劫啦。刚才你说的话,都很在理。我再劫你,天地不容啊!” 他二人正在讲话,忽听有人喊道:“呀——呔!宋将哪里逃走?” 呼延丕显一看,是番将王虎飞马追来。他急忙对劫道的说:“好汉,快快让我过去吧,有人追来啦!我重任在身,倘若有个闪失,可就耽误了大事啦!” 劫道的闻听,毫不惊慌,笑呵呵地说:“莫急。西边追来的那个人是谁呀?” “是西夏国的大将。” “他叫什么名字?” “姓王名虎。此人武艺高强,是西夏国的三杰之一。” “哦!是他呀,无妨。不瞒你说,刚才,我已经到番营里溜达了一趟,用我这大斧,‘嘁哩咯嚓’地宰了他们不少兵丁,杀了他们个落花流水。我一看天不早了,该吃饭了,就跑出来了。这不,我刚吃完饭回来,就碰上你啦!莫要惊慌,有我在此,别说是一个王虎,就是十个八个王虎,也不是我的对手。将军闪开,我来对付这个番将。” “好汉,请问你的尊姓大名?” “待我收拾了这个王虎,再告诉你吧!” 说罢,这个好汉转身握斧,拦住王虎的去路,高声喝道:“呔!来人停马!” 王虎来到好汉的近前,把马一勒,吼道:“你是何人,胆敢拦路?” “休要问我,你是干什么的?” “我是拿人的!” “拿谁?” “拿你!” “哈哈!你可知我的厉害吗?” “嘿嘿!你可知我不好惹吗?” “我的大棍可不吃素哇!” “我的大斧是专门吃腥的!” “你究竟叫何名字?快快报来,我这棍下不死无名之鬼!” “好,好,好。告诉你,我姓包,叫包了!” 王虎一听“包了”二字,不由一惊:“啊?刚才闯我连营的,莫非就是他?”于是问道:“方才,是你闯的连营吗?” 好汉把胸脯一拍:“不错,不错,这是某家。” “杀死我兵丁的也是你吗?” “对对对,是某家。” “想救呼延丕显的,是你吗?” “是啊,是啊!想宰你的,还是某家。哎,我这大斧之下也不死无名之鬼,你敢通名上来吗?” “哪个怕你?我姓王,名叫王虎!” “哎,你还有个外号呢,怎么不肯说呀?” “休要胡言,我从来就没有外号。” “有,你的外号叫‘送死’。” “唗!真乃无礼。” “有礼,有礼!我这大斧不是正迎接着你吗?还不快快过来送死!” 王虎闻言,怒火中烧,磕镫纵马,向前一蹿,“呜”的一声,黄金大棍就砸了过来。 这位好汉一不怕,二不慌,双斧一举,“啪”夹住了黄金大棍:“哈哈,你真的要送死吗? 王虎攒足浑身的气力,”噌“抽出了黄金大棍:“休得狂言。着棍!” 说话间,二人盘马错镫,棍来斧去,“呜呜呜”“丁丁丁”,战了起来。王虎的武艺高超,好汉的武艺不凡,一直战了二十多个回合,仍然不分胜负。这样一来,呼延丕显可有点沉不住气了。怎么?呼延丕显见好汉与王虎战了多时,分不出高低,便想:“如此争斗,何时是了?我继续等下去,岂不误了大事?可是,这位好汉见义勇为,不辞辛苦,不惜性命地替我交战,我若乘机而走,岂不落个不仁不义的骂名?这——嗐!还是应以国事为重,顾不得这些啦!“想到这儿,他掉转马头,催马便走。刚走了没有几步,忽听林中喊道:”哎——快快停马。你怎么能走哇?热闹还在后头呢!” 呼延丕显抬头一看,见林中又蹿出了一匹战马。马上之人生了副黑脸膛,有二十五六岁,身穿黑缎子箭袖战袍,手提双鞭,收缰勒马,挡住了呼延丕显的去路:“请你稍等,要走嘛,咱们一块儿走。哦,是不是你担心我家兄长战不过那王虎哇?告诉你,我家兄长有个怪脾气,他杀人的时候,总愿多逗一会儿,等逗得过了瘾,才杀呢!将军,请你放心!如果我家兄长战不过他,还有我呢!不是对你夸口,就我这双鞭,这要打过去,保准叫他的脑袋开花。” 呼延丕显听了这番话,在马上抱拳问道:“壮士,请问你的尊姓大名?” “名字倒有,暂不奉告。” “这是为何?” “不为什么,等我家兄长杀了那番将回来,连他的名字一起告诉你。” “壮士,你兄长不是叫‘包了’吗?” “嗳!那是他随便说的,他不叫‘包了’。” 这个黑汉又转身喊道,“哎——大哥,你逗得过瘾了吗?差不多就算啦,这位将军等急啦,我也等急啦!” 好汉闻听,回头一看,说道:“贤弟,你怎么也出来啦?” “我想给你帮帮忙啊!” “不用,对付这个番将,我自己还绰绰富余呢!” 王虎见好汉边说边战,暗想:“嗯,乘此机会,我给他来几下狠的吧!”随即,两臂一用力,“啪啪啪啪”一连打了几棍。这位好汉挥动大斧,,“喀喀喀喀”,一连迎了几斧,顺势往后撤去。 王虎以为他招架不住了,笑道:“哈哈......,你哪里是我的对手?着棍!”话音未落,又将大棍砸来。 这好汉举斧一架,向上一蹿,左脚出镫,踏上马鞍,身子一拧,把大斧一调个儿,浑身用力向王虎的脖子上砍去,只听“喀嚓”一声,王虎的人头滚落马后,躯体横在了地上。这好汉冷冷一笑:“哼哼!王虎哇王虎,我叫你再逞凶狂!” 呼延丕显见此情景,连忙下马,躬身一礼:“好汉,你真武艺高强啊,多谢你的解危之恩。” 这位好汉甩镫下马,还礼道:“将军不必过谦,助人解危,理所当然。哎,后面还有人追赶吗?” 呼延丕显说道:“好汉,没有啦!” 这位好汉一听没人追赶了,把大斧往鞍上一挂,双膝跪下,高声说道:“叔父,愚侄有礼了!” 那位黑脸膛壮士把双鞭挂在鞍上,“扑腾”也跪在呼延丕显面前,说:“叔父,小侄给你老人家叩头!” 呼延丕显不知道知识怎么回事,慌忙弯腰搀起,问道:“你们弟兄二人叫什么名字,为何称我叔父?” 这位好汉说:“叔父,你不知我弟兄的名字,可提起我俩爹爹的名字,你定会知晓!” “你们的令尊,叫何名字?” “我爹叫孟良,他爹叫焦赞。” “哦!二位贤侄叫何名字啊?” “我叫孟定国,他叫焦廷贵。” “二位贤侄,为何来到此地?” “我俩听说西夏兴兵十万,侵犯我大宋的边境,便偷偷来到前敌,闯营报号,为平乱效力!” “哦,原来如此!” “叔父,你为何到此呀?” 呼延丕显见问,长叹了一口气,将与西夏交战如何失利,延安府被困以及去火塘寨搬请杨宗保之事,详细地讲述了一遍。 孟定国闻听,十分惊疑,说:“啊?那小小的西夏,既然有如此厉害?叔父,你不用回去搬请杨宗保啦!” 呼延丕显急问:“为何不用去呀?” “叔父,杨宗保的武艺,虽说比我们哥儿俩强,可也强不到哪儿去。这么办吧,咱们一同杀回去,就凭我们哥儿俩的武艺,定能战败西夏,解除重围,救出千岁,救出众位大人。走,咱们快上马吧!” “且慢!二位贤侄,你们赤胆忠心,为国为民,敢于冲锋陷阵,令人十分敬佩!可是,你们去到阵前,也是枉然哪!” “叔父,你是担心我们哥儿俩战不过那个龙金环吧?嘿嘿!叔父,你也太长番将的志气,灭咱大宋的威风啦!” “嗳!二位贤侄,我不是小瞧你们哥儿俩,也不是长番将的志气,灭咱大宋的威风。我来问你,你俩会破那龙金环的走线鞭吗?” “走线鞭?这——没见过这种鞭!” “着哇!没见过走线鞭,怎么去破走线鞭?破不了走线鞭,去阵前又有何用啊?” “叔父言之有理。那——谁能破这种走线鞭呢?” “杨宗保。” “他怎么会破呢?” “听寇大人讲,杨家有一传家之宝,名叫走线铜锤,此锤是专破那走线鞭的。这次我去搬请杨宗保,就是让他携带此锤,前去破那龙金环的走线鞭的。” “啊,明白啦。叔父,你去搬请杨宗保,那我们哥儿俩干什么去呢?” 呼延丕显思索了片刻,说:“这样吧,咱们一同去火塘寨搬请杨宗保。回来,你们弟兄三人同去与西夏交战。二位贤侄,意下如何?” 孟定国和焦廷贵闻听,心中万分喜悦,连连答道:“好,就依叔父之言。” 说罢,叔侄三人扳鞍纫镫,扬鞭催马,直奔火塘寨而去。 欲知后事如何,请听下回分解。 第五回 编谎言总兵害忠良 听真情少帅释义士 呼延丕显带领着孟定国和焦廷贵,离开树林,日夜兼程,急急赶路,一心早到火塘寨,速请杨宗保。这且不提。 再说杨家男女众将。佘太君带领杨家男女众将来到火塘寨,安葬了杨延昭的尸骨,又在他的墓前搭了一个席棚,供守孝人杨宗保在此居住。杨宗保头戴孝帽,身穿孝袍,一年四季守在这里,以尽孝心。每天除了祭祀之外,不是到棚外打打拳,练练刀枪,就是坐在棚中苦读兵书。如此日复一日,不觉三年孝期将满。 这天晚上,万里无云,皓月当空,四下万籁俱寂。杨宗保坐在桌前,正聚精会神地阅读兵书,忽听棚外有“沙沙”的脚步声响。心想:“白天,太君,母亲,伯母和婶娘,都来过了,没有谈及府中有事儿啊?此时,夜近三更了,有谁到此呢?嗯,待我出去看看。”想到这儿,杨宗保合住兵书,站起身来,摘下宝剑,迈步走出棚外,向左右望了望,连个人影儿也没看见;仔细听了听,也没有任何动静。心里说:“或许我听错了!”于是,又转身走进席棚,坐下,趴在了桌上打盹。 不多一时,又从棚外传来了“沙沙”的脚步声。杨宗保似睡非睡,猛然一惊:“嗯?”又仔细一听,却没了响动,暗自思量:“莫非有人前来盗墓?待我装做沉睡,弄个究竟。”想到此,又趴在桌上上,打起了呼噜。 有人问:“是棚外真的有人,还是杨宗保听错了呢?”杨宗保没有听错,棚外真的有人。杨宗保怎么没有看见呢?原来,来者走到席棚跟前,用刀尖儿轻轻地将席墙捅了一个小孔,往里一瞧,见杨宗保拿着宝剑要出席棚,便悄悄地藏到了灌木丛中。杨宗保只是站在席棚的门口向左右望了望,未到周围的灌木丛里搜寻。这样,他能看见吗? 过了一会儿,来者来到席墙的小孔处往里一看,见杨宗保在桌上趴着睡觉,又听到“呼噜呼噜”的鼾声,以为是睡着了。于是,他高抬脚,轻落足,慢慢地走到席棚的门口,轻轻地拨开门扇,走了进来。 这时,杨宗保依然在桌上趴着,纹丝没动,呼噜却打得更响了。杨宗保听见了吗?听见了。听见了为何不动啊?他想看看来者要干什么。 来者走到桌子跟前,举刀刚要砍杨宗保,只见杨宗保猛地来了个“旱地拔葱”,“噌”蹿了起来。紧接着,使了个“蛤蟆入水”,又使了个“前滚翻”,到了来者的背后。来者还不知是怎么回事,杨宗保用拳头往他的右胳膊肘上轻轻地一磕,来者的胳膊一麻,“当啷”一声,钢刀掉在了地上。来者刚要转身还手,杨宗保顺势向他的前胸上猛击了一拳,把来者打出去有一丈多远,“扑腾”摔了个仰八叉。杨宗保一个箭步蹿过去,用脚踏住了他的肚子,高声喝道:“别动!动一动,我便要你的狗命!” 来者见此情景,吓得魂不附体,面如土色,豆大的汗珠子一个劲儿地往下淌,乖乖地躺在地上,一动也不敢动了。杨宗保急忙抽下腰中的丝带,紧紧地捆住了他的双臂。定睛一看,只见此人: 年纪十八九,长得细腰奓背,双肩抱拢,高个头儿。面如玉,眉似剑,大大的眼睛,高高的鼻梁,白白的牙齿,元宝口。上穿青缎,下穿青绸,一身段打扮,甚是讲究。 杨宗保看罢,心中十分纳闷:“嗯?此人长得慈眉善目,不象个歹徒。再说,我与他素不相识,为何前来行刺?其中必有缘故,待我问个明白,再作处置。”于是问道:“哎!你叫什么名字?” 行刺人见问,惊恐万状,两眼死死地盯着杨宗保,默默无语。 “为何不语?你是聋哑之人吗?” “我,我不是聋哑之人。” “你与我有何冤仇?” “无有冤仇。” “既然无有冤仇,为何前来行刺?” “这,这......” 杨宗保见行刺人说话支支吾吾,料他有为难之处,于是缓和了口气说:“壮士,你前来行刺于我,可知我是谁吗?” “小人不知。” “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,为什么要来刺杀我呢?” “这......” “壮士,莫要害怕,不不会随便将你杀死的!”说罢,杨宗保弯腰给行刺人松了绑绳,“壮士,起来吧!” 行刺人慢慢站起身来,抱拳施礼,低声说道:“多谢不杀之恩!” 这时,杨宗保拉过一把椅子,放在桌旁,面带微笑地说:“壮士,来,坐下叙话。” 行刺人稍定心神,战战兢兢地坐在椅子上。 杨宗保也坐稳身形,说道:“壮士,告诉你吧,我的祖父是金刀令公杨继业;我的父亲,是镇守三关的元帅杨延昭;我是令公之孙,元帅之子,名叫杨宗保。” “啊!你是杨少帅啊?” “对,我就是杨宗保。” “杨少帅,你这是为谁戴孝哇?” “为我父帅。” “杨元帅因何故去?” “唉,说来话长啊!我家父帅一见辽寇大败,边关安靖,思念祖父之情深切,便差派孟良叔父前去北番洪羊洞盗骨。焦赞叔父只恐孟良叔父力单,暗自跟随相助。不幸,二位叔父身亡番邦。父帅闻此噩耗,悲痛成疾,一病身亡。圣上念我杨家扶保社稷有功,降下圣旨,赐我杨家众将回乡安葬父帅,为父帅守孝三年。” “杨少帅,你是在此守孝呀?” “正是。” 行刺人闻言,羞愧万分,低头思想:“杨家乃忠良之家。杨家众将赤胆忠心,扶保大宋,转战沙场,碧血洒尽,为国为民立下了汗马功劳。今晚,我却前来行刺杨少帅,做此伤天害理之事。我,我,我为何如此糊涂哇!”想到这里,“扑腾”跪倒在杨宗保的面前,连声说道:“杨少帅,我对不起你,对不起你们杨家,我有罪呀!” 杨宗保见此情景,急忙上前,将行刺人搀扶起来,和蔼地说:“壮士,不必如此,快快请起。有何言语,慢慢讲来。” 行刺人被杨宗保搀到椅子上,擦了擦眼泪,说道:“杨少帅,我对实说了吧!我叫刘英,是沧州刘家庄人。只因家中贫寒,爹爹给人保镖,挣些银两糊口。我自幼跟随爹爹习武,学会了十八般武艺。一年夏天,爹爹忽然身患暴病,不幸去世,抛下我母子二人,无法度日,实在无奈,便离开了家乡,四处奔波,依靠卖艺为生。前些日子,我母子从汝州来到了池州城里。一天,我正在大街上卖艺,突然来了几个兵丁,说池州总兵请我母子进府。母亲不知为何,我也不知凶吉,再三推辞。兵丁不允。我母子二人提心吊胆地到了总兵府,见了总兵。他问了我的姓名,问了我的家世,试了试我的武艺,便说,‘你年纪轻轻,又有一身武艺,常年闯荡江湖,也不是长久之计呀!眼下,我正在选取家丁,想把你母子二人留在我府。你若干的出色,我可给你一些银两,买几亩土地,盖处宅院,再娶个妻子,也好成家立业,安享富贵。你们意下如何?’我一想,总兵说的都是好意,同母亲一商量,就答应了。” 杨宗保听到这里,问道:“刘壮士,这个总兵叫什么名字?” “这个总兵姓周,名叫恒武。他兄长叫周恒威,是当朝的驸马,又是东京城的京僚大元帅。” “刘壮士,你是总兵府的家丁,不在府内,渭河半夜三更前来暗杀我呀?” “杨少帅,我是被骗来的!” “谁骗你来的?” “周总兵。” “哦!他怎么骗你的呀?” “今天,我在后院演习武艺。有个家将匆匆跑来,对我说,‘刘兄弟,别练了,总兵唤你去待客厅,快快走吧!’我不敢怠慢,急忙收拾了兵器,大步去了待客厅,一看厅这无有别人,只有周总兵一人坐在那里,还摆着一大桌酒菜。我非常惊奇,刚想开口询问,他便站起身来,笑容满面地说,‘来,来,来!你我畅饮几杯!’ 我想,‘自己是个小小的家丁,总兵大人为何与我同饮呢?’左思右想,也不知是何缘故,便施礼问道,‘大人,呼唤小人前来,有何差使?’总兵坐在椅子上,不言有何差使,仍然笑呵呵地说,‘刘壮士,我闻听你进得府来,勤于练武,服从差派,左右和睦,忠于老夫。今日,老夫有兴,将你唤来,一是想与你叙谈叙谈,二是略表酬谢之意。莫要拘束,快快坐下吧!’我不敢违命,谢过总兵,便坐下陪他喝酒。喝着,喝着,总兵长叹了一声,双眉紧皱,犯起愁来。我问他为何长叹,有何为难之事,他摇了摇头,说,‘唉!不讲也罢,给你讲了,你也解除不了老夫的忧愁哇!’我看总兵的神色,听总兵的口气,是有事想求于我,便说,‘大人,小人虽是无能之辈,只要能够做到的,一定为大人效力!’总兵听罢,喝了一杯酒,又长叹了一声,慢慢地说道,‘刘壮士,事到如今,我也顾不得什么脸面啦,实言相告吧!池州火塘寨有一个歹徒,是八贤王赵德芳的侄儿,他依仗武艺高强,又是皇戚,便横行乡里,胡作非为,劫人财物,抢人妻女。前年,我家夫人出城游春,没曾想遇到了这个歹徒。他一见夫人容貌俊丽,便走上前去,口吐秽语,百般调戏。丫鬟拦挡,他一拳打死了丫鬟;家将辩理,他又一剑刺死了家将。事后,我也曾找他理论,不料他不光不予赔礼,反而把我打了一顿。我意欲派兵丁擒拿这个歹徒,想到自己官职微小,触犯了八贤王,吃罪不起。如若不擒拿这个歹徒,我却终日耿耿于怀,愤恨难平。刘壮士,此事可真叫我左右为难哪!刘壮士,你说此事该怎么办呢?’杨少帅,小人自幼好打抱不平,除邪惩恶。听总兵这么一说,便信以为真,立刻怒火烧胸,说道,‘大人,应该除掉这个歹徒!’总兵问我,‘刘壮士,怎样除掉呢?’我一时想不出什么办法,又问总兵,‘大人,你能想个办法吗?’ 总兵闻听,端起酒杯,喝了一口,然后眯缝着眼睛,沉思了一会儿,说,‘我倒想了个办法,不过——这还得有劳刘壮士一趟,却不知刘壮士能否相助?’听总兵的意思,是想让我去除掉那个歹徒,我想,‘自从来到总兵府,总兵对我母子二人关怀备至,待我母子二人恩重如山。如今,人家有了为难之事,求我相助,我怎能拒绝呀?再说,铲除强暴,解人危难,也是我当做之事呀!’于是,我问总兵,‘大人,你对我母子二人恩深似海。如今,大人用到小人,正是报你大恩之机,就是赴汤蹈火,丢掉性命,也在所不辞!’总兵一听,立刻站起身来,高声说道,‘刘壮士,你大义凛然,实乃令人敬佩!’我说,‘大人过奖了。这个歹徒何等模样,今在何处?’总兵说,‘这个歹徒三十来岁,白脸膛,浓眉毛,大眼睛,高鼻梁,身材高大,不同寻常。他不在家里住。城南十里,有一片茂密的柏树林,这柏树林是一片坟地。在坟地的北边,搭着一座席棚,不论白天黑夜,这个歹徒总住在那里。刘壮士,事成之后,我一定重谢!要秘密行事,万万不可让他人知道。’我说, ‘请大人放心。小人去到那里,割下他的人头,悄悄前来见你。’说罢,总兵一连敬了我三杯酒,又吩咐了我几句,便各自回房歇息。谯楼打罢二更,我换上了夜行衣,提着钢刀,悄悄走出府门,便来到了这里。杨少帅,我上了当啦,我有罪呀!” 杨宗保听了刘英这番话,暗暗思想:“我与那周恒武素不相识,无有来往,他为何要编造谎言诽谤于我?为何要骗刘英前来行刺呢?莫非是刘英怕我杀他,为了推卸罪责而编造的谎言?不,不会。刘英是个卖艺之人,他与我一不相识,二无仇恨,怎会做出此事?莫非此事出在周恒武的兄长周恒威的身上?可是,周恒威是当朝的驸马,我是辅保宋室的臣子,从来又未发生过口角,他为何要杀害我呢?”杨宗保百思不解,他看着刘英那满面的愧色,又思索了片刻,才和颜悦色地说:“刘壮士,常言说,‘不知者,不为罪。’快快回去吧,免得令堂担忧!” 刘英一听杨宗保放他回去,话语又那么通情达理,顿时泪流满面,倒身跪在地上,又羞愧又感激地说:“杨少帅,你宽大为怀,饶恕小人不死,日后小人定报大恩!可是.....” “刘壮士,快快请起!有何言语,不必忧虑,尽管讲来!” “杨少帅,小人回去之后,该用何言语答对那总兵啊?若不回去,母亲尚在他府,只恐性命难保。这......如何是好哇?” “刘壮士,此事不必为难。我已想出了一个办法,回去之后,保你平安无事。” 欲知杨宗保想出了什么办法,请听下回分解。 第六回 刘壮士回府探真情 周总兵灭口下毒手 刘英听杨宗保想出了办法,急忙问道:“杨少帅,有何办法,快快指教小人!” 杨宗保站起身来,说:“附耳上来。” 他二人耳语了一阵,刘英满心欢喜,躬身抱拳,高声说道:“多谢杨少帅指教。后会有期!”说罢,转身走出席棚,大步奔总兵府而去。 刘英一路行走,一路思想:“为保大宋的江山,杨家众将抛头颅,洒热血,立下了不朽的功勋。杨少帅南征北战,东杀西砍,忠心耿耿地报效国家。象这样的忠良之将,举国称颂,人人敬仰。可周恒武为何要杀害他呢?难道他二人有不共戴天之仇?嗯,我得想法弄个明白。”他边走边想,不多一时,便到了总兵府。刘英拐弯抹角,走到周恒武的房前,见屋里还亮着灯,耳听有人说话,于是悄悄地爬上了房顶,探身趴在屋檐上,用手指蘸着唾沫轻轻地将窗纸捅了一个小孔,往里一看,见桌旁坐着两个人:一个是周恒武,一个是筱翠花。 筱翠花是什么人呢?是周恒武的爱妾。这筱翠花不光长得漂亮,而且非常善谋,是个刁钻的女子,是周恒武办坏事的得力“军师”。所以,周恒武对筱翠花是言听计从。 周恒武蒙骗刘英去刺杀杨宗保,夜半已过,仍不见回府,心中十分不安,便问筱翠花:“娘子,天到这般时候,刘英为何还不回来呀?” 筱翠花没有回答他的问话,却反问周恒武说:“老爷,刘英不会有变吧?” “嗳,不会有变的。他母子进府以来,我特意款待他们。临行前,我又答应他,事成之后,重赏银两,让他置地买屋,娶妻成家。我哄得他高高兴兴,直劲儿谢恩。你想,他还能变心吗?” “老爷,就算是不变心,那刘英年纪轻轻的,能对付了那久战沙场的杨宗保吗 ?” “娘子,你有所不知。别看刘英的年纪小,武艺可不寻常啊!我曾亲自试过,十八般兵器,件件精通。尤其他的刀法,更是不凡。我看,对付一个杨宗保,那是绰绰有余的。倘若巧遇杨宗保睡着了,要个杨宗保的脑袋,更是探囊取物哇!” “老爷,依妾之见,刘英取回杨宗保的脑袋也罢,取不回杨宗保的脑袋也罢,都应有个万全之策!” “何为万全之策?” “将他母子一同除掉。” “这是为何呀?” “这就叫‘杀人灭口,不留后患’。老爷你想,杨宗保乃是朝廷的股肱之臣。如今,你为了兄长夺取王位,差他前去行刺,不论事成,不论事败,日后万一从刘英母子的嘴里泄露出去,被圣上得知,咱周家就得诛灭九族哇!” “嗯,娘子说得有理。就依娘子之言,将他母子除掉。” “老爷,此事不易呀!你想,刘英是咱府的家丁,将他母子害死,如果被府中的家将、家丁知晓,定会议论纷纷,说长道短。到那时,老爷的名声可就.....” “这......娘子,你说该如何是好哇?” 筱翠花嘿嘿一乐,走到周恒武的近前,嘀咕了一番。周恒武翘起大拇哥,笑道:“哈哈......娘子,你真不愧是我的得力‘军师’啊!” 周恒武说罢,走到门口,喊了两声。顷刻之间,走来一人。这个人,四十来岁,不胖不瘦,高高的个头。谁呢,周恒武的心腹家将,名叫狗子。 狗子一进屋,施礼问道:“大人,呼唤小人,有何吩咐?” 周恒武说:“狗子,你去看看刘英回来了没有?” “大人,刚才小人到后院看过了,刘英还没有回来,那个老婆子一人在屋里坐着呢!” “狗子,过来,我给你一件宝物。” 说着,周恒武从衣袖里取出了一个小红纸包,递给了狗子。 狗子不知何物,忙问:“大人这是......” “这是一包八步断肠散,快快把它藏在身上。等刘英回来,看我的眼色行事。” “大人,你这是要......” “我要毒死他母子二人。” “哦!大人,小人明白啦。那......,怎么个毒法呢?” “刘英回来之后,要好好款待,就说,‘刘壮士,你一夜辛苦了,老爷赏你一桌酒菜,让你吃饱喝足,歇息之后,再去向大人回话。’乘备办酒席之机,你把这八步断肠散放入酒中网,端到他母子的房中,劝他们喝下,叫他们气绝归阴。天亮之后,你向阖府人等喧囔,说他们夜间患暴病而死。然后,买两口棺材,抬到荒郊,好好埋葬,以遮掩众人耳目。狗子,你可是我的心腹之人哪!事成之后,决不会亏待于你!” “大人,你就放心吧!此事保管办得不露声色,万无一失。” 刘英在房上趴着,闻听此言,不由大吃一惊,心想:“周恒武,你也太狠毒啦!原来,你让我去刺杀杨宗保,是为了周恒威篡夺龙位呀!此事非同小可,我得赶快前去禀知杨少帅!”刘英刚要下房,忽听“吱扭”一声,狗子从屋里走了出来,站在院内,向四下看了看,便大步流星地走了。 刘英见狗子走去,急忙跳下房来,一不小心,踩在了一块砖头上,“扑腾”摔了一跤。 周恒武一听屋外有动静,大声喝问道:“什么人 ?” 刘英慌忙爬起,随即答道:“大人,我是刘英。” 周恒武一听是刘英,担心地问道:“刘壮士,何时到此呀?” “小人刚刚到此。一时不慎,摔了一跤,惊动了大人。” “无妨,快快进来。” “是。” 刘英稳了稳心神,迈步走进屋内,一见周恒武,便想拔刀结果了他的性命,又一琢磨:“不行,他是总兵,手下的人多,万一我死了,谁给杨少帅送信去呢?”想到这里,刘英强压怒火,低声说道:“大人,小人枉走一趟,求你宽恕。” 周恒武见刘英空手而归,忙问:“刘壮士,你找见那个席棚了吗?” “找到啦。” “见到那个仇人了吗?” “请容小人禀告。” “快快讲来。” “小人穿过柏林,走到那座席棚跟前,见棚内没有掌灯,黑洞洞的,我想,此人准是睡着了。我便轻轻地拨口了棚门,悄悄地溜了进去,点火四下一看,空无一人,只有竹床、桌椅放在那里。小人以为此人出棚净手去了,便熄灭火光,藏在床下等候了多时,仍然不见人来。小人一看天色不早,担心大人焦急,就回府来了。” “嗯,莫非他今夜不在棚内,回家去啦?” 筱翠花笑道:“老爷,那还用猜吗?你想,他年轻轻的,家中又有妻子,能常年住在棚内,不回去看看妻子吗?这是人之常情嘛!” 周恒武一想,觉得夫人说的是理儿,便对刘英说:“刘壮士,今晚未能与老夫报了深仇,皆因时机不对。不怪于你,他日再说吧!” 刘英闻言,抱拳说道:“大人,今夜事未如愿,小人明夜再去。不把那个歹徒的人头提来,小人誓不罢休!” “好,刘壮士真乃大仁大义之士,令人敬佩。今夜,壮士辛苦啦!你母亲正在房中等你,快快回去吧!待一会儿,我差人给你母子送去酒菜,吃喝完毕,早些安歇。” “多谢大人关照!” 刘英拜辞了周恒武,转身走出房门,直奔后院去见母亲。 筱翠花见刘英离去,笑着对周恒武说:“老爷,怎么样啊?我早就知道刘英杀不死杨宗保。有道是‘量小非君子,无毒不丈夫’。今夜,咱赶快将他母子除掉,免得夜长梦多,再生事端。” 周恒武点头说道:“娘子言之有理。” “老爷,说干就干。” “对!快去呼唤狗子。” “是。” 筱翠花前去呼唤狗子不提,再说刘英。刘英从周恒武的房内出来以后,来到母亲的房中一看,母亲正坐在椅子上,守着孤灯,暗自流泪呢。 有人问了:“刘英的母亲怎么还没有睡呢?她为什么流泪呀?”刘英出府去行刺杨宗保时,曾对他的母亲说:“今夜,总兵差我出府,只恐兄多吉少。若是在四更前不回来,孩儿也就不能为母亲送终啦!”刘英有此言语,你想,她能睡吗?她能不流泪吗? 刘英的母亲一见刘英进来,喜出望外,急忙起身,上前拉住刘英的手,高兴地说:“孩儿,你可回来啦!” 刘英安慰说:“母亲不必难过,孩儿平安回来啦!”说着,把母亲搀扶到椅子上坐定,又关切地问道:“母亲,你吃过饭了吗?” “唉!为娘不见孩儿回来,哪有心思吃饭呢?儿啊,今夜你出府,究竟是为了何事啊?” “母亲,今夜孩儿做了一件对不起忠良之家的事,孩儿有罪呀!” “你做了什么事啦?” “今夜临走之前,总兵只说让孩儿去惩治一个歹徒,没想到总兵说的不是歹徒,是忠良之将杨宗保!” “啊?你伤害了杨宗保啦?” “没有。” “儿啊,你怎么去干这种事啊?你,你,你这样做,还有一点儿良心吗?” “母亲,孩儿受骗啦!孩儿已经知道了真相,是周恒武要害死杨少帅的。今夜,杨少帅放孩儿回来,是为了探明周恒武要害他的原因。” “儿啊,你探明了吗?” “孩儿已经探明了。” “周恒武为何要害杨少帅呢?” “周恒武的哥哥是当朝驸马,想篡位做皇上。可是,他们深知有杨少帅在,就难以成功,所以设法杀害杨少帅。” “啊?好他个狠毒的奸佞!儿啊,你打算如何行事?” “孩儿早已吃好,准备明日去禀知杨少帅,让杨少帅早有提防,以免遭受毒手。” “想得对。事不宜迟,应当立刻前去禀知杨少帅。” “孩儿想让母亲一同前往,不知母亲意下如何?” “嗳!为娘年迈,一同前往,多有不便,还是你一人前去为好。” “母亲,孩儿与母亲一同前往,一来是报答杨少帅的不杀之恩,要为杨少帅拉马坠镫,终身效力;二来,是让母亲赶快离开总兵府,免受其害。” 刘英说到这里,忽听门外有人呼叫:“刘英,刘英!” 刘英出门一看,是狗子带领着两个家将来了,还抬着一个大食盒。一进门,他们把食盒往地上一放,立即打开食盒,把酒菜摆在了桌子上,有四凉四热,鸡鸭鱼肉,十分丰盛。 狗子见酒菜摆齐,挥手示意,把别的家将支走后,回头笑呵呵地说:“刘英,你可真有造化呀!总兵大人念你一夜辛劳,赏你一桌酒菜,让你母子好好地吃喝一顿。明日,总兵大人还有差遣。”说罢,狗子拱手转身,笑嘻嘻地退了出去。 刘英送到门外,见狗子走去,急忙回到屋里,紧紧地闭上了房门。 刘英的母亲看着桌上的酒菜,疑惑地问刘英:“儿啊,周恒武为什么给咱母子送这一桌酒菜呀?他这是想干什么呢?” 刘英惟恐母亲吃喝,急忙说:“母亲,这菜万万不能吃,这酒也万万不能喝。” “嗳!你跑了一夜,腹中早已饥饿了,快快吃饱喝足,好给杨少帅送信儿啊!” “母亲,这酒菜之中有毒!” “啊?儿啊,你怎知这里面有毒呢?” “刚才,我在周恒武的房顶上偷又听到的。今夜,周恒武想要毒死咱母子二人!” 刘英母亲一听,大吃一惊,慌忙问道:“儿啊,这怎么办呢?” “母亲不必害怕,孩儿早已想好了主意。” “是何主意?” “此时,天色未亮,咱赶快收拾一下,速速逃出城去。” “唉!周恒武是池州的总兵,就是逃出城去,也难逃出他的手掌!” “这不要紧。只用咱母子去到杨少帅那里,就是周恒武知道了,他也奈何不得。” “如此甚好,咱们说走就走。” 说罢,他母子二人急忙打开箱笼,取出了几件衣物,包裹停当,就要开门。 这时,忽听院中有人高喊:“家将们!严加把守,不要让刘英这个贼子跑掉。” 有人问了:“刚才,刘英眼看着狗子走了,为什么他母子在屋里谈论逃走之事,被他们听见了呢?”刘英见狗子走去不假,可刘英没留神被狗子支走的那两个家将。那两个家将到哪里去了呢?他俩遵照狗子事先的吩咐,藏到刘英的房后,等刘英回到屋内,又悄悄地来到刘英的窗前,偷听刘英母子谈话。他俩一听刘英母子要逃,便急忙禀告了周恒武,周恒武就赶紧带人擒拿来了。 刘英听到屋外有人呐喊,急忙对母亲说:“不要害怕,你在屋内等候,待我出去看看。” 说罢,刘英手提钢刀,来到屋外,见周恒武还在那里叫喊。刘英稳了稳神儿,不慌不忙地问道:“总兵大人,这是为何呀?” 周恒武冷冷一笑,说:“哼哼!你做的好事,还来问我?你个刁钻的贼子,编造谎言,哄骗老夫,还要偷偷逃走,我岂能容你?” 刘英一听,明白了,心想:“看来,不动手是难以逃走了。可是,我一人拼杀出去,这倒不难,还有母亲在此呀?这如何是好呢?” 刘英刚要与周恒武答话辩理,忽听母亲在屋中喊道:“儿啊,你赶快杀出去吧,不要管我!” 接着,就听屋内“咚”的一声,母亲碰墙而死了。 刘英见此情景,心如刀绞,顿时怒火满胸,举起钢刀,向周恒武冲去。 欲知周恒武是死是活,请听下回分解。 第七回 池州城刘英除叛逆 火塘寨太君救侠客 周恒武一见刘英冲了过来,急忙高喊:“众家将!快快擒拿,要死的,不要活的。谁将刘英杀死,赏银二十两!” 众家将深知刘英的武艺高强,不是他的对手;可是,一听给二十两银子,“呼啦”冲上前去,把刘英围了个水泄不通。 刘英毫不惊慌。为什么?艺高人胆大呀!凭刘英的武艺,要对付这群平素只会欺男霸女、打架斗殴的恶奴,那是绰绰有余的。所以,他拉开架势,厉声喝道:“好,你们来一个,我宰一个;来四个,我宰两双 。今日,让你们这帮歹徒知道知道我的厉害!” 众家将见此情景,个个被吓得目瞪口呆,站在刘英的四周,不敢上前半步。 周恒武怒吼道:“闪开!看我亲自结果这个贼子!”说罢,一个箭步冲上前来,手握宝剑,用了个长蛇吐芯的招数,直向刘英的前胸刺去。 刘英一闪,宝剑刺空了。接着,刘英急抡钢刀,向周恒武的后背砍去。眼看就要砍中,不料,周恒武一个前滚翻,宝剑向后一挡,磕开了刘英的钢刀。于是,二人刀剑相击,“叮叮当当”地厮杀起来。他俩杀了十几个回合,不分胜负。刘英不敢恋战,瞅个战机,纵身跃起,由上而下,猛地一刀,“喀”一声周恒武的脑袋滚落在了地上。 众家将一看主子的脑袋落地,顿时惊乱,大叫大嚷起来:“哎呀!了不得啦,杀死总兵啦!” “拿住他,别让他跑掉!” “宰了他,宰了他!” “别害怕,冲啊!” 别看他们咋唬得挺凶,却没有一人上前。刘英乘此机会,急忙用钢刀割下了周恒武的一块袍角,将人头包好,系在腰带上,大声呵斥道:“知趣的快快闪开,如若阻拦,休关我刘英无情。”说罢,挥舞钢刀,上下翻飞,左右旋转,拼命向外冲杀,正是: 道道寒光耀眼明, 阵阵刀风令人惊。 满目尽是银龙舞, 不见壮士移身形。 刘英且战且走,来到院墙跟前,纵身一跃,一只胳膊挎住墙头,来了一个“张飞大骗马”,跳出墙外,一溜小跑来到城门口,对守城门的兵丁说:“总兵府失盗,我要出城追赶盗贼,快快开门!” 兵丁知道刘英是周总兵素日器重的家丁,不敢怠慢,急忙给他打开了城门。 刘英出城,跑了不到半个时辰,天已大亮。他回头看了看,见后边无人追赶,便放慢了脚步。行不多时,来到杨宗保守孝的席棚门口,高声喊道:“杨少帅,我回来啦!杨少帅,快快开门!” 此刻,杨宗保坐在桌前,正思想昨晚刘英前来行刺之事,忽听棚外有人叫门,起身走到门口,开门一看,见是刘英回来了,心中非常欢喜,急忙把刘英请进棚内,坐在了对面的椅子上,问道:“刘壮士,拜托之事,可曾探明?” 刘英说:“全已探明啦!” “周恒武为何要杀害于我?” “他哥哥周恒威图谋篡夺龙位。因为有你在朝,探明难以得逞。于是,就哄骗小人前来行刺。” “你从何处得知?” “杨少帅,听我向你禀来。”接着,刘英把昨夜在房上听到周恒武同筱翠花谈论周恒威篡夺龙位、暗中刺杀杨宗保之事,从头至尾,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。 杨宗保闻听此言,气得捶胸顿足,连连说道:“这还了得!刘壮士,你且在这里等候,我到池州城找周恒武这个贼子!” “为何找他?” “我要找他一同进京,到金殿面君,锄奸佞,保江山!” “你找不到他啦!” “因何找不到?” “让我给宰了。” 刘英说着,从腰间解下包裹,放在桌上,层层打开,又说,“杨少帅,小人本来不想杀他,可他逼得小人走投无路,不得不如此呀!” “周恒武这样逼迫于你?” “杨少帅,这个衣冠禽兽,见我没有将你杀害,他便妄想用毒药毒死我母子二人。此计未成,又凶相毕露,带领家将擒拿于我。在拼杀之时,周恒武拔剑刺来。我一气之下,便将他的狗头砍下来了。” 杨宗保看到周恒武的人头,神色不安地说:“刘壮士,你,你,你太冒失了!” 刘英一愣,说道:“杨少帅,周恒武是背叛皇上的逆臣贼子,小人为国锄害,难道不对吗?” 杨宗保见刘英十分憨直,不由长长叹了口气,说道:“刘壮士啊,周恒武是朝廷命官,如今,你贸然将他杀死,他骗你行刺之事,不就是死无着对了吗?他的兄长得知此事,不仅不承认篡夺龙位的隐情,反而要说你图谋不轨、枉杀朝廷命官。到那时,将你问成死罪,你就是身有万口也难以说清啊!” 经杨宗保这么一说,刘英立时惊呆啦。为什么?杨宗保说得在理呀!他又一想:“虽然杨少帅的话说得句句在理,可那周恒武已被杀死,说什么也晚啦。这——怎么办呢?”他左思右想,想不出道道来,最后一狠心,说道:“杨少帅,比不用替小人担心。反正事已至此,小人豁出一命抵罪也就是了!” 杨宗保说道:“刘壮士,你不能这么想。我来问你,你若定罪身死,你那母亲怎么办呢?” 刘英一听杨宗保提到自己的母亲,不禁失声大哭起来。 杨宗保急忙问道:“刘壮士,你因何痛哭?” 刘英哽哽咽咽地说:“杨少帅,我母亲已经碰死在总兵府啦!” 杨宗保一听,立时鼻子一酸,“扑簌簌”流出了眼泪,心想:“这都是为了救我杨宗保哪!他小小年纪,侠肝义胆,实在令人敬佩。我不能看着他被周恒威捉拿问罪,得为他想个脱身之策呀!”于是,杨宗保沉思了半晌,也没想出什么办法。 刘英看出了杨宗保的心思,拱手说道:“杨少帅,请你不必为难。小人将此狗头扔到荒郊野外,自去投案也就是了。”说罢,转身便走。 杨宗保急忙上前拦住:“且慢!刘壮士,你去投案,定会丧命。如此行事,我杨宗保良心何在?我岂不成了无义之辈?” “那该怎么办呢?杨少帅,小人不能让你因我受害呀!” “这样吧,你随我一同回府,去见我家祖母,看她有何良策。” “也好,小人随少帅前去拜见太君。” 二人商量妥当,杨宗保和刘英走出席棚,锁了棚门,大步流星地奔火塘寨的杨府而去。 不多时,他二人来到杨府,进了府门。往里走了不远儿,正好碰上了总管杨洪。 杨洪一见杨宗保回府,问道:“少帅,今天为何回府来呀?” 杨宗保问:“祖母可在府中?” “在,现在上房呢。” “快去传禀,说我有事叩见。” “是!” 杨洪转身而去,不大工夫,回来禀道:“少帅,太君让你进去叙话。” 杨宗保回头对刘英说:“刘壮士,随我一同前去。” 他二人进了上房一看,佘太君在太师椅上坐着,八姐和九妹侍立在两旁。杨宗保急忙跪倒在地,向佘太君问安。 接着,刘英也急忙倒身跪拜:“小人给老太君叩头!” 佘太君说:“免礼,免礼。你叫什么名字?” 刘英站起身来,拱手禀道:“小人名叫刘英。” 佘太君转首又问杨宗保:“你带刘壮士到此,为了何事?” 杨宗保答道:“禀祖母,出了大事啦!”接着,便将周恒威图谋篡夺龙位,周恒武哄骗刘英暗中行刺的详情,说了一遍。 佘太君闻听,大吃一惊,急问:“此事当真?” 刘英抱拳答道:“老太君!此事都是小人亲眼所见,亲耳所闻。那周恒武怕小人走漏风声,竟欲除掉小人。小人被逼无奈,才将这个贼子杀死。” 佘太君听刘英这么一说,不由暗想:“朝中出了这样的奸佞,如若不管,不仅满朝忠良遭难,我主的江山也难保。这便如何是好?”想到这里,佘太君对刘英说: “刘壮士,你救了我孙儿宗保,又探知了周恒威谋篡夺龙位的密情,这不仅为我杨家免除了杀身大祸,也为朝廷立了一功啊!不过,你杀了周恒武,他的兄长周恒威岂肯善罢甘休?他若反咬一口,说你图谋不轨、枉杀朝廷命官,这便如何是好?” 杨宗保说:“祖母,我二人正是为此才回来求取良策的。” 佘太君连连摇头,为难地说:“良策,有何良策呢?” 刘英见太君为难,说道:“老太君,请你不必为难。只要能锄掉奸贼,就是小人一死,也不足惜!” “刘壮士,不能死啊!你可知道,周恒威乃是当朝驸马,在圣上面前十分得宠。老身上殿动本,万一圣上不信,不是还需壮士出面对质吗?你若一死,由谁前去对质呢?” “老太君所言极是。可眼下,如何才能使小人脱身呢?” “不难。你速速离开此地,隐姓埋名,暂且躲避一时,等日后需要你时,再来见我。” “老太君,小人遵命!” 佘太君转首对杨八姐说:“八姐,快去取来纹银百两!” 转眼间,杨八姐取来百两纹银。佘太君又对刘英说:“刘壮士,你把这一百两纹银带在身边,到后房更换衣冠,速离此地。” 刘英接过纹银,跪倒在地,含泪说道:“老太君,只要小人不死,来日定报大恩!” “刘壮士,快快请起!宗保,先领刘壮士更衣。” 杨宗保领命,给刘英更换了衣冠,将他送出府门。 不说刘英出府避难,再说杨宗保。杨宗保送走刘英,奉佘太君之命,又回到席棚为杨延昭守孝。时光流逝,不觉又过了一月有余。这天清晨,杨宗保刚刚洗漱完毕,杨洪便匆匆忙忙地走了进来。他觉得奇怪,问道:“杨总管,今日你送饭为何来得这样早哇?” 杨洪笑道:“少帅,我不是来送饭的。” “那你到此做甚呢?” “老太君命我前来唤你回府,说有要事相商。” “有何要事?” “我哪里知道哇,快快回去吧!” 他二人急忙回了杨府,来到上房,躬身说道:“祖母,唤孙儿回府,有何吩咐?” 佘太君命宗保坐下,然后说道:“宗保,圣上命我杨家在此守孝,三年之内,不论朝中有何事情,均不许杨家众将进京。我本想遵守旨意,可是,自从得知驸马周恒威想篡夺龙位之事,担心朝中奸佞作乱,毁了大宋的江山,所以差人进京打听朝中的动静。昨日,差人回府,禀告说朝中出了大事。” “祖母,朝中出了什么大事?” “听差人言讲, 说西夏国王谅柞打来战表,又发兵围困了延安城。” “祖母,圣上可曾发兵迎敌?” “已经发兵。” “何人挂帅?” “高君保挂帅。” “谁是先锋?” “呼延丕显。” “还有何人前往?” “八贤王赵德芳和双天官寇准一同前往。” “祖母,怎么我家皇舅八贤王和寇大人也去啦?” “是啊,他二人俱是文官,去到前敌,不光于事无济,若有变故,还恐怕难以自保哇!” “祖母不必忧心。想那高王爷和呼延王爷的武艺超群,又有足智多谋的皇舅八贤王和寇大人,定能旗开得胜,凯旋而归!” “宗保,有一件事,我非常担心!” “什么事啊?” “当年,你的四舅佘虎,曾收西夏国的一人为徒,我嘱咐于他,对西夏习武之人,十八般兵器都可传授,惟有一件不能传授。” “哪一件兵器不能传授?” “走线鞭。” “我家四舅爷传授给那个人了吗?” “嗐,传授啦!所幸传授的只是常用的招数,真正的绝招尚未传授。不过,就是这些常用的招数,在我宋将当中,也无人能破。你想,如若此人随军去延安府,对我大宋岂不是一大祸患?” “此人何姓何名?是否在西夏国王驾前称臣?” “姓名不曾问过,他是否在西夏国王驾前称臣,也不得而知。如果此人在国王驾前称臣,此次又带领兵马进犯延安府,高君保和呼延丕显可不是他的对手,那是非败不可呀!” “祖母,倘若如此,可该怎么办呢?” “宗保,你且莫急。进犯延安府的兵马之中,有无使用走线鞭的,尚且不知。阵前声百,难以预料。我想先探明消息,再定我杨家如何行事。” “祖母,圣上有旨,三年守孝期内,不许我杨家众将进京。这如何探明消息呢?” “正为此事,才叫你急速回府的。我想让你扮做平民模样,进京打探消息。如果我宋军打了胜仗,你快快回来禀告;如果我宋军打了败仗,你要设法奔赴前敌,为国效力,保我大宋江山!” “祖母,这守孝之事......” “保国安民为大,于父守孝为小。快快打点,速速进京去吧!” “孙儿遵命!” 杨宗保起身,迈步欲走,佘太君又说:“等一等!” 杨宗保停步问道:“祖母,还有何吩咐?” “我来问你,如果需要你到两军阵前,又遇上敌将使用走线鞭,你用何招数对付哇?” “这个......我用银枪拼杀!” “嘿嘿!你那杆枪,怎能破了敌将的走线鞭呢?” “那该怎么办呢?” “宗保,随祖母到后堂去,自有妙法告你!” 欲知佘太君有何破那走线鞭的妙法,请听下回分解。 第八回 后花园太君传锤艺 待客厅驸马摆酒宴 佘太君领着杨宗保来到后堂,打开红漆箱子,取出了一个黑漆盒子。掀开盒盖,拿出了一个黄缎子口袋。解开口袋,“咕噜”倒在桌上一个物件。杨宗保定睛一看,原来是一个圆溜溜的黄铜锤子,没有把儿,系着一条雪白的丝绳。丝绳的末端,有个挽手。他端详了半晌,不知何物,问道:“祖母,这是什么呀?” 佘太君笑着说:“宗保,这是一件兵器,是杨家的传家之宝!” “祖母,它叫什么名字啊?” “叫走线铜锤。” “祖母,这走线铜锤是谁传下来的呢?” “说起这走线铜锤,话可就长啦!此锤,本是你曾祖父杨衮所使的兵器。想当年,你曾祖父辅佐北汉主刘贵的江山时,就用此锤南征北战,东荡西杀,打败了无数名将。后来,归顺了大宋,你曾祖父把此锤的招数全都传授给了你的祖父杨继业。你的祖父率领宋军攻打佘塘关,与我父佘表交战。我父也有一种十分厉害的兵器......” “祖母,是什么兵器呀?” “是走线鞭。此鞭能打出手,百发百中。呢时,祖母我年轻,喜好练武,学会了走线鞭的各种招数。你的两个舅爷——佘龙和佘虎也学会了此鞭的各种打法。佘塘关一战,没想到我佘家的走线鞭,被杨家的走线铜锤给破了。我与你祖父杨继业成亲以后,佘、杨两家就商订了一个规约,从此,佘家不再使用走线鞭,被杨家不再使用走线铜锤。这两种兵器的招数谁也不许传给外人,只能传给本家。后来,听说佘虎背着你外祖父,把走线鞭的招数传给了西夏国的一个人。你祖父杨继业,将走线铜锤的各种招数传给了我,并让我保存着这柄走线铜锤,作为杨家的传家之宝。这次,西夏来侵犯我大宋的疆土,与大宋交战,有没有会使这走线鞭的人呢?如果有人会使,恐怕我军难以取胜。祖母我放心不下,才让你前去打探。临走之前,祖母让你把这走线铜锤带上。宗保,你一定要牢牢记住,这走线铜锤是杨家的传家之宝,不许损坏,不许丢失。如若遇上使用走线鞭的敌将,你就用这走线铜锤战他,保你百战百胜。宗保,记住了吗?” “祖母,孙儿一一记下啦。可是,孙儿不会使用这走线铜锤呀!” 佘太君一听,笑了:“宗保,不必担心!祖母既然给你走线铜锤,还能不传授给你使用的招数?不传授给你招数,带它去前敌,又有何用呢?今日,你暂且歇息歇息,吃过晚饭,到后花园望花亭,祖母叫你如何使用走线铜锤。” “好。” 简短捷说,吃过晚饭,佘太君领着杨宗保来到后花园,找了个僻静之处,传授走线铜锤的各种招数。 有人问了:“这走线铜锤好学吗?”好学,也不好学。为什么?因为这走线铜锤不同别的兵器,不象刀枪剑戟的招数那么多,一共就那么几招。别看招数少,如果功夫不到家,就打不准。 俗话说:“功夫不负有心人。”佘太君用心教,杨宗保刻苦学,从黄昏到三更,杨宗保一会儿也不肯歇息,一招一招地学,一遍一遍地练,直练得腰酸腿疼,唇干舌焦,终于摸到了要领。试打了几锤,锤锤都不落空。 佘太君一看宗保学会了,打得还不错,笑呵呵地说:“宗保,不用再练啦,你已经摸到了要领,学会了全部的招数,日后不断习练,自会越练越精。今夜,回去好好歇息,明日起程进京。” 杨宗保闻听,满心欢喜,躬身抱拳:“祖母,孙儿记下啦!” 说罢,他祖孙二人高高兴兴地走出花园,各自回房安歇。 第二天,佘太君吩咐杨洪摆齐酒宴,唤来了杨门的男女众将,一是共吃团圆饭,二是为杨宗保饯行。在酒宴之上,佘太君向全家人等说明了杨宗保此番进京的用意,全家老小无不连声赞同。 有的说:“咱杨家世代忠良,决不能看着周恒威这贼子篡夺大宋的江山!” 有的说:“西夏大军压境,国难当头。咱杨家可不能因为守孝,放下国事不管。” 佘太君见全家长幼,如此深明大义,十分高兴,又对杨宗保说:“宗保,此番进京,你要见机行事。如果前敌军情不紧,先回府与祖母禀报信息;如果前敌军情紧急,你便速去延安府助战。” “孙儿定遵祖母的嘱咐!” “还有一事,我杨家在此守孝,期限未满,没有朝廷圣旨,私自回京,本属有罪。所以,进京之后,你千万不要泄露进京的真情。若有不慎,一旦被奸佞知晓,定会横生枝节,圣上也会问我杨家欺君之罪。宗保,祖母之言,切勿忘记!天色不早,快快上路吧!” “祖母放心,孙儿拜辞啦!” 杨宗保拜辞了祖母、伯母、婶娘和各位长辈,走出客厅,来到院中,见杨洪早已牵马在那里等候。他大步上前,接过马缰,仔细一看:盔甲装在了褥套里,走线铜锤藏在了褥套底下,各种需带之物,准备得十分齐全。于是,牵马走到府门之外,抖缰欲行。 此时,穆桂英领着儿子杨文广和女儿杨金花匆匆赶来,上前嘱咐道:“宗保,一路之上,要多加小心!如果西夏真的犯我大宋疆土,你可进奏万岁,调咱杨门女将前去杀敌灭寇!” 杨宗保笑了笑说:“桂英,请你耐心等候。探到信息,我定会捎书回府。” 杨文广走来,拽住杨宗保的衣角,说:“爹爹,我也要跟你前去!” 杨宗保笑着说:“文广,你年纪还小。等长大了,爹爹再带你去,让你为国杀敌!” 杨文广丢开衣角,点了点头。 杨宗保又叮嘱了女儿杨金花几句,然后,抱拳说道:“桂英,你要多多保重!”说罢,抖动丝缰,双脚磕镫,离开杨府,奔东京而去。 杨宗保进京探听消息心切,一路之上,日夜兼程,催马如飞,不几日便到了京城的郊外。当他走到十字路口时,忽见正北来了一队人马。这队人马,有的牵着狗,有的架着鹰,有的扛着网,有的提着绳。在队伍的后面,有一匹枣红大马,马上坐着一个顶盔披甲的人。杨宗保定睛一看,觉得十分面熟,心想:“哦?这不是东床驸马、京僚大帅周恒威吗?嗐,怕碰上他,就偏偏地碰上了他,真是冤家路窄呀!嗯,我得赶紧躲开,万一被他认出我来,到万岁面前动上一本,说我私自进京,那还了得?”想到这里,杨宗保把头一扭,用手把白色的缎帽往下拽了拽。 杨宗保刚想拨马,可是来不及了,只听周恒威高声喊道:“来人可是杨少帅?” 杨宗保闻听周恒威呼唤,无可奈何,只得前去相见:“卑职杨宗保参见驸马!” 周恒威暗想:“嗯?他不在火塘寨守孝,到这儿干什么来啦?我给恒武写信让杀死他,怎么他还活着?这是怎么回事儿啊?哦,明白啦。西夏发兵围困了延安府,高君保、赵德芳出征,定是杨家知道了,佘太君派他到京城打探消息来的。嘿,这事真巧,正好遇上了我。如果遇上别人,说不定要将他放过。可他遇上了我,我怎能叫他走脱?”想到这儿,马后急加一鞭,来到杨宗保面前,收住马缰,拦住去路,皮笑肉不笑地说:“哈哈!杨少帅,你不在火塘寨为你父帅守孝,到此何事啊?” 杨宗保一看实在躲不过去了,急忙甩镫离鞍,抱拳施礼道:“卑职不知驸马到此,万望宽恕!” “嗳,常言说,‘不知者,不为罪。’起来,起来,何必过谦?” “多谢驸马。” 周恒威离鞍下马,问杨宗保说:“杨少帅,圣上有旨,要你杨家守孝三年。而今,你离家外出,莫非孝期已满?” “孝期未满。” “哦!少帅离府,意欲何往啊?” “卑职意欲进京。” “进京有何贵干呢?” 杨宗保深知周恒威不怀好意,灵机一动,说道:“驸马,卑职进京,不为他事。只因好久未能见到我家皇舅八贤王,心中十分想念。故此前来京城,探望我家皇舅!” 周恒威明知杨宗保说的不是真话,便以假当真,随声附和地说:“是啊!许久不曾见面,理应探望。杨少帅,我也想要回返京城,你我一路同行吧!” 杨宗保不便推辞,只好说道:“也好,咱们一路同行。”说罢,二人搬鞍,并马前行。 杨宗保一边走,一边思想:“临行之时,祖母一再嘱咐,千万可不能泄露进京的真情。如今,这周恒威偏要与我同行,他显然不怀好意。我如何甩开他呢?”想着,想着,不觉来到了城内。 此时,天色已晚。杨宗保对周恒威说:“周驸马,已经进京,请你先回府,卑职要到南清宫探望我家皇舅,有暇再去拜望!” 周恒威哪肯放走杨宗保哇?急忙说道:“嗳!杨少帅,你我分别,三年有余,今日有幸相会,怎能不在一起叙谈叙谈?杨少帅,你看,天色已晚,请你屈尊到我的府内稍坐片刻,用过晚餐,再去南清宫,也不为迟啊!” 杨宗保说了一句“卑职不敢打扰”,便拨马要走。 周恒威慌了,打马抢前一步,拦住杨宗保的去路,假装生气地说:“杨少帅,我一片赤诚,邀你进府,难道你不肯赏光?” “不,不,不!” “好!既然如此,那就请吧。” 杨宗保觉得进退两难,暗想:“如若再次拒绝,一则失礼,二则惹他生疑。不如先随 他进府,再见机行事。”想到此,杨宗保抱拳说道:“周驸马,盛情难却,(奇*书*网^.^整*理*提*供)卑职只得打扰啦!” “哪里,哪里!贵客光临,我周府生辉呀!哈哈......”说罢,又连连催促杨宗保,同他并马而行。 转眼之间,二人来到了府门已外。杨宗保抬头一看,只见: 一座高大门楼, 红漆楹柱擎雕梁。 两杆门旗分左右, 一对石狮蹲两厢。 四个纱灯一字挂, 照得门前亮堂堂。 不过,此府并非京僚大帅府,而是驸马府。这座驸马府,距离皇宫很近,只隔着一道墙。从后门儿过去,就能走进皇宫。 周恒威和杨宗保来到驸马府前,离鞍下马,二人并肩前行,穿堂过院,来到待客厅。周恒威急忙吩咐左右与杨宗保看座,上茶,左右奉命而去。 杨宗保落座,四下一看,见厅内布置得古色古香,十分雅致: 墙壁雪白平似镜, 彩绘藻井甚新鲜。 名家字画满墙挂, 山水人物皆齐全。 紫檀条几明又亮, 上摆胆瓶与古玩。 八仙桌子几前放, 太师椅子摆两边。 杨宗保正在观看,家将端来了香茶。周恒威亲手接过,送到杨宗保面前,毕恭毕敬地说:“杨少帅,请用茶,请用茶!” 杨宗保喝完一杯茶,起身致谢,告辞。周恒威一边挽留,一边命仆人摆宴。说话间,酒宴摆上,杨宗保只得入席。这桌宴席,既有干鲜果品,又有山珍海味,杯盘罗列,丰盛不同寻常。周恒威说了声“上酒”,一个仆人应声端来一只亮银雕花酒壶,来到席前,给周恒威和杨宗保各斟了 一杯。 这时,周恒威端起酒杯,站起身来,装作十分高兴的样子说道:“杨少帅,今日有幸,途中巧遇,又蒙屈尊,光临敝府,使我不胜欣喜。我无以为敬,来,来,来,请共饮这杯水酒吧!” 在仆人斟酒时,杨宗保就留心察看,一壶酒同斟两杯,没有异常迹象;再离开酒,清清亮亮,丝毫不浊,不象有毒。所以,在周恒威举杯敬酒时,就爽快地端起酒杯,对周恒威寒暄了几句,便一饮而尽。 欲知杨宗保酒后如何,请听下回分解。 第九回 杨宗保饮酒中计 周恒威杀人栽赃 杨宗保喝完第一杯酒,没有异常的感觉;喝罢了第二杯酒,仍然没有异常的感觉;第三杯酒刚刚下肚,忽觉脑袋“嗡”地一下,觉得天旋地转起来。他强打精神,看了看周恒威,无力地坐在椅子上,不由暗暗思量起来:“嗯,这是怎么回事儿啊?莫非是我连夜赶路,过于疲劳?莫非是我午饭未吃,腹中饥饿,不能承受空腹之酒?”想到这里,手扶椅把又想站起,可是心慌头晕,站立不起。 周恒威见杨宗保想起不能起,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。不过,他很快又装作关心的样子,问道:“杨少帅,你怎么啦?” 杨宗保有气无力地说:“没什么,想是贪杯喝多了。” “噢!是有了醉意,不要紧。来人,快端醒酒汤来!” “是!”一个仆人应声跑了出去,眨眼之间,便端来了一碗醒酒汤。 周恒威凑到杨宗保跟前,慢条斯理地说:“少帅,这是一碗鲜鱼加醋做的醒酒汤,解酒有奇效,快快喝下去吧!” “不,我稍稍歇息一会儿,就会好的。” 周恒威见杨宗保不肯喝,便向端汤的仆人递了个眼色,说道:“少帅醉意太深,想是端不住碗,赶快服侍少帅喝汤!” 周恒威话音一落,就见一个仆人站到杨宗保的身后,用双手夹住了杨宗保的脑袋。那个端汤的仆人,一手捏住杨宗保的鼻子,一手端汤碗,“咚咚咚”,将一碗汤全给杨宗保灌了下去。 这碗醒酒汤一下去,杨宗保立时两眼发黑,身子一晃,一头栽倒地上,昏厥过去。 杨宗保突然栽倒在地,是不是喝了药酒啦?不错,他不光喝了蒙汗药酒,还喝了蒙汗药汤。有人要问:“周恒威与杨宗保喝的是同一壶酒,为什么周恒威没事儿啊?”诸位不知,家将倒酒用的酒壶,不是一般的酒壶,而是一个转心壶。这种壶,往左一转,倒出的是一种酒;往右一转,倒出的是另一种酒。杨宗保与周恒威喝的酒不同,所以周恒威没事儿。尽管如此,周恒威还是不放心,又命仆人把事先做好的蒙汗药汤给杨宗保灌下,使得杨宗保立时栽倒,昏厥过去。 周恒威看这昏倒在地上的杨宗保,心中暗喜:“杨宗保哇杨宗保!没想到你没有死在火塘寨,却要死在我这驸马府喽!” 他正要吩咐仆人下毒手,突然一个仆人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,低声说道:“驸马爷,大事不好啦!” 周恒威急问:“何事?” “方才,小人在大街上听人议论纷纷,说......” “说什么?快讲!” “说周总兵被人杀死啦!” “什么?” “周总兵被人杀死啦!” “啊?是谁杀的?” “没说姓名,只说是总兵府里的一个家丁。此人武艺高强,众家将不敢与之交手。周总兵上前交锋,被他一刀劈死。逃跑时,还把人头给提走啦!” “凶手抓到了吗?” “没有!” 周恒威闻听此言,低头沉思:“哦——我暗中梢书,让兄弟恒武行刺杨宗保之事,一定是被杨宗保给事先识破了。不然,杨宗保为何贸然进京?我兄弟恒武为何突然被人杀死?嗯,杨宗保,今天你落在我手,休想逃脱,我若不把你锄掉,怎与我家兄弟报仇?”想到这里,他走上前去,伸手将杨宗保腰中的宝剑摘下,“刷”抽了出来,向杨宗保刺去。可是,剑尖刚要到杨宗保的前胸,周恒威突然又将宝剑收了回来,他想:“不能莽撞!杨宗保来到我府,被许多官民亲眼所见,我若一剑将他刺死,必然引起众人的议论。佘太君闻知,岂能与我善罢甘休?我得想个万全之策啊!” 周恒威正在思想杀害杨宗保的计策,忽听外面宫娥喊道:“驸马爷,公主请你回去安歇!” 周恒威一听“公主”二字,忽然计上心来,随即答道:“回禀公主,说我顷刻便回!”接着,便把两名心腹仆人唤了过来。谁呀?就是斟酒、灌醒酒汤的那两个人。他俩的外号,一个叫王拍马,一个叫张溜须。周恒威对他俩说:“哎,我待你二人怎样?”王拍马和张溜须急忙点头哈腰,满脸赔笑地说:“驸马爷,你待我二人恩比天高,胜过生身之父哇!” “慢,怎可如此讲话!不过,我诚然把你二人当做了心腹,有事毫不相瞒。” “驸马爷,有什么事儿,你尽管直说,小人一定效劳!” “刚才,你二人也听见了,我胞弟已经被人杀害,还把首级给提走了。” “是啊,是啊!那凶手是谁呀?” “不是别人,就是面前这个杨宗保!” “啊!是他?” “对!因而我今日将他骗进府中,用药酒将他蒙倒,也好报仇雪恨!” “噢,原来是这么回事儿。这,一定要报仇雪恨!” “此事,却不可走漏风声!” “驸马爷,这你放心,我二人不是忘恩负义之辈!刚才,你叫我二人往酒里下药,我二人连问都没问一声,不是乖乖地照办了吗?” “好。这次事成之后,赏银千两,还要提升重用!” “驸马爷,你尽管吩咐。叫我们怎么做,我们就怎么做!” “快,将杨宗保架到公主的寝室。要悄悄行事,切莫让人看见!” 王拍马和张溜须应了一声,把杨宗保架起来,连拖带拉,跟着周恒威就走。他们来到公主的寝室门外,周恒威咳嗽了一声,走进寝室。 公主见驸马来到,急忙下床,迎上前去,关心地问道:“驸马,你为何这般时候才回来呀?” 周恒威满脸赔笑地说:“陪伴客人饮酒,不便匆忙退席,故而来迟。公主,让你久等啦!” “宫娥,快快与驸马泡茶!” “公主,已交三更,不用啦!” “宫娥,既然驸马不需侍奉,你们早些回房歇息去吧!” “是。”宫娥应声而去。 公主一见宫娥离去,又对周恒威说道:“驸马,今天出城行围打猎,回来又陪客饮酒,身体疲惫,快快安歇吧!” 周恒威说:“公主,我先去净手,顷刻便来。” 公主目送周恒威出了房门,以为他真去茅厕净手,便转身走到梳妆台前,先把金环、玉簪摘掉,然后又走到床前,铺好锦绣褥被,放下罗帐,款衣解带,准备安歇。 这时,周恒威突然走了进来。公主一看,后面还有两个仆人架着一人也走了进来,又见周恒威用手一指,两个家将把这人往床上“扑腾”一放,转身而去。随即,周恒威闭上了房门。 公主一看,见躺在床上的人二目紧闭,不言不语,不由惊愕地问道:“啊!驸马,这,这,这是何人?” 周恒威微微一笑,不慌不忙地说:“公主,不必惊慌。你我是多年的夫妻,常言道;‘一日夫妻,百日恩情。’你我夫妻恩深似海,怎能相瞒?” “快说,这是何人?” “公主,这是杨宗保!” “杨少帅奉旨在火塘寨守孝,因何来到我府?” “今日,我出城行围打猎,回来时在途中巧遇。进城之后,天色已晚,我便把他请进府来。” “为何成了这等模样?” “嗐!他过于贪杯,喝醉啦!” “驸马,为何把他带到你我的寝室啊?” “公主,你哪里知道哇,我与他有不共戴天的仇恨!”说着,周恒威便假装伤心,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。 公主更加莫名其妙,急问:“杨少帅本是大宋的忠良之将,为保宋室,立下了汗马功劳。你与他有什么深仇大恨呢?” 周恒威装模作样,揉了揉眼睛,缓声说道:“公主,我兄弟恒武在池州任总兵,不知因何冒犯了杨家,杨宗保就把他给杀害啦!” “啊?竟有此事?” “公主,人命大事,怎敢妄说!” “你把杨少帅带进寝室,意欲如何?” “报杀弟之仇。请公主助我一臂之力。” “让我如何相助?” “我有一个妙策。” “有何妙策?” “明日早朝,你上殿启奏父王,就说杨宗保私返京城,擅入驸马府,酒醉之后,闯进寝室,乘驸马不在之机,对你百般调戏,强行逼奸。父王闻奏,必然恼怒,传旨降罪,开刀问斩。公主,如此便是对我相助,为我胞弟报仇。” “驸马,你怎能如此行事?我来问你,说杨少帅差人杀你胞弟,可有凭证?” “这......” “杨家满门忠良,从不仗势欺人,怎能无缘无故地杀死你胞弟呀?” “这......” “再者,杨宗保明明是酒醉不省人事,又是你差人将他架入寝室,怎能说他是私自闯进,欲行非礼呢?” “这......” “倘若真是杨宗保无理杀死你胞弟,理当奏闻父王,按律治罪。为何设此圈套,诬陷栽赃呢?” “住口!我来问你,此事你做也不做?” “为报私仇,诬害忠良,纵死不为!” “好!你既然对我无情,那就别怪我对你无义了。你若不照此行事,我便.....” “你便怎样?” “我便让你立刻丧命。” “哼哼!将我杀死,你能活命?” “我怎么不能活命?这是杨宗保闯进寝室,逼奸不允,将你杀死的。不信你看,这里还有物证。”说着,抽出宝剑,亮出剑柄让公主观看。 公主仔细一看,只见剑柄上铸有“杨宗保”三个大字,立刻怒火燃胸,指着周恒威狠狠地骂道:“贼子,你好狠毒!你哪里是为胞弟报仇,你这是借故陷害忠良,祸乱朝纲,图谋不轨。” 公主的言语,点破了周恒威的恶毒用心,不由一激灵,心想:“事到如今,只能如此了。”他手端宝剑,两只闪着凶光的眼睛,狠狠地盯住了公主。 公主一看周恒威真要动手,用尽全力,想大喊“来人救命”,可是,没等“来”字喊出口,周恒威就一剑刺进了公主的喉咙。接着,公主倒退了两步,“扑腾”倒在了地上。 周恒威怕公主没死,又在公主的前胸上刺了一剑,看了看,已经气绝身亡。这才把带着血迹的宝剑装入鞘内,转身给杨宗保挂在腰间。吹灭银灯,悄悄地走出寝室。 不说周恒威暂时躲避,再说杨宗保身上的蒙汗药力渐渐退去,听到谯楼鼓打五更,这才猛然清醒。他睁开眼睛看了看,房里黑洞洞的,什么也看不见;用手摸了摸,发觉自己躺在软绵绵的床上,心想:“哎,这是什么去处?莫非是我酒醉之后,周恒威将我送到这里?不对。昨晚,我喝酒并不多,为何醉成这般模样,竟然一夜不省人事?”想到这里,杨宗保急忙起身下床,向房门走去。刚走了两步,“扑腾”被绊倒在地。他急忙爬起,拉开窗帘,借着昏暗的晨光,低头一看,原来是个女人躺在地上,身边还有一摊摊血迹。又仔细察看了一番,见此人已经死去。杨宗保没有见过公主,凝视着尸体暗自琢磨:“这个女人是谁呢?为何被杀呀?这是什么地方呢?哎呀,不好!这定是周恒威设下的圈套,要陷害于我,我得快离开此地!”杨宗保转身刚要走去,就听房门“咣当”一声,被人推开,定睛一看,是周恒威。 杨宗保一愣,还没来不及说话,周恒威大步走了过来,高声说道:“杨少帅!昨晚,我把你送到前院书房安歇,怎么来到此地?你到此做甚?” 杨宗保不知这是怎么回事,一时回答不出:“这,这......” “‘这这’什么?这是公主的寝室!” “啊?” 这时,就见周恒威满脸怒气,“腾腾腾”走到杨宗保跟前,将杨宗保推开,向地下一看,假装吃惊地“哎呀”了一声,用手指着杨宗保说道:“杨宗保,好你个衣冠禽兽的伪君子,你竟敢将公主杀死,还想偷偷逃跑?来人哪!” 周恒威话音刚落,“呼啦”四下埋伏的家将一齐涌了出来。周恒威怒冲冲地把手一挥:“快快将凶手拿下!” 众家将闻命,围拢过来,动手要上绑绳,杨宗保喝道:“慢!周驸马,我杨宗保身犯何罪?” “你佯装酒醉,闯入公主的寝室,调情逼奸。公主不允,你杀人灭口,一剑将她刺死,这还不是罪行?” “周恒威,休要血口喷人!” “杨宗保,公主的尸体就在眼前,你还想抵赖不成?” “这个......” 周恒威乘杨宗保愣神儿之机,给家将递了个眼色。众家将一拥而上,七手八脚地将杨宗保捆了起来。接着,周恒威大步上前,抽出杨宗保的宝剑,往起一举,高声喊道:“你们看,这是杨宗保的宝剑,上边的血迹还未干呢!杨宗保,你还有什么话讲?” 杨宗保看了看公主的尸体,又看了看宝剑上的血迹,虽觉有口难分,可他并不示弱,用双目紧紧盯着周恒威说道:“周恒威,你设下圈套,加害于我,意欲何为?” “住口!事到如今,你还敢如此放肆?众家将,将他押出府去,上殿面君!” 欲知皇上如何发落杨宗保,请听下回分解。 第十回 信谗言圣上问斩刑 申大义群臣保忠良 周恒威骑着高头大马在前面走,家将押着杨宗保紧随马后。 转眼之间,他们押着杨宗保来到了宫门。周恒威下马,走进宫门,上殿动本。 三帝真宗正好早朝。一见周恒威上殿,开口问道:“周爱卿,有何本奏?” 周恒威佯装悲痛的模样,抽抽泣泣地说:“父王,公主被人杀害啦!” “啊?此事当真?” “儿臣怎敢妄奏。” “在何处被杀?凶手是谁?快讲!” “在寝室被杀,凶手乃是杨宗保!” “杨宗保?他奉旨在火塘寨守孝,因何违旨进京,又到驸马府将公主杀死?” “父王,容儿臣慢慢启奏。昨日,儿臣带领家将、家丁出城行围打猎,在回城途中,突然遇到了杨宗保。儿臣想,‘杨家奉旨在火塘寨为杨郡马守孝,孝期未满,他杨宗保为何违旨进京啊?’儿臣想问明情由,便把杨宗保请到府内,设宴款待。没想到,那杨宗保在酒宴之上,不仅不理睬儿臣的询问,对违旨进京只字不提,还肆无忌惮、信口雌黄地说什么没有杨家,就没有大宋赵氏的江山;没有杨家,就没有阖朝文臣武将的富贵荣华。杨家功高盖世,连圣上都要让他三分,还怕什么违旨不违旨?儿臣原以为他是用酒过量,言语失常,便吩咐家将送他到书房安歇。儿臣见天色已晚,将杨宗保安顿之后,并未再回公主寝室。万万没想到,杨宗保这个贼子,竟然乘我不在公主寝室之机,闯入公主的寝室,强行求欢。公主不从,他便一剑将公主刺死啦!” “此事可有凭证?” “凭证确凿。” “讲!” “此日清晨,儿臣到公主的寝室探视,推开房门,见杨宗保正要逃遁,儿臣问他因何来到公主寝室,他面红耳赤,张口结舌,无言以对。儿臣见此情景,心中生疑,大步走进房内,见公主头发散乱,满身血污,已经惨死在地上。” 三帝真宗听了周恒威这一席话,不辨真假,“哎呀”了一声,昏倒在宝座。这一下,可把满朝文武给吓坏了,站在三帝真宗两旁的太监,赶紧给他抻胳膊拽腿,捶背揉胸,你呼他喊,忙个不停。过了片刻,三帝真宗苏醒了,悲伤地呼唤着:“女儿,你死得好惨哪!” 周恒威乘着三帝真宗悲痛之机,佯装哭诉:“公主,为夫一夜未在,你便遭此不幸,我——我愧对你啦!父王,你可要为公主报仇哇!为儿臣雪恨哪!” 三帝真宗一见周恒威无限悲伤,泣不成声,劝慰说:“周爱卿,且忍悲痛,往下讲来!” “父王,儿臣从寝室出来,拦住杨宗保问道,‘你为何杀害公主?’” “杨宗保如何言讲?” “杨宗保拒不招认!儿臣惟恐杨宗保戴罪逃跑,随即唤来家将、家丁将他捆绑,搜出了杀害公主的宝剑。” “此剑现在何处?” “儿臣带在身边。” 说着,周恒威取出宝剑。太监接过宝剑,呈与了三帝真宗。 三帝真宗一看,剑上尚有血迹,剑柄上还铸着“杨宗保”三个字,不由暗想:“这——公主被杀,莫非真是杨宗保所为?”想到这儿,抬头问道:“周爱卿!搜出宝剑之后,杨宗保可曾招认?” “在铁证面前,那杨宗保仍不招认!” “杨宗保现在何处?” “现在宫门以外。” “快快传旨,押上殿来!” 霎时间,杨宗保被押上金殿,俯身跪下,说道:“杨宗保参见万岁!” 群臣一见头上无冠,发髻散乱、袍带血迹的杨宗保被五花大绑,跪在金殿,一个个目瞪口呆,不知是真是假。 群臣虽有怀疑,真宗却信以为真了,喝道:“唗,大胆宗保,朕命你杨家火塘寨守孝三年。如今,孝期未满,又无旨意,擅自返京,你可知罪?” 杨宗保低头答道:“此事臣已知罪!” “为何擅自返京?” “启奏万岁!我杨家奉旨在火塘寨守孝,没有万岁旨意,不应返京。不过,祖母闻听西夏兴兵十万,犯我大宋疆土,虽有高大人挂帅出征,惟恐不是西夏的对手,难以取胜。我家祖母再三思虑,认为守孝事小,保国事大。因此,命我进京打探。临行之时,祖母嘱咐,如果前敌军情紧急,我杨家众将甘愿脱掉孝服,换上站衣,立即出战,平寇安邦!如果前敌军情不紧,我杨家便可安心,在火塘寨守孝。万岁,微臣所奏,句句实言,请万岁明察!” 三帝真宗质问道:“你既是为国事而来,为何擅入公主的寝室,将公主杀死?” 杨宗保见问,如实奏道:“万岁!臣与驸马在城外相遇之后,并马行至城内,他苦苦劝臣到驸马府憩息,臣感盛情难却,随他进府。在酒席宴上,驸马频频劝酒,臣连喝了三杯,当第三杯酒喝下之后,顿觉头晕目眩,天旋地转,随即不省了人事。当臣清醒了之后,察觉躺在床上。臣不知身在何处,便翻身下床,欲出门察看,不料,刚一举步,便被公主的尸体绊倒。起初,臣不知这是公主,只是觉得此事蹊跷,欲到房外寻人询问,恰巧驸马推门进来,硬说臣图谋不轨,将公主杀死。万岁,微臣实乃冤枉啊!” 三帝真宗把宝剑往地上一扔,问道:“杨宗保,这口宝剑可是你的?” 杨宗保看了看宝剑,坦然说道:“是微臣的宝剑。” “为何剑上有血?” “启奏万岁,事已至此,微臣心里已明白了。” “明白何事?” “此乃借剑杀人,给微臣罗织罪名!” “何以见得?” “万岁,我杨家众将的家训和品德,想万岁并非不知,不论是先辈,还是晚辈,何时有过行为不轨?何时有过淫乱之事?况且,公主乃金枝玉叶,微臣不知对公主不礼,必遭灭门之祸吗?至于我因何进入公主寝室,公主因何被人杀死,我一直昏迷不醒,难以得知。不过,此事既出在驸马府内,想驸马不会不知,微臣乞求万岁明断!” 周恒威一听,沉不住气了,慌忙启奏:“父王,听杨宗保之言,公主是儿臣所杀。父王,自从儿臣与公主结为鸾凤,相亲相爱,形影不离,岂肯活活将公主杀死?这——这不是血口喷人吗?” 杨宗保闻言,实难再忍,转首向周恒威怒斥道:“天理昭昭,神明可鉴。周恒威,你用尽心机,对我百般加害,难道就不怕一旦真相大白,泄露了你......” “住口!”周恒威大喊一声,打断了杨宗保的话语,接着,转身急忙奏道:“父王,杨宗保逼奸不允,杀死公主的人证、物证惧在,如今,他不仅不伏罪,还敢在父王面前百般狡辩,任意放刁,这不是目无朝廷,目无圣上吗!依儿臣之见,应罪加一等,速速发落!” 三帝真宗经周恒威这么一煽动,立时火啦,一拍龙案:“杨宗保,你在朕的面前,竟敢如此放肆,朕岂能容你?内侍!” “在!” “传我口谕,将杨宗保推出金殿斩首!” 此时,杨宗保就是浑身是嘴,也难以分辩清楚,尽管他一再说“一无逼奸,二无杀害公主”,皇上还是不予理睬,所以只得被押到宫门以外,等候问斩。 三帝真宗一见把杨宗保押下金殿,便向文武大臣问道:“哪为爱卿愿做监斩官?” 周恒威一听,暗自欢喜,抢先奏道:“父王,为了给公主报仇,儿臣愿做监斩官。” “准奏。下殿监斩去吧!” “儿臣遵旨。” 周恒威拜罢三帝真宗,迈步走下金殿,心中暗自高兴:“昏君啊,昏君!这回你可上了我周恒威的当喽!只要杨宗保的人头一落地,西夏的大军无人抵挡,便可直取东京了。到那时,真宗赵恒你就得乖乖地摘冠脱袍,让我做皇帝啦!”周恒威越想越高兴,越高兴走得越快,眨眼之间,来到了宫门之外,急忙吩咐设置刑场。不多一时,将刑场设置完毕。周恒威坐在席棚之内,等候午时三刻的三声追魂炮响。 周恒威斩杨宗保的心切,总觉时间过得太慢。他实在等不及了,把心一横,下令放头声追魂炮。“咚”,头声追魂炮一响,刀斧手提着鬼头大刀站在了杨宗保的身旁。 杨宗保把头一低,眼睛一闭,暗想:“唉,‘完啦!满腹的冤枉,还怎么申雪呀?杀害公主的凶手,还怎么擒拿呀?祖母,孙儿再也见不到啦!” 就在这头声追魂炮刚刚响过之际,忽听一人高喊:“刀下留人!” 此人头戴长翅相纱,身穿白锻蟒袍,面如古月,五官端正,花白长须胸前飘洒。他是谁呢?当朝的丞相王鹏。 王丞相喊罢,急步回至金殿,躬身奏道:“万岁,依老臣之见,杨宗保品德高尚,又深悉国法,绝不会擅入公主寝室,去做那种卑鄙无耻之事,更不会杀死公主。听驸马之言,其中必有缘故,请圣上明察!” 三帝真宗不以为然地说:“嗳!王爱卿,有句俗语,你可曾记得?” “万岁,但不知是哪句俗语?” “乃是‘酒醉无德’呀。” “万岁,即使杨宗保‘酒醉无德’,也只是因酒醉失德,理应重罪轻治。再者,如今杨郡马归天,只剩下杨宗保这员良将。眼下,西夏举兵犯我大宋,万一番军攻下延安府,前来攻取京都,尚须良将抵挡,倘若杀了杨宗保,哪个能够挂帅出征退敌呀?万岁,当须以国事为重啊!” “嗳!王爱卿此话差矣,常言道,‘杀人者偿命。’朕要严明法纪,,定斩不赦!” 王丞相保本不准,无可奈何又退回班内。 群臣见王丞相保本不准,便一同保本,可是三帝真宗仍然不准。 这时,第二声追魂炮又响了。群臣闻听,更加惶恐不安,暗自为杨宗保的性命担忧。 王鹏丞相心急如焚,急忙越班走出,躬身奏道:“老臣二次保本,求万岁开恩!” 三帝真宗一看又是王鹏,说道:“王爱卿,朕的主意打定,言出必行,你就不必多费口舌啦!” “既然圣上不肯开恩,可否应允众臣到刑场再与杨宗保见上一面,表表我等对杨家的敬仰之情?” 真宗应允,离位退朝。 群臣走出金殿,来到刑场,一见杨宗保,泪水夺眶而出。 王丞相上前说道:“杨少帅,众位大人看望你来了!” 杨宗保闻听,抬起头来,一见众位大臣站在面前,不由眼泪簌簌而下,激动地说:“多谢众位大人的深情,我杨宗保含冤一死倒是小事,惟恐大宋的江山难保哇!” 王丞相和众位大臣听了杨宗保这两句言语,一个个只是连连哀叹,却无良策。 周恒威一看午时三刻将到,洋洋得意地吩咐炮手说:“午时三刻将到,准备点炮!” 眼看第三声追魂炮就要点响,突然一阵銮铃作响,有人高声喊道:“哎——刀下留人!” 欲知何人到来,请听下回分解。 第十一回 监斩棚驸马受重挫 金銮殿皇上遭痛斥 群臣闻听有人高喊“刀下留人”,循声一看,从南边过来了一队人马。在队前,走着一匹高头大马,鞍鞒上端坐着一人。此人: 年过花甲,黑红脸膛。头戴三扇王帽,身穿黑色蟒袍。袍上绣蟒翻身,龙探爪;袍边绣海水江牙,灵芝仙草。腰系玉带,镶嵌珠宝。红中衣,虎头靴,打王金鞭挂在鞍鞒。 众位大人一见,立即转忧为喜:“苍天有眼,杨少帅有救啦!” 有的问:“来者是谁呀?”是汝南王郑印。此人非同一般,他上殿不参君,下殿不辞臣,三宫六院任出入,皇帝头上管三分。为人耿直憨厚,保国赤胆忠心。总爱打抱不平,最恨朝中佞臣。 有的又问了: “郑印是从哪儿来的呀?”诸位有所不知,他奉旨到边庭巡视,今天还朝交旨来了。 汝南王郑印来到宫门,一看设了刑场,顿时一惊:“啊?要杀人哪?杀谁呀?他身犯何罪呀?待我速速问个明白。”想到这儿,随即喊了声“刀下留人”,急下雕鞍,走进了刑场。 王鹏丞相一见郑印到来,慌忙迎上前去,说道:“郑大人,你可回来啦!” 郑印急问:“王大人,皇上要斩何人?” “杨宗保。” “杨宗保?他身犯何罪?” 王丞相把前情详细说了一遍,郑印立即火冒三丈:“什么?杨宗保擅入公主的寝室?杨宗保逼奸?杨宗保杀人?纯为胡言!王大人,你可曾保本?” “老夫不信此事,出班保本,圣上不准。” “众位大人可曾保本?” “众位大人一齐保本,圣上依然不准。郑大人,杨家乃忠良之家,宗保乃忠良之将,倘若杨少帅一死,西夏进犯,由谁挂帅出征?再说,佘太君不在朝中,日后见了佘太君,你我以何言答对呀?” 群臣也一起来到郑印的近前,恳求说:“郑大人,杨少帅冤枉啊!郑大人,速想办法,搭救杨少帅吧!” 郑印一见众位大人都为杨宗保鸣冤,毅然说道:“好,好,好!老夫上殿保本!” 郑印说罢,从鞍鞒上取下打王金鞭,迈步要走,王丞相急忙拦住,说:“郑大人,两声追魂炮已经响过,第三声炮响,人头可要落地啦!此刻上殿保本,来不及啦!” 郑印一听,心想:“是啊,人头一落地,就是保下本来,又有何用呢?这......”随即问道,“王大人,谁是监斩官呢?” “驸马周恒威。” “老夫先去找他。” “找他?” “对,先找驸马求个情,迟放第三声追魂炮,那不就行了吗?” “唉!驸马是不会准情的!” “嗳!这,王大人就不必担心啦,老夫自有办法让他准情!众位大人,你们在此稍等一时,好好看护宗保!” 说罢,郑印手提打王金鞭,大步流星地来到监斩棚的棚口,对守门的兵丁说:“快快报知驸马,郑印求见!” 守门的兵丁一见是郑印,不敢怠慢,躬身答道:“是,王爷!” 周恒威在棚内坐着,刚要吩咐左右前去传命点炮,忽见兵丁进来,跪地报道:“启禀驸马爷,郑大人求见!” 周恒威闻报猛然一愣:“嗯,他何时还朝?这姓郑的、姓杨的、姓高的和姓呼延的,是辅佐赵氏江山的四大忠良之家。他们素日往来亲密,犹如一家。此时前来,定是与那杨宗保求情,不能相见!可——如何拒绝呢?这——嗯,这么办吧。”周恒威想罢,抬头对守门的兵丁说,“快去对郑大人言讲,公主被人杀害,我心中万分悲痛,不便相见!” 守门的兵丁站起身来,刚要出棚去禀,不料,郑印大步走了进来。 周恒威一见郑印,急忙起身,强赔笑脸,抱拳说道:“郑大人驾到,卑职不知,未曾出迎,实乃不礼,万望海涵!快快请坐!” 郑印边坐边说:“周驸马不必过谦,你我同坐。” “郑大人,你巡视边庭,何日还朝?” “今日还朝。” “郑大人一路辛苦,不在府中歇息,到此有何指教?” “嗳!忠勤圣上,何谈辛苦?老夫到此,不敢指教,只因一事不明,热来询问。” “郑大人询问何事?” “今日,老夫还朝,行至此处,听说要斩杨宗保,却不知他身犯何罪?” “郑大人,一言难尽哪!杨宗保擅入公主的寝室,逼奸不允,居然一剑将公主杀死,真是‘知人知面不知心’哪!他身为大宋的武将,圣上对他恩重如山,他竟做出如此下流、残忍之事,这与禽兽何异?郑大人,圣上视公主似掌上明珠,而今,她被杨宗保杀害,国法难容,岂能不斩?” “周驸马,依老夫之见,杨少帅决不会做出这等事,定是他人栽赃陷害!” “这个......” “‘这个’什么?老夫要上殿面君,辨明真假!” 周恒威一听,暗自欢喜,心里说:“你一走,我便吩咐放炮,让杨宗保的人头立即落地,嘿嘿!大事可就成功啦!” 想到这儿,周恒威拱手对郑印说:“郑大人说的极是,理应面君,理应面君!且勿迟延,快去,快去吧!” 郑印听周恒威话中有话,厉声说道:“周驸马,老夫这就上殿保本。但有一言,尚须讲在当面,莫怪老夫无礼!” “郑大人,有何言语,尽管讲来,卑职不敢责怪!” “老夫保本不归,就是到了午时三刻,也不准放那第三声追魂炮!” “郑大人,这是圣上的旨意,卑职不敢违抗!” “什么?圣上的旨意?周驸马,你只知害怕圣上的旨意,难道就不知害怕老夫的打王金鞭吗?” “郑大人,午时三刻一到,如若不斩杨宗保,圣上怪罪下来,卑职担当不起呀!” “哦,看来,你是非斩可啦?” “郑大人,圣上有旨,卑职实实不敢违抗!” “哈哈,周恒威,你张口圣上,闭口圣旨,莫非用这圣上、圣旨恫吓老夫不成?” 周恒威一见郑大人翻了脸,也就不讲礼节了,把脸一沉说:“哼哼!郑印,我奉旨斩了杨宗保,你敢将本驸马怎样?” 郑印喝道:“大胆!你若胆敢下令斩杨宗保,我就......” 没等郑大人说完,周恒威居然吩咐左右说:“快快传命,放炮,开刀!” 郑印闻听,怒火烧胸,“噌”站了起来,“刷”抖开了 打王金鞭,厉声喝道:“唗!哪个大胆敢去,立刻要尔的狗命!” 左右见此情景,谁还敢动啊?都直挺挺地站在那里,眼望着打王金鞭,浑身直劲打颤。 周恒威老羞成怒,高声叫道:“郑印,你这个悖逆圣意,无视法度,搅闹刑场!” 郑印向前走了两步,把胸脯一挺,冷冷笑道:“哼哼!我搅闹刑场,我还要用这金鞭教训教训你这大驸马呢!” 周恒威心里明白,郑印是受过皇封的,打了白打。他怕在兵丁面前丢脸,怕受皮肉之苦,所以一面喊着:“郑印,咱们上殿面君。”一面从监斩棚的后门溜了出去。 郑印见此情景,乐了,心想:“周恒威呀,周恒威!你的胆子也过于地小啦,我能打你吗?一来,你是当朝驸马;二来,我也没有抓到必须打你的把柄,打了你,岂不自找麻烦?这,只不过是吓唬吓唬你,可一吓唬,你就跑了。跑了好,你一跑,杨宗保就有救啦!”想到这儿,郑印急忙走出监斩棚,唤来炮手和刀斧手,吩咐说:“没有我的话,谁放炮,谁杀了杨宗保,我就叫谁去就阎王,你们都听见了吗?” 炮手和刀斧手都知道郑印的厉害,齐声答道:“郑大人,小人都听见啦。” “你们都记住了吗?” “全都记住啦。” 郑印说罢,提着打王金鞭,离开刑场,忙向金殿而去。 周恒威从监斩棚溜出来,一溜小跑上了金殿。他一见三帝真宗,“扑腾”往地上一跪,高声喊道:“启奏父王,大事不好啦!” 三帝真宗正在思虑刚才早朝发生之事,忽见周恒威来奏,忙说:“周爱卿,快快平身,刑场出了何事?” “启奏父王,有人搅闹刑场!” “何人搅闹刑场?” “汝南王郑印。” “郑印何日还朝?” “今日还朝。” “他怎样搅闹刑场?” “郑印来到刑场,闯进监斩棚,不问青红皂白,不让放炮,不让斩杀杨宗保!” “周爱卿,你如何对他言讲?” “儿臣说,父王有旨,不敢违抗。” “那郑印如何言讲呢?” “那郑印无视父王,出言极是狂妄,他说,他的打王金鞭才是圣旨,父王也得听他的。这时,午时三刻已到,儿臣要传命放炮。可是郑印怒目圆睁,杀气腾腾,抖鞭要打儿臣。儿臣万般无奈,跑来奏知父王。父王,为儿臣做主哇!” 三帝真宗闻听,顿时怒发冲冠:“内侍,传郑印上殿!” 巧了,内侍还没来得及传旨,郑印手提打王金鞭就来了。他走进金殿,气冲冲地把打王金鞭往起一举—— 郑印举鞭要干什么呀?打皇帝吗?不是,这是他朝见皇帝的礼节。 那位说:“大臣朝见皇帝的礼节是三拜九叩,哪儿是举鞭呢?”诸位不知,郑印与别家大臣不同。因为郑印辅佐宋室立下了大功,皇帝赐给了他这条打王金鞭,可以上打昏君,下打谗臣,并封他见君时不用行三拜九叩之礼,只要把此鞭往起一举,就算是叩拜了。所以,郑印一上金殿,把金鞭往上一举,奏道:“万岁,老臣还朝交旨!” 三帝真宗一见郑印举的金鞭,心想:“此鞭,上可打君,下可打臣,这是我亲口所封,若是将他激怒,打我两鞭,也奈何不了他呀!”想到这儿,三帝真宗压了压火气,说道:“郑爱卿,快快落座!” 郑印收起了打王金鞭,说道:“谢万岁!” “郑爱卿何日还朝?” “老臣今日还朝。” “边庭各国可有骚扰?” “启奏万岁,除西夏国外,其他番邦,均无骚扰!” “如此说来,朕更放心啦!郑爱卿,你出京巡视边庭,历时数月之久,艰险备尝,快快下殿回府歇息去吧。” 郑印闻言,心中思量:“想把我打发走哇?想不让我管杨宗保的事啊?哼,没门儿,我不走,我定管不可!”于是,郑印说道,“为国尽忠,理所当然,怎言辛苦?万岁,方才老臣进朝,闻听要斩杨宗保,那杨宗保身犯何罪呀?” 三帝真宗本来就担心郑印问及杨宗保之事,郑印偏偏就问了,随即就推辞说:“唉!郑爱卿,此事说来话长,你旅途疲惫,还是回府歇息去吧,不必操心啦!” “万岁,老臣心中不明,问问何妨啊?” “郑爱卿,此事与朕的脸面无光,不问也罢!” “万岁,老臣在此,何事不能言讲啊?讲吧,不碍事,不碍事!” 三帝真宗一看推脱不开,便把要斩杨宗保的因由说了一遍。郑印听罢,立即说道:“哦,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!万岁,老臣有言启奏,如有不当,我主切莫怪罪!” 三帝真宗一听,无可奈何地说:“郑爱卿,有话尽管讲吧!” “万岁,老太君有八子,你听到哪个品行不端?哪个曾经胡为?老太君的家教甚严,家中男女无论老幼,都是忠孝双全之人,难道杨宗保能够做出此事?老臣心中有疑。” “疑在哪里?” “万岁,杨宗保擅入公主的寝室,是何人所见?杨宗保对公主逼奸,是何人目睹?杨宗保杀死公主,有何人作证?” “这个......” “万岁,即使杨宗保果有其事,也应先将他交至大理寺审问,而后定罪,依法惩治,我主怎可......” “郑爱卿,朕乃一国之君,难道就不可定夺此事?” “万岁,如此说来,要那大理寺又有何用啊?” “这个......” “万岁,杨宗保本是我朝的忠良之将,自古以来,奸佞残害忠良之事,屡见不鲜。倘若奸佞记恨忠良,栽赃诬陷杨宗保,我主一时不辨真伪,贸然将杨宗保处死,待日后真相大白,可就悔之不及呀!” “郑爱卿,听你之言,怀疑杨宗保是奸佞陷害?我来问你,这奸佞是谁呢?” “有待查访。不过,此事出在驸马府,且驸马就在府内,先是陪杨宗保饮酒,然后又差人将杨宗保安顿到书房歇息,那杨宗保本已不醒人事,怎能半夜之中,闯入公主寝室?再者,驸马安顿了杨宗保,本无他事,为何不回公主寝室安歇,偏偏要在次日凌晨,突然返回寝室,在公主遗体跟前,去擒拿刚刚苏醒的杨宗保呢?这更加令人生疑。既然疑窦丛生,事出蹊跷,望我主不要只听驸马一面之词!” “郑爱卿,听你言中之意,是不是怀疑驸马从中做了手脚?” “臣不敢妄断。” “既然不敢妄断,郑爱卿意欲如何处置此事?” “将杨宗保暂且押下,然后送交大理寺审理。待审理清楚,如果确系杨宗保逼奸不允,杀死公主,到那时,再行处斩,也不为迟!” 周恒威一听,沉不住气了,恐怕三帝真宗准奏,急忙佯装抹泪,悲声奏道:“父王,公主受辱而死,怎能如此了结?此仇不报,公主九泉之下,怎能瞑目哇?” 三帝真宗本想按照郑印的主意办,可是,经周恒威这么一哭诉,又回到老主意上来了。不过,他对汝南王不便斥责,只是不以为然地说:“郑爱卿,杨宗保之事,你不必多管了,快快下殿去吧!” 郑印见圣上要轰他下殿,心中十分恼火,可他还是耐着性子,慢慢说道:“万岁,老臣苦苦进谏,为何不予理睬,命臣下殿?” 三帝真宗闻听,怒不可遏,喝道:“唗!真乃无礼!难道你逼君从臣不成?杨宗保杀死公主,罪恶滔天,朕定斩不饶!” 郑印一听此言,无名火起,把打王金鞭往上一举:“万岁,你可知道这金鞭的用场吗?” “大胆!你敢把朕怎样?” “怎样?这条打王金鞭是你所赐,它可上打昏君,下打谗臣。倘若不听老臣忠谏,斩杀忠良,老臣就要鞭打昏君! 欲知三帝真宗如何定夺,请听下回分解。 第十二回 郑王爷赤诚进谏 周驸马伪善求情 三帝真宗一看郑印举起金鞭要打,不由大惊,暗想:“我得赶快设法脱身,不然,岂不白受皮肉之苦?用何法脱身呢?嗯,有啦!”随即说得到:“郑爱卿!你且息怒,朕有言相告。” 郑印高声说道:“有话快讲!” “郑爱卿,斩杀杨宗保,非朕一人所定,尚有皇后之意。如若朕擅自赦免,皇后定然与朕吵闹不休。请爱卿在此稍候,朕去至后宫,再与皇后商议商议,你看如何?” 郑印一听,觉得也有些道理,收回打王金鞭,催促道:“好吧,快去快回!” 三帝真宗一见得计,离开宝座,出后门,下金殿,大步急行,直奔后宫。 郑印刚要坐下歇息,仔细一想:“嗯?不对,不对,这定是圣上的脱身之计!”想罢,立即转身,手提金鞭,出后门,下金殿,抬头一看,三帝真宗正向后宫奔走,便大声喊道,“站住——站住!” 三帝真宗闻听,回头一望,见郑印追来,他哪敢停步哇?即刻变走为跑了。三帝真宗和他的几个内侍在前面跑,郑印在后面一边喊,一边追。眼看就要追上了,三帝真宗一步跨进了门槛,急喊:“快闭宫门!”话音刚落,就听“咣”的一声,闭上了宫门。郑印的脑袋差一点儿没有碰到门板上,“哎呀”了一声,被关在了门外。 那三帝真宗呢?素日,他出宫、上殿,不是骑马,就是乘辇,很少步行。今日,他又是急走,又是奔跑,累得浑身汗流,腰疼腿酸,上气不接下气,不住吁吁直喘。他一进门槛,再也无力多走一步了,便靠在了宫门上歇息,心想:“郑印哪,郑印!你把朕追得好苦哇!这一下,你可就没办法啦,朕不让开宫门,看你如何再给杨宗保求情?朕不传旨,看谁敢赦杨宗保?”三帝真宗正在思想,忽听门外郑印大喊:“万岁!快快出来!” 三帝真宗喘着气说:“朕,朕不出去啦!” “杨宗保你赦也不赦?” “决意斩首,不能赦免!” “你若执意不赦,莫怪老臣以下犯上!” “郑爱卿,你怎么个犯法啊?还用金鞭打朕吗?隔着宫门,你打不着啦!” “打不着,老臣也叫你走不了!” “走不了?朕这就走!” 三帝真宗说罢,一迈步:“嗯?怎么走不动啊?”又迈步一试,觉得好象身后有人拽着。于是,他回头一看,原来是龙袍的后身被门扇给掩住了。 这是怎么掩住的呢?刚才,三帝真宗进宫门时,跑得太猛,龙袍一兜风,飘了起来,又因门关得快,所以龙袍的后身就被门扇给掩住了半截儿。 郑印跑到宫门一看,见半截儿龙袍露在门外,上去紧紧地抓住不放。 三帝真宗一看龙袍被门扇掩住,心里明白了:“哦,适才,郑印说我走不了,原来是这个缘故哇!”随即改变了口气,对郑印说:“郑爱卿,你莫要再纠缠朕啦!公主一死,朕的心都碎啦!” 郑印把龙袍一拽,说道:“你的心碎不碎,老臣不管,你赦不赦杨宗保?” “朕决然不赦!” “不赦?” “不赦!” “那,老臣就无礼啦!” 于是,郑印攥着龙袍一拽一松,一拽一松,使得三帝真宗一仰一俯,一仰一俯,站立不稳。不一会儿的工夫,就把三帝真宗给摇晃得支持不住了,急忙吩咐内侍说:“快快用刀将龙袍割断!” 内侍不敢,说道:“万岁,自古以来,哪有臣下刀割圣上龙袍之事啊?这,岂不犯了大罪?” “朕不降罪,快快割来!” “遵旨。” 内侍取过钢刀,“哧——”将龙袍的后身割成了两截儿。三帝真宗往前一倾,几个内侍急忙上前搀住。只听“扑腾”一声,将门外的郑印给摔了个仰八叉。他这一摔可不要紧,倒摔出了一条妙计。什么妙计?暂且不表。 再说三帝真宗稳了稳神儿,转身向门外说道:“郑爱卿,你怎么样啊?摔倒了吗?”他一连问了几声,不见答话,心想:“门外全是方砖所墁,倘若摔倒,碰在头上,万一有个好歹,那就......唉!”想到这儿,三帝真宗可就有点害怕了,隔着门缝往外一看,见郑印直挺挺地在地上躺着,一动不动,又喊了几声,仍然不语。这时,王鹏丞相来到跟前,呼唤了几声,弯下腰来,伸手在鼻子上一捂,说道:“郑大人,你这是怎么啦?为何落到如此地步哇?” 三帝真宗闻听此言,急忙吩咐内侍打开宫门,大步走到郑印的跟前,高声呼唤:“郑爱卿!郑爱卿!” 郑印依然不语,一动没动。 王丞相悲痛地说:“万岁!不必呼唤啦!郑大人他,他,他气绝身亡啦!” 三帝真宗站在那里,面对郑印说:“郑爱卿!你扶保大宋,忠贞不渝;你转战沙场,屡建奇功。今日,没曾想你没有死在敌寇的刀下,却被朕断送了你的性命。郑爱卿,朕愧对于你啦!唉!早知会有如此横祸,在金殿之上,朕怎能不准奏呢!怎能不赦免杨宗保哇!” 三帝真宗的话音未绝,郑印“噌”地站了起来,“扑腾”跪在了三帝真宗的面前:“谢万岁不斩宗保之恩!” 三帝真宗猛然一惊:“啊?郑爱卿,你不是被摔死了吗?” “万岁,老臣不能死啊!老臣一死,还能替那杨宗保谢恩吗?” 王丞相站在一旁,望着郑印暗暗赞叹:“郑大人,你可谓智勇双全哪!” 三帝真宗急忙搀扶郑印说:“郑爱卿,快快请起,快快请起!” 郑印站起身来,整了整冠,弹了弹蟒袍上的尘土,说:“万岁,上殿去吧!” “郑爱卿,上殿做甚?” “赦免杨宗保哇!” “噢!郑爱卿,朕的言语被你给抓住了,你真机智啊!”说罢,三帝真宗刚要迈步上殿,可没走了几步,又停住了,他想:不行,我若上殿传旨,赦免了杨宗保,驸马问我,我用何言答对呢?嗯,不能上殿,不能赦免。想到此,对郑印说道:“郑爱卿,那杨宗保杀死公主,理当斩首,怎可赦免呢??” 郑印一听,急说:“万岁,适才你亲口所言,要赦免杨宗保,怎么转眼之间又反悔啦?” “郑爱卿,方才朕以为你摔死了,才脱口说出赦免的言语。如今,你安然无恙,就不必赦免那杨宗保啦!” “万岁,如此说来,你不是要杨宗保一死,而是要老臣一死啊?” “郑爱卿,朕哪有此意呀!” “万岁,不必辩解啦!你要老臣一死,这用何难?你看见这条金鞭了吗?往头上一打,不就行啦??” “郑爱卿,这万万使不得呀!” “怎么使不得?只要能赦免杨宗保,救忠良一命,就是老臣一死,也死而无憾!万岁,这也算老臣为国尽忠啦!”说着,郑印一伸手,从头上摘下了三扇王帽,双手向真宗递了过去。 三帝真宗哪敢接呀?左右为难,低头思虑:“唉,难煞我也!若是赦了杨宗保,怎样向驸马交代?若是不赦杨宗保,万一郑爱卿在鞭下自尽,传扬出去,定会引起阖朝文武的非议!这,这该如何是好呢?” 三帝真宗正在为难之际,早已站在一旁的周恒威把眼珠转了几转,心生一计,急忙走到三帝真宗的面前,躬身说道:“父王,儿臣有本上奏!” 三帝真宗一看是周恒威,说道:“周爱卿,有何言语,快快奏来。” “父王,恕儿臣直言!郑大人乃我朝之忠臣良将,毫无二心,功高日月,阖朝文武钦佩,举国上下称颂。而今,年过花甲,理当厚禄奉养,安度晚年,焉能让郑大人身亡金鞭之下?倘若如此,天意不容。杨家乃世代忠良之家,为国为民立下了汗马功劳,谁料想,杨宗保竟是一个不肖子孙,做出了这等大逆不道之事。论国法,本当斩首,不过,念及杨家功勋卓著,赦免杨宗保一死,定他个终身充军之罪,也未尝不可。” 说到这儿,有的会问:“本来,周恒威是千方百计要害死杨宗保的,为什么在杨宗保即将被斩的当口,却一反常态又请求三帝真宗赦免宗保死罪,以终身充军了却此事呢?”诸位,这是周恒威的诡计。周恒威一见满朝文武都来保本,郑印死死逼着三帝真宗不放,心想:“郑印硬让皇上赦免杨宗保,皇上就不敢不赦免。这么一来,杨宗保必然要在朝廷上陈述真情,到那时,我不仅害不了杨宗保,还要犯灭门之罪。倒不如急转直下,请求皇上赦免杨宗保死罪,定他个终身充军罪。这样做,一则满朝文武认为我顾大局,识大体,为国为民,不计私怨,落个好名声;二则,杨宗保终身充军,虽然不死,也跟死了差不多,我夺取宋室江山的大计就永远不会败露。”他这一箭双雕的鬼主意,真可谓:明是一杯鸩酒,愚人口渴偏要喝。 三帝真宗听罢,觉得周恒威的主意不错,忙问郑印和王鹏说:“二位爱卿的意下如何?” 郑印和王鹏也觉得周恒威的主意不错,齐声奏道:“周驸马之言,倒是个万全之策,就依驸马之言处理吧!” 三帝真宗转首对周恒威说:“周爱卿,朕准奏。却不知充军何处为宜呀?” 周恒威一听,心中暗喜,奏道:“父王,依儿臣之见,充军沙门岛为宜。” “好,好,好!就依周爱卿之见!” 长话短说,三帝真宗和群臣重又来到金殿,传旨赦回了杨宗保。 郑印一见杨宗保上殿,急忙说道:“杨宗保,无须多言,快快向我主谢恩!” 杨宗保闻言,急忙倒身跪拜:“多谢我主不斩之恩!1” 三帝真宗说:“杨宗保,多亏众位爱卿求情,免你死罪,充军沙门岛。无朕旨意,私返京都,定斩不赦。可曾记下?” “罪臣牢记不忘。罪臣尚有一事,求万岁开恩!” “何事?” “罪臣的战马尚在驸马府内。这些年来,此马随罪臣驰骋沙场,实难舍弃。望万岁将马赐与罪臣,同往沙门岛!” 有的问了:“到了这种地步,杨宗保还要这匹马做什么呀?”不是因为在马上的褥套底下还藏着杨家的传家之宝——走线铜锤吗?杨宗保怕丢失了这传家之宝,才要这匹马的。 三帝真宗和周恒威不知此事,就答应了 杨宗保的请求,并差人把杨宗保押往大理寺,待三日后起解往沙门岛。 周恒威见杨宗保下了金殿,急忙越班走出,奏道:“启奏父王,公主如何安葬?” 三帝真宗思索了片刻,说道:“以御礼葬祭,举哀十日。” 说罢,群臣散朝而去。 周恒威回到驸马府,料理完毕丧事,反复思谋,对杨宗保终身充军这一招,总感到不是上策。想来想去,便想出了一个在去沙门岛的途中暗害杨宗保的主意,又派了一个心腹之人,先到大理寺去打探何时起解杨宗保,何人做解差。探知消息后,秘密地把两个解差请进了驸马府。这两个解差是亲哥俩,一个叫宋明,一个叫宋亮。他二人都是彪形大汉,而且武艺高强。 周恒威请宋明、宋亮吃喝完毕,吩咐家将王拍马说:“快快取银两来!” 王拍马闻听,急忙取来二十两纹银,放在桌上。 周恒威笑呵呵地说:“二位解差,此去沙门岛,一路甚是辛苦。这里有二十两纹银,尔等带上,权作我的酬劳之意!” 宋明、宋亮见驸马如此恭维,不知是怎么回事,齐声问道:“驸马爷,这是何意呀?” “二位解差,你们可知杨宗保身犯何罪吗?” “知道,知道!他不是......” “唉,不必说啦!知道就是啦!” 宋明这小子机灵,一听周恒威的话音儿,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,随即说道:“驸马爷,常言说,‘杀人者偿命。’为什么不斩杨宗保哇?为什么不给公主报仇哇?” “圣上本想把杨宗保斩首,为公主报仇,可郑大人不依。圣上无奈,只好定了他个充军之罪,要解往沙门岛,其实这并非圣上的本意。如今,圣上传来密旨,让二位在路上为公主报仇,不知二位意下如何?” “驸马爷,圣上有旨,小人哪敢违抗圣命?驸马爷,我兄弟二人自幼就好打报不平,即使圣上无旨,小人也甘愿为你效劳!” “二位解差,事成之后,本官定奏知圣上重重赏赐!” 宋明一听,心中暗喜:“嘿嘿!这一回,我弟兄二人可就要发大财,享受荣华富贵啦!”又一想,“不行。那郑大人不好惹,万一被他知道,还有我弟兄的命在?”慌忙说道,“驸马爷,此事做不得呀!” 周恒威急问:“为什么做不得呀?” “此事如果被郑大人知道了,我弟兄二人可就没命啦。这,这怎么办呢?” “嗳!二位解差不必忧心,我自有办法!” “什么办法呀?” “行到偏僻之处,暗暗将杨宗保杀死,再把尸体剁烂深埋。回京之后,你们就说走到深山,遇上猛虎,杨宗保身带刑具,难以躲避,被猛虎吃掉,这不就万事大吉了吗?” “妙策,妙策!就依驸马爷之言。” “哎,此事非同小可,切勿走漏风声!再者,杨宗保武艺不凡,定要加倍小心,做到万无一失!” “驸马爷的嘱咐,小人一一记下,你就等候佳音吧!”说罢,宋明、宋亮接过了纹银,拜别了周恒威,悄悄离开驸马府,各自回家安歇。 日出日落,不觉三日已到。宋明、宋亮领了押解公文,从监房中提出杨宗保,牵来马匹,便启程上路了。 杨宗保身穿罪衣,项带木枷,愁眉苦脸地在前面走,宋明、宋亮身背公文,腰挎钢刀,手拉马匹,眼盯着杨宗保在后面行。他们出了城门,来到十里长亭,见朝中群臣早已在此等候。杨宗保一到,这家大臣过来含泪慰勉,那家大臣过来倾诉衷情。 这时,汝南王郑印亲手端着三杯酒,走到杨宗保面前,深情地说道:“杨少帅,这三杯酒,是送行酒。一杯,作为你杨家的;一杯,作为阖朝忠良的;一杯,是老夫的。杨少帅,莫要悲伤,把它喝下去!” 杨宗保闻听,万分激动,泪水夺眶而出:“多谢众位大人!众位大人的教诲,我宗保终生不忘!” 宋明见杨宗保项带木枷,饮酒不便,急忙上前去卸掉了木枷,躬身说道:“杨少帅,快快喝吧!” 杨宗保一连喝完了三杯酒,含泪说道:“众位大人,罪臣尚有一事拜托。” 群臣齐声说道:“杨少帅,有何事情,尽管讲来!” 欲知杨宗保向群臣拜托何事,请听下回分解。 第十三回 神台下少帅遭劫 山门外解差丧生 杨宗保环视了一下群臣,含泪抱拳,沉痛地说道:“众位大人!我去至沙门岛,不能再归火塘寨啦!久久不归,祖母放心不下,定会进京打探。倘若问及各位大人,就说我奉旨出征平寇,请不要提及我充军之事。不然,祖母面君辩理,万一触犯圣上,就要招致大祸。” 郑印闻言,劝慰说:“杨少帅,你宽心去吧!你走之后,满朝文武定会多方周旋,求得圣上开恩,早日赦你回来。” “唉!断然无望啦!” “杨少帅,怎能如此绝望?如今,八贤王随军前去与西夏国交战,如若凯旋归来,闻知此事,定会上殿保本,圣上焉敢不准他的本章?圣上准奏,你便可回朝。如若我军在前敌战不过番军,定要差将回朝搬取援兵。朝中无有良将,我便上殿动本,调你回朝挂帅出征。到那时,老夫告知太君,你们阖家不就又相逢了吗?” “多谢郑大人关照!” “不必过谦!天色不早,快快上路吧!” 说罢,解差宋明、宋亮给杨宗保上了木枷。 郑印转身对宋明和宋亮吩咐道:“一路之上,你们要好生照顾杨少帅。如若使他受半点儿委屈,回来定惩不饶。听清了吗?” 宋明和宋亮躬身答道:“小人听清啦!” “记住了吗?” “小人记住啦!杨少帅,我们走吧!” 宋明给杨宗保拉过战马,低头哈腰,满脸赔笑地说:“杨少帅,上马吧!” 群臣齐声说道:“杨少帅,多多保重!” 杨宗保含泪、拱手告别了群臣,被宋明和宋亮押着直奔沙门岛而去。 群臣忍悲目送着杨宗保,直至不见踪影,方才进城,各自回府。 单说杨宗保去沙门岛充军。他们三人有时马上,有时步行,晓行越宿,不觉已行了数日。一路之上,宋明和宋亮对杨宗保照顾得十分周到:渴了,给找水;饿了,给买饭,住店,给打水洗脚;病了,给请郎中治疗;野外途中,给卸铐去枷。杨宗保一见宋明和宋亮对自己关怀备至,亲如弟兄,渐渐地消除了对他俩的戒心。 有一天,在途中歇息时,杨宗保问宋明和宋亮说:“二位解差,我是一个犯罪之人,你们为何还如此厚待于我呀?” 宋亮闻听此言,眨了眨眼睛,笑呵呵地说:“杨少帅!可别这么说呀!我们心里清楚,圣上的江山能坐稳,大宋的百姓能安居乐业,都是你们杨家的功劳哇!这次,你充军到沙门岛是冤枉的。说你杀死公主,这谁也不相信!可是,我们哥俩救不了你呀!只能是路上照顾得好点儿,这还不应该吗?这是俺哥俩对忠良的一片心哪!” “多谢二位的关照。有朝一日,定报二位的恩德。” “杨少帅不必过谦啦!哎,杨少帅,咱们商量一件事吧!” “这里到沙门岛,路程远了哪!走大路,绕远,经过得城镇多,你还得带着刑具,俺哥儿俩不忍心;走小路,抄近,没有什么城镇,可以不给你带刑具。依小之只见,咱们应当走小路。杨少帅,你看行不行啊?” “就依二位吧!” 他们三人又走了不远,便上了小路。这小路可不是一般的小路,是山涧里的羊肠小路。高低不平,荆棘丛生。 走着,走着,太阳落了。宋明给宋亮使了个眼色,然后,对杨宗保说:“杨少帅!天快黑了,走到这里, 前不着村,后不着店,这怎么办呢?唉,这都怪小人没有问好路哇!” 杨宗保闻言,抬头看了看,说道:“二位解差,不必为难!天气炎热,无风无云,就在此地露宿一夜吧!凉凉快快的,倒也不错。你们意下如何?” 他们边说边走,突然,前边闪出了一座破庙。宋明高兴地说:“杨少帅!你瞧,前面有一座破庙,咱们去看看吧!如能住下,岂不比路旁平安一些呀?” 杨宗保举目望了望,说:“好吧!” 这时,一轮明月升在了天空。顷刻之间,他们三人行至庙前,下了战马,仔细一看,原来是一座年久失修的关帝庙,庙门只剩下了一扇了。拉马进院,只见草深没膝,甬道坑坑洼洼,有几棵粗柏,全都枝疏叶稀。一间正殿,坐北朝南,墙皮脱落,门窗不全。他们三人把马拴在了柏树上,登阶入殿。殿内空空荡荡,殿顶塌了几个窟窿,露着天,月光射了进来,照得殿内通亮,什么都能看得清楚。神态上有三尊塑像:一是关羽的,坐在当中;另两尊是周仓和关平的,站立两旁。虽然塑像的衣服都烂掉了,泥胎却还十分完整。 宋明给宋亮把神台下边收拾了一下,然后,宋明对杨宗保说:“杨少帅!咱们就在这儿住一夜吧!” 杨宗保答道:“唉,也只得如此啦!” 说罢,三人家靠着神台坐下了。 宋明说:“杨少帅!你饿了吧?” 杨宗保无可奈何地说:“饿又有什么办法呀?夜宿深山破庙,一无饭店,二无人家,到哪里去找吃喝呀?忍一忍,天亮再说吧!” “杨少帅,不必犯愁,我有办法!” “你有何办法呀?” “中午用饭时,小人恐怕晚饭不便,多买了一些干粮和酒菜,放在了马背上的褥套里,取来先点补点补吧!” “你可真是个有心之人哪!” “嗳!小人常年出差,吃过这个亏呀!常言说,‘吃一堑,长一智’嘛!宋亮,快去把那干粮和酒菜拿来!” 眨眼之间,宋亮提着一个小口袋回来了。他把小口袋往地上一放,解开绳子,掏出来了几个馍馍,一大块牛肉,还有一壶酒。 宋明笑着对杨宗保说:“杨少帅,咱们也讲究不了啦!用少撕着吃肉,用嘴对着壶嘴喝酒吧!哎,宋亮,咱弟兄是小人,嘴不净,先让杨少帅喝吧!” 杨宗保急忙说道:“嗳!二位解差,话可不能这么讲,我们都是人嘛!你们一路辛苦,理应你们先喝!” “哎!不,不,还是杨少帅先喝!我弟兄哪能先喝呀?” 说着,宋明把酒壶塞进了杨宗保的少里,死拉活拽地让杨宗保先喝。宋亮在一旁也连声劝道:“杨少帅!快喝吧,快喝吧,你喝得剩下了,我们再喝也不迟啊!” 杨宗保一看两个解差不停地劝说,也不好意思再推辞,说道:“既然二位如此盛情,那我就先偏啦!”杨宗保打开壶盖,“咕嘟咕嘟”地一气喝了半壶多。然后,把酒壶往宋明手里一递,说:“多谢二位!” 宋明接过酒壶,对宋亮说:“兄弟,你先喝吧,我这个当兄长的最后喝!” 宋亮接过酒壶,刚有仰脖,“啪嚓”把酒壶掉在了地上,摔成了两半儿。宋明急了,站起身来,走到宋亮的跟前,狠狠地掴了宋亮两个耳光,喝道:“杨少帅舍不得多喝,我舍不得喝,却让你给糟践啦!” 宋亮委屈地说:“大哥,我是脱手啦!我又不是故意的,你怎么能这样打我呀?” “哈哈!你糟践了酒,不向杨少帅赔礼,还敢在杨少帅面前顶撞于我?”说着,宋明举起巴掌又要去掴宋亮。 杨宗保急忙站起,拦住宋明,劝道:“算啦!算啦!为了这点儿酒,怎值得伤你弟兄的和气呀!” 宋明厉声说:“今天,看在杨少帅的面上,饶了你这一次。杨少帅,让你见笑了,快快请坐!” 他们三人坐了下来,宋明转首又对杨宗保说:“杨少帅!小人性情暴躁,家弟做事粗心,切莫见怪。杨少帅,没有酒了,请你快快吃馍馍吧!吃完了,早些安歇!” 杨宗保说:“咱们一起吃吧!” 宋明对宋亮说:“哎,你也吃吧!” 吃着,吃着,忽然,杨宗保的眼睛闭上了,嘴也不动了,慢慢地瘫在了地上。 宋明一见此情,急忙呼唤:“杨少帅,杨少帅!你怎么啦,你怎么啦?” 宋亮也连忙呼唤:“杨少帅!你醒醒啊!” 那位问了:“刚才,杨宗保还好好的,怎么一会儿就成了这样啦?” 诸位不知,刚才杨宗保喝的酒,是蒙汗药酒。刚才宋亮摔了酒壶,宋明打宋亮,都是施的诡计,是故意让杨宗保看的,是为了解除杨宗保的怀疑。蒙汗药劲上来了,所以杨宗保就失去了知觉,瘫在了地上。 宋明不放心,又用手推了推,见杨宗保好象死人一样,随即说道:“宋亮,是时候啦!杀不了杨宗保,回去怎么向驸马爷交差呀?咱弟兄还怎么升官发财呀?” 宋亮说:“对!乘此机会动手吧!” “哎!兄弟,你再到殿外听听有没有动静,以防万一呀!” “把绳子从褥套里拿来!” “是!” 宋亮急步出了殿门,来到院中,从褥套里取出了绳子,四下看了看,又仔细听了听,转身进殿,对宋明说:“大哥,动手吧,万无一失啦!” 宋明嘱咐说:“兄弟!要沉住气,不要慌张!” “嗳!慌什么呀?干这个, 又不是第一回!” “不要大意!这杨宗保可不比别人,他武艺高强。不注意,不仅杀不了他,反而得叫他杀了咱!” “大哥,你说怎么个杀法呀?” “咱们先用绳子把杨宗保的双腿捆紧,就是药劲儿过去了,他也动不了。然后,你骑到他的身上,用力按住两只胳膊,我用钢刀剁掉他的脑袋!” “好,就这么办!” 转瞬间,他二人把杨宗保捆绑完毕,宋亮往身上一骑,死死地按住了两只胳膊,宋明把钢刀在神台上“噌噌”鐾了几下儿,把牙一咬,举起了钢刀。 正在这时,忽听有人喝道:“大胆!住手!”“腾”从神台上跳下一个人来。 宋明和宋亮也顾不得看了,撒腿就往外跑,这个人撒腿就追。宋明跑到庙门,突然被门槛绊倒,趴在了地上,还没来不及爬起,从神台上跳下来的这个人,一个箭步冲上前去,只听“嚓”的一声,宋明的脑袋“咕噜噜噜噜”,滚下了台阶,脖腔的鲜血“滋——”喷出去了一丈多远。这个人回头一看,见宋亮跑了过来,急往门旁一躲,“啪”抓住了宋亮的后身儿,吓得他浑身筛糠,急喊:“好汉爷!饶命吧!好汉爷!饶命吧!” 这个从神台上跳下来的人一松手,“啪”推了宋亮个嘴啃泥,“腾”一脚踏住了他的脊背,高声说道:“哎!你想活命吗?” “好汉爷!小人想活命,小人想活命!” “想活命,就得讲实话!” “好汉爷!小人讲实话,小人讲实话!” “好!你叫什么名字?” “我叫宋亮!” “那个叫什么名字?” “他叫宋明!” “你俩是一家人吗?” “好汉爷!是,是一家人!” “他是你什么人?” “好汉爷!他是我的胞兄!” “你俩是干什么的?” “好汉爷!俺哥儿俩是解差!” “解差?” “好汉爷!是,是解差!” “当解差,不管是押解何种罪犯,都应该押解到所去的官衙,为什么要在半路途中将罪犯杀害呀?” “这,这......” “这什么?是不是受贿啦?” “是!好汉爷!” “这个罪犯叫什么名字?” “好汉爷!他叫杨宗保!” “是哪个杨宗保?” “好汉爷!是元帅杨延昭之子!” “哈哈!你们竟敢暗杀杨宗保?若不杀你,还待何事?” “好汉爷!你不要杀小人哪!小人是奉命干的!小人不敢不杀呀!小人杀不死杨宗保,我们回去也就没命啦!” “快讲!是何人指使你们杀的?” “是当朝驸马周恒威!” “他是怎样给你们说的?” “那天晚上,周恒威差人把俺哥俩叫到他的府中,吃喝完毕,周恒威说,有个罪犯叫杨宗保,要解往沙门岛充军,途中要是杀死他,回来重赏;要是杀不死,回来处死。好汉爷,我弟兄哪惹得起驸马爷呀?我弟兄哪敢不听驸马爷的话呀?好汉爷,我说的都是实话,饶命吧!” 从神台上跳下来的这个人一听,无明火起,怒斥道:“禽兽!为了得赏,竟然杀害忠良!你们这无仁无义之人,留在世间还有何用?”说罢,把钢刀往起一举, “嚓”,“咕噜噜噜噜”,宋亮的脑袋也滚下了台阶。这个人一看两个解差都死了,把钢刀在宋亮的衣服上蹭了蹭,转身又回到殿里,给杨宗保松了绑绳。 过了一会儿,杨宗保清醒过来了。他睁眼一看,见两个解差不在了,面前站着一个面生之人。只见此人: 三十来岁,不胖不瘦,十分俊秀。头戴英雄壮帽,上身穿黑缎短靠,下身穿白缎裈裤,一马跳三涧的快靴二足登,手握一把银光闪闪的钢刀耀眼明。 杨宗保看罢,心中疑惑不解,起身问道:“请问壮士尊姓大名?” 那人一看杨宗保的神志完全清醒了,躬身抱拳,说道:“小弟拜见大哥!” 杨宗保见此,心中更是纳闷儿,急问:“你是何人?” 欲知这是何人,请听下回分解。 第十四回 忧国事弟兄叙怀 愁刀兵店家话酒 从神台上跳下来的人,一见杨宗保实在认不出自己来了,笑道:“大哥,咱弟兄多年不见,不认得了吧?我是岳安!” 那位说了:“岳安怎么称杨宗保为大哥呢?”诸位不知,岳安是岳胜的儿子。岳胜是齐州人,武举出身。他手使一口大刀,刀法娴熟,有万夫不当之勇,人称“花刀岳胜”。岳胜和元帅杨延昭是八拜之交,排行老二,并在杨元帅的帐下听令。杨宗保是杨延昭的长子,而且比岳安岁数大。所以,岳安称杨宗保为大哥。 岳安自幼从父习武,而且是勤学苦练,练就了一身的好武艺。十八般兵刃,件件皆会,样样精通。 杨宗保一听说是岳安,万分惊喜:“啊?原来是岳贤弟呀!快快坐下!” 二人坐下之后,岳安问杨宗保为何披枷带锁来到此处,杨宗保便把为何进京,如何被周恒威陷害而充军沙门岛等情况,从头至尾地讲说了一遍。岳安一听,气得捶胸顿足,骂道:“好你个贼子周恒威,竟敢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!此仇不报,枉为人也!” 杨宗保见岳安十分气愤,劝道:“岳贤弟!此仇哪有不报之理?有道是,‘君子报仇,十年不晚。’如今,边关吃紧,国难当头,你我应以国事为重,暂忍一时才是。岳贤弟,你为何来到此地呀?” “大哥,小弟奉母亲之命,前往北疆探望家父。途中闻听人说,西夏国兴兵十万,侵犯我大宋的疆土,并扬言夺取我主的江山。圣上已派高大人挂帅平寇,还有八贤王、寇大人和呼延大人同往。可是,都被一个手使走线鞭的番将给打败了。眼下,众位大人被困在延安府,军情万分紧急。小弟不知此情是真是假。可是,小弟不是朝中的官员,不能上殿动本。所以,小弟打算不再去边关探望家父,要直奔前敌打探虚实。倘若如此,小弟便设法杀退敌寇,搭救八贤王和各位大人还朝;倘若无有此事,小弟再去北疆探望家父。今日行至此处,天色已晚,见四下无村无店,便来到这座破庙里歇息。” 杨宗保闻言,心想:“嗯,祖母还真猜对了,西夏国还真是有人会使用那走线鞭的。这次,祖母让我带着走线铜锤出来,算是用上啦!”想到此,高兴地说:“贤弟,你不必担心啦!破那走线鞭的兵器是走线铜锤,我带着呢!” 岳安急问:“现在何处?” “在马上的褥套底下藏着。” 说到这儿,杨宗保四下看了看,问道:“贤弟,那二位解差呢?” “哦!大哥,你还不知道呢,小弟把他俩给杀死啦!” “啊?贤弟,一路之上,那二位解差对愚兄关怀备至,你怎么把他们给杀死了呢?” “大哥,你还蒙在鼓里呢!”岳安把自己杀那二个解差的经过,说了一遍。 杨宗保闻听,大吃一惊,“多谢贤弟!你救了愚兄的一条命啊!” “大哥,不必过谦!哎,大哥,咱弟兄一同到延安府去吧!搭救各位大人要紧哪!” “好,咱们一同前往!” 这时,天光已经大亮。杨宗保对岳安说:“贤弟,天亮了。让你看看那走线铜锤吧!” 说罢,二人迈步出殿,来到马前。杨宗柏掀起褥套一看,那走线铜锤不见了。接着,又把褥套翻了个底朝天,仍然不见。这下,杨宗保可慌神儿了,头上的汗珠子立刻就冒了出来。 岳安一见,忙问:“大哥,怎么啦?身体不舒服吗?” “不是。那走线铜锤没有啦!” “什么?没有啦?” 岳安闻言,沉思了一会儿,问道:“大哥,这匹马离开过你吗?” 杨宗保说:“贤弟,我一进驸马府,这马就被他们给牵走了。直到起解时,才还给我。” “大哥,那走线铜锤,是用何物盛装的呀?” “是一个黄缎子小口袋!” “那走线铜锤是什么样子啊?” “锤头是圆形的,没有把儿。上边有个环子,环子上拴着一条丝绳,丝绳上拴着一个挽手。” “大哥,不必说了。依小弟推测,那走线铜锤肯定落在周恒威之手了!” “贤弟!丢失了走线铜锤,祖母责怪这是小事,可如何上阵去破那走线鞭呢?破不了那走线鞭,如何搭救那被困的各位大人?唉,这可怎么办呢?” “大哥且莫忧虑,小弟倒有个主意。” “有何主意,快快讲来。” “大哥,咱弟兄暂且不去前敌,先回京城,找个地方隐藏起来。然后,再设法从驸马府里将那走线铜锤盗出。你意下如何?” “贤弟!那驸马府戒备森严,怎么能够进得去呢?不行,不行啊!” “嗳!大哥,不是小弟夸口,我还学了一招儿飞檐走壁的本领呢!戒备森严,那有何妨!” “那——嗐,愚兄也去不得京城啊!” “为何去不得?” “你想,在金殿之上,万岁曾经说得明白,在愚兄充军期间,不许私返京城。如果愚兄私返京城,被人发现,奏知圣上,岂不是要招灭门之祸?贤弟,使不得呀!” “大哥,请你不必担心。我有妙法,管教任何人认不出你来!” “贤弟有何妙法?” “大哥,这暂且不讲。咱们先把那两个解差的尸体扔到山涧里,让狼虫鹰隼吃了他们!” “好吧!” 说话之间,岳安和杨宗保把那两个解差的尸体扔进了山涧里,又收拾了一下庙堂。收拾妥当,岳安对杨宗保:“大哥,请你在此稍等片刻,小弟去去便回。”说着,从柏树上解下了一匹马,跨上雕鞍就走了。 不多一时,岳安端着一小碗黑水回来了。他走进殿内,往神台上一放,掏出了一块手帕一盖,说道:“大哥,快快坐下!” 杨宗保不知要做什么,问道:“贤弟,这是......” “暂且莫问,少时你就知道啦!快坐下,闭上眼睛!” 杨宗保靠着神台坐下,闭上了眼睛。岳安急忙用手帕蘸了蘸碗里的黑水,把杨宗保的脸给擦了一遍,说道:“大哥,好啦,睁眼吧!”随即,又把着杨宗保来到院里的水井旁,说:“大哥,你往井里看!” 杨宗保低头往井里一看,不由大吃一惊:“啊!贤弟,我怎么变成这等模样啦?” “大哥,白脸变黑脸,谁还敢认你是杨宗保哇?就是连桂英嫂子,她也不敢认啦!哈哈......这样,我们去到京城,随便走,随便串,随便到哪里去探听,也不会惹出是非来!” “嘿嘿,贤弟,这可真是一个妙法呀!哎,贤弟,这是什么水呀?我这张脸还能变白吗?” “大哥,暂且莫问,只管放心。俗话说,‘会造锁头,自会配钥匙。’待那走线铜锤到手之后,小弟再给你把黑脸变成白脸。” “贤弟,进京寻锤要紧,咱们赶快起程吧!” “好,说走就走!” 他二人转身走到柏树下,各自解下一匹战马,攀鞍纫镫,上了坐骑,走出庙门,直奔东京而去。 有的问了:“杨宗保进庙时是三匹马,怎么骑两匹马走了呢?那匹马不要啦?”众位,刚才,岳安出庙取药时骑的那匹马,没有骑回来。他把那匹马放到哪儿啦?自有安置。 简短截说。这一天,杨宗保和岳安来到东京城外的一家客店门口,勒缰驻马,抬头一看,门旁挂着一块牌子,牌子上写着:“东京张家老店”。 店小二一看杨宗保和岳安站在门口,急忙迎上前去,说:“二位客官,天快黑了,住店吧!”岳安问杨宗保说:“大哥!你说住这儿呢,还是到京城里去住哇?” 杨宗保心想:“住到城里,万一有个风吹草动,四门一闭,就难以逃跑。住到城外,那就方便了,还是住到城外为好。”想到这儿,对岳安说:“贤弟,就住这儿吧,城外还清净些。” 岳安转身对店小二说:“哎!有干净的房间吗?” 店小二满脸带笑地答道:“客官,什么样的房间都有哇,请客官随便挑选。” 杨宗保和岳安下了马,店小二接过马缰,便引领进店。 他二人来到上房,洗漱完毕,店小二端来酒菜,摆在了桌上。岳安一见“状元红”,笑道:“哈哈!状元红,好酒!好酒!” 店小二说:“二位客官,今天多喝点儿吧!以后,再喝这样的好酒,恐怕就不容易啦!” 岳安一听,不解其意,问道:“店小二,为何不易呀?” “客官,你们不是此地人吧?” “啊,不是,我们是乡下来的。” “怪不得你们不知道哇?” “店小二,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?” “哎,你们到京城有何贵干呢?” “没什么事儿,我们没有到过京城,听说京城又大又热闹,想来看看,游玩几天,开开眼,死了也就不冤枉啦!” “要是这样,我就给二位说说吧!反正这会儿也没有什么住店的,不忙。” “那,你就坐下吧!说说为何从今以后就喝不到状元红了?” 店小二坐下,叹了口气,说:“想二位不会没有耳闻,西夏发兵十万,围困了延安府,把八贤王、高元帅、寇准这些重臣都困到了城内,逼着大宋写降书。二位想想,要是一写降书,亡了国,咱成了亡国之人,还能喝状元红吗?” 杨宗保说:“兵来将挡,水来土屯,再派能征惯战之人,前去解救就是了。” “话是这么说,可朝中派不出能征惯战的将领了。因为这,西夏就骑着咱脖子上拉屎,派了一个使臣,带着一只叫什么九头魔的大鸟,用大鸟跟咱大宋比武。说是大宋的人若能制服此鸟,西夏便息兵罢战;若是制服不了这大鸟,不论是被这大鸟啄伤,还是抓伤,只要伤着一点儿,就得乖乖地写降书向他西夏投降。” 店小二说到这儿,杨宗保忍不住了,“啪”一拍桌子,说道:“可恼!这分明是羞辱大宋,哪里是比武?圣上可曾应允此事?” 店小二说:“应允啦。听知情的人说,圣上明白这是西夏羞辱大宋,可想到斗一个大鸟那有何难。再加上延安府被困,一时又想不出解救之策,只好应允比武。西夏还提出了比武的条件:一是以七天为限,不许逾期;二是只准用刀、枪、剑、戟等兵器,不许使用弓箭。这些,圣上也都一一应允了。” 这时,一直静听的的岳安忍不住了,说:“有这两个条件也不要紧,一只大鸟再凶猛,咱大宋人也能制服它。” 店小二连连摇头说:“起初,人们都是这么说,可是一比,你猜怎么样?” “怎么样?” “上一个,输一个,不是被那九头魔抓破脸,就是被它啄伤手,大小都带了点儿伤。今天是第六天,明天就到期限了,再要没人能制服那大鸟,就得给西夏写降书。眼下,不论是官,不论是民,都在思念那智勇双全的杨宗保,都说要有杨宗保在京,准能制服这只大鸟。唉!杨宗保已发配到沙门岛了,思念他也没用啊!算啦,天色不早了,我罗罗嗦嗦地说了这许多,请二位不要见怪!二位慢慢饮酒,小人告退啦!” 杨宗保一见店小二离去,“啪”把桌子一拍,就站起来了,义愤填膺地对岳安说:“贤弟,大宋江山,危在旦夕,你我快想对策才是!” 岳安早已想好了主意,从容说道:“大哥,莫要心急。明天是与九头魔较量的最后一天,就是一死,咱弟兄也要前去与那九头魔较量一番。哎,今夜还去不去驸马府***走线铜锤呀?” “一定要去。如果今夜能盗来走线铜锤,明日就用它与那九头魔较量。” “好!大哥,你且歇息,小弟前去。” “要千万谨慎行事。” “大哥放心。” 说话之间,到了一更时分。岳安更换了夜行衣,背插单刀,告别了杨宗保出店而去。 岳安出了店门,进了城门,霎时到了驸马府的府门。仔细一看,见大门紧闭着,没有一个人,只有檐下的灯笼随风摆动。看罢,他沿着府墙向前走了几步,“噌”翻墙到了院内。“嗖”纵身上了屋顶。这岳安蹿房越脊,来到后院一瞧,只见待客厅里灯火通明。侧耳一听,有人说话。他立即跳下房顶,绕到后窗,舔破窗纸,往里一看,见对坐着两个人,摆着丰盛的酒菜,正在边谈边饮。 岳安一端详,知道一个是驸马周恒威。为什么呢,因为周恒威穿的是驸马的衣着。另一个长相是番人,却是宋人的武士打扮。岳安心想:“这是何人呢?”他正在纳闷儿,就听周恒威满面赔笑地说:“二王千岁!一到京城,卑职就应请你进府,就应设宴与你洗尘。只因担心走漏风声,不利于咱们的大计,所以迟至今日,才请你更衣而来。望二王千岁海涵!” 那个武士打扮的人说:“哪里,哪里。为了我们的大计,理当如此。” “二王千岁!明日,如若朝中再无高手取胜于九头魔,三帝真宗一写降书,大事便告成功啦。到那时,你可不要忘记我周恒威呀!二王千岁,你知道吗?为了咱们的大业,我可把心爱的公主都给搭上啦!哈哈......取笑,取笑啦!” “周驸马,放心吧!如果此次大功告成,西夏国的君臣,西夏国的庶民,千秋万代会感谢你的。哎,周驸马,你可不要高兴得太早哇!我龙银环临行之时,家兄龙金环还特意让我转告周驸马两件大事呢!” 欲知龙金环转告的是哪两件大事,请听下回分解。 第十五回 聚宝楼岳安盗锤 小校场番将叫阵 周恒威一听龙银环的口气,心中十分不安,急忙问道:“哪两件大事?” 龙银环微笑着说:“第一件,真宗的降书一到手,我西夏国就与周驸马平分宋朝的疆土;第二件,周驸马一定要杀死杨宗保。周驸马,如今把杨宗保杀死了吗?” “二王千岁!杨宗保尚未杀死,可卑职杀死了公主,给他栽了个逼奸杀人罪,充军沙门岛去了,而且命他终生不得还朝。这与死有何两样?” “周驸马,事情可不能这样看哪!两国交战,军情一旦紧急,怎能断定那真宗不调回杨宗保呢?杨宗保万一回朝参战,咱们的大事可就难以成功啦!” “二王千岁,卑职不明,贵国的良将如云,为何单单惧怕那杨宗保呢?” “周驸马,我们不是惧怕杨宗保,是惧怕他杨家的一件兵器。” “什么兵器?” “走线铜锤。” “嗐!一个走线铜锤也值得惧怕?” “周驸马有所不知,这走线铜锤是杨家的传家之宝,千万不可小看它。当年,火山王杨衮使的就是此锤,就是用此锤破了佘表的走线鞭。如今,我兄长龙金环使的就是佘表的那种走线鞭。倘若杨宗保带了那走线铜锤到前敌与我家兄长交战,我家兄长必定败在他的手下。所以,不害杨宗保,咱们的大事就难以成功。” “二王千岁,此事不必忧心!杨家的走线铜锤早已到了卑职的手中。” “什么,在你的手中?” “正是,在卑职的手中!” “周驸马,你是如何弄到手的呢?” “杨宗保在监房之时,他的战马尚在本府。卑职的两个心腹家将搜寻马上的褥套时,发现了一个黄缎子口袋,里边装着一个带线的铜锤,便交给了卑职。卑职仔细一看,此锤甚是精美,认为不是一般的兵器,定是杨家之宝,便收藏了起来。二王千岁,这不就是那走线铜锤吗?” “不错,不错,正是那走线铜锤!周驸马,此锤现藏何处哇?” “在后院儿的聚宝楼上。” 龙银环闻听此言,满心欢喜,笑道:“周驸马!走线铜锤留在贵府,也无有什么用场,不如让我带回敝国,给我家兄长看上一看,以除我家兄长的忧虑之心!周驸马!你意下如何?” 周恒威思索片刻,说道:“二王千岁!这走线铜锤,卑职甚是心爱,视为珍宝,欲拟在敝府多留一时,你看......” 龙银环看出了周恒威的心思,忙说:“周驸马,刚才,我说的乃是一句笑话,我怎能拿走驸马的心爱之物哇?再说,我家兄长知道此锤在驸马之手,也就放心啦,哈哈......” “哈哈......来!二王千岁,干!” “周驸马,干!” 岳安在窗外听了周恒威和龙银环的这番谈话,不由怒发冲冠:“周恒威呀,周恒威!你身为当朝驸马,竟然私通番邦,认贼作父,引狼入室,妄图夺取大宋的江山。有朝一日,我定要奏知圣上,要尔的狗命!嗯,在此不可停留,我得赶快将那走线铜锤***在手,明日,好让大哥去小校场战败那九头魔,免得圣上写降书哇!” 想到这儿,岳安转身离开待客厅,直到后院去寻找聚宝楼。 在后院里,岳安找了半晌,找不见聚宝楼。最后,见东跨院里有一座小楼。这座楼,不太高,里面灯火通明。他走进一看,见重檐之间有一块匾额,上写“聚宝楼” 三个金字。岳安喜出望外,四下看了看,无有一人,便轻步走了进去。到了楼梯处,见有一道门,用大铜锁锁着,拧了几下,拧不动。砸,也没有东西砸。怎么办呢?他又走出楼来,绕楼察看。当走到窗下时,“噌”纵身跳到了窗台上,右手一攒劲,猛地往里一推,“啪”推开了窗扇,随即跳进了楼内,举目四下一观,嚯!只见桌上放的,架上摆的,墙上挂的,绳索吊的,处处皆是珍宝古玩;天上飞的,地下跑的,山中采的,水里捞的,木雕的,石琢的,金铸的,泥塑的,无奇不有,件件俱全;白的,黑的,红的,绿的,五颜六色,绚丽多彩,耀人眼目。岳安无心观赏这些珍宝古玩,急忙寻找那走线铜锤。找着找着,忽见东北角的墙上挂着一个黄口袋,便大步过去一看,是个黄缎子口袋,急忙摘下来,用手一摸,顿时心中大喜:“哎呀!不错,就是它!”岳安提起口袋,才说迈步欲走,又一想:“嗯?不能大意!万一不是,岂不白跑一趟?岂不误了大事?待我解开看看。” 岳安刚要解袋,突然,楼下有人说道:“大哥!你看,楼上的窗子开啦!” 另外一个人说:“对,进去看看!” 话音未落,“噌”从窗外跳进一个人来。 这时,岳安急忙提起了口袋往腰带上一系,往背后一伸手,“刷”抽出了单刀,还没来不及动手,跳进来的这个人举刀向岳安劈去。岳安闪身躲过,急举单刀,冲上前去,一翻手腕,“喀”,这个人的脑袋掉了,“扑腾”倒在了楼板上。站在窗台上的另一个护楼的,一看他的同伴死了,不敢上前交手,“嗖——”跳了下去,扯开嗓门儿大喊:“哎——有贼盗宝啦!快来捉贼呀————” 岳安闻听,急忙从窗口跳下楼去,举目四下一看,人们都举着火把,拿着兵器,蜂拥而来。霎时,聚了有一百多人,齐声呐喊:“捉活的!捉活的!” 岳安心想:“今夜,不能交手,不能在此久留。不然,会误了大事!”想到此,高声喊道:“哎——劳驾众位给周恒威梢个信儿,就说你爷爷今夜没时间去取他的脑袋!让他多加小心,别丢了!爷爷我改日抽空儿再来拿取!”说罢,“噌”纵身蹿到了房上,没了踪影。 众人一看岳安蹿到了房上,有的说:“快!搬梯子去!上房拿他!” 有的说:“算了吧,来不及啦!” 这时,周恒威也闻讯赶来了,一问,盗宝的人跑了,二话没说,“噔噔噔”大步上了聚宝楼。周恒威去聚宝楼查看不提。 再说岳安。岳安蹿房越脊,跑出驸马府,回到了张家店,见了杨宗保,把口袋从腰带上解下来,往桌儿上一放,笑道:“大哥!你看这是什么?” 杨宗保一见这黄缎子口袋,急忙救解开,往外一倒,欢喜万分,不由地大声对岳安说:“贤弟,就是它!就是它,多谢啦!” “嗳!谢什么?这不是小弟的本分吗?” “贤弟,去驸马府***走线铜锤,犹如大海捞针,你是如何找到的呀?” 岳安见问,便把***走线铜锤的详情叙说了一遍。杨宗保一听,气得七窍生烟,暗自骂道:“周恒威呀周恒威!好你个叛国贼子。你再三陷害我杨宗保,果然是与番邦勾结一起,妄图篡夺大宋的江山。你这衣冠禽兽,忘恩负义的鼠辈,我岂能容你!有朝一日,将你拿住,定将你碎尸万段。” 岳安一见杨宗保气冲牛斗,连忙劝道:“大哥息怒!面对此情,生气又有何用?你我还是赶快商议个对策吧!” “嗯,此言甚是有理。贤弟,依你之见,应当如何行事啊?” “大哥,我们先上殿奏知圣上,圣上将叛贼斩首,岂不就了事了吗?” “嗳!贤弟,不行啊!一则,圣上不会相信;二则,周恒威也不会供认罪行。这官司打起来不是一朝一夕可以了结的!这样做会误大事的!” “大哥,你说该怎么办呢?” “依愚兄之见,明日先去战那九头魔,就是丢掉性命,也要把那九头魔打死。这样,圣上就可以不写降书了。如果西夏国自食其言,仍不收兵,继续犯我疆土,攻打延安府,那我们就速速奔赴前敌,网先去搭救八贤王高元帅、八贤王和众位大人。贤弟意下如何?” “大哥之言,甚是有理。就这么办吧!哎,大哥, 还有一件事,你可要当心哪!” “何事?” “大哥,你的脸虽说变成黑的了,可说话的声音没有变哪!万一有人听出是你,奏知圣上,给你定个欺君之罪,那还了得?” “嗳!眼下八贤王和众位大人被困在延安府,粮草将尽,无有救兵,城池难保;龙银环带来九头魔,以此羞辱大宋,逼迫圣上急写降书,大宋的江山危在旦夕。此时此刻,还怎能顾及个人的安危?贤弟,为国为民,愚兄死而无憾!” “大哥,你不愧是忠良之后哇!既然如此,明日,你我一同前往!” “不必啦,还是愚兄一人去吧!”......唉!” “嗳!小弟的武艺虽说比不上大哥,危急之时,也可助你一臂之力呀!” “好吧!贤弟,你我快快安歇,等天亮之后,同往小校场与那九头魔较量!” 说罢,杨宗保和岳安合衣躺下,一夜无话。 第二天一早,东门外的小校场上就热闹起来了。尤其是今天,来得人尤多,有皇上,有群臣,有御林军,有众百姓,还有西夏国的龙银环和他的一百多名随行,真是人山人海。御林军把整个小校场围了个里三层,外三层,水泄不通。众百姓不让近前,只让站在外边观看。在小校场的正北面,搭了一座彩苫殿,真宗坐在其中,文武百官分班站立两旁。在彩苫殿的下边,搭了一个彩棚,里面坐的是西夏国的二王千岁龙银环,两旁站立着他的随行。 这时,真宗在彩苫殿中坐着,唉声叹气,愁眉苦脸,忧心忡忡,托腮沉思:“今日是最后一次较量了,倘若我朝再无高手,不能战败那九头魔,就得写降书了 。一交降书,这大宋的江山,可就......唉!” 真宗正在忧思之际,龙银环趾高气扬地喊道:“哎!宋王陛下,时间不早,贵国的文臣武将都到齐了吗?较量的时辰到啦!” 真宗闻听,急忙问群臣:“众位爱卿可曾到齐?” 只听班中一人奏道:“万岁,惟有周驸马一人未到。” 话音未了,只见从小校场以外跑来了一匹高头大马,上坐一人。谁呀?驸马周恒威。周恒威来到彩苫殿前,甩鞍离镫,翻身下马,大步走进殿内,躬身说道:“父王!儿臣来迟,万望宽恕!” 真宗一看周恒威,忙问:“周爱卿,今日为何来迟?” 周恒威慌忙答道:“启奏父王!儿臣的府中出了大事啦!” “出了何事?” “有人入府偷盗!” “啊?竟有此事?可曾将那贼人擒住?” “未曾擒住!” “那贼人窃去何物?” “父王!那贼人去至聚宝楼上未窃他物,只盗去了一件珍贵的兵器!” “何种兵器?” “走线铜锤!” “嗳!一柄铜锤,算得了什么?” “父王有所不知,此锤与众锤不同,它乃是一件罕有的兵器,价值连城啊!就是万两黄金也是难以换来的呀!” “周爱卿,不必为此忧虑啦!日后,朕定然差人为你寻找此锤。眼下,当务之急的是战败那九头魔!快快入班吧!” “儿臣遵旨!” 说罢,周恒威急忙站到文班之内,低头不语,暗暗思忖:“奇怪?盗宝之人,为何只盗那走线铜锤,不盗其他的宝物?嗯,这其中必有缘故!哦,这盗宝之人莫非是那杨家之人?嗐,走线铜锤万一被杨家之人盗去,送到杨宗保之手,杨宗保携带此锤偷偷奔赴前敌,战那龙金环,龙金环必定败在他的手下。到那时,即使今日朝中无有高手战败九头魔,即使真宗写了降书,又有何用啊?我的大计,岂不成了泡影?” 周恒威正在思忖,真宗一看群臣都到齐了,惶惶不安地向龙银环说道:“二王千岁!我朝的文臣武将均已到齐,较量开始吧!” 龙银环闻听,盛气凌人地说道:“宋王陛下!你可知晓,今日是最后一次较量,倘若无人战败我的九头魔,你可要奉行诺言哪!要当即写下降书,俯首呈递于我!陛下,开始吧!” “开始!” 龙银环把手一挥,高声喊道:“带九头魔进场!” 话音刚落,,只听“咑咑咑”一阵吆喝声传来。接着,“叽哩咕噜”地从小校场的南边来了一辆大车。这辆大车,与一般的大车不同,没有车厢,没有车篷,底盘是一个整整齐齐的长方形,上边放着一个大铁笼子。这个铁笼子,高有三丈,宽有两丈,长有四丈,旁边有一个铁栅栏门,用大铁锁锁着,笼子里边放着一只大鸟。这辆车前,有二十四披大马拉着;车后有四十名兵丁跟着,每个兵丁手中还拿着一把黑色的皮马鞭子。这辆大车走到小校场的中间,赶车的喊了声“吁”就停下了。 龙银环一见大车停了下来,放声狂笑:“哈哈......宋王陛下,哪位武将先来与我这九头魔较量啊?快过来吧!” 真宗一听,顿时惊愣,不由暗自思想:“我赵氏江山的存亡,就在今日啦!唉!但愿苍天保佑哇!想到此,真宗抬眼望了望笼中的九头魔,又看了看殿下的文武大臣,无可奈何地问道:”哪位爱卿先去与那九头魔较量啊?“ 欲知哪位大臣先与九头魔较量,请听下回分解。 第十六回 镇北侯勇斗伤左目 右肩王紧逼写降书 三帝真宗这么一问,殿下的文臣武将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无一人出班答话。 为什么无人答话呢?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儿吗?众位大臣已经观看了六天的较量了,眼见一个个武艺高强的人,不是被抓破,就是被啄伤,那九头魔却没人能战胜它。说来这也难怪,因为那个铁笼又高又大,九头魔停在笼顶,居高临下,找准空子,就能俯冲伤人。而与它搏斗的人,任凭武艺再高,也够不着打它,更何况,惯在马上驰骋的武将,一钻到铁笼里便施展不开了。因此,没人再敢贸然进笼跟那九头魔搏斗了。 龙银环一见此情,更加得意忘形,仰面狂笑:“哈哈......宋王陛下,看到了吧?贵朝没人再敢跟我这九头魔搏斗啦!不必为难啦,快写降书吧!” 周恒威见此情景,急忙越班走出,躬身奏道:“父王,儿臣思量再三,朝中实无高手了。再较量也难取胜,还是另想对策吧!” 事到如今,周恒威明知三帝真宗无策可行,却偏偏又出此语。这是为什么呢?他的用意有二:一是怕暴露了自己卖国的原形;二是为了逼迫三帝真宗快写降书。 三帝真宗不知周恒威的险恶用心,又抬头对群臣说道:“众位爱卿,国难当头,谁有计策,快快奏来!” 群臣闻言,心情沉重,默默不语,低头凝思。 突然,有一人急步出班,跪在三帝真宗面前,高声奏道:“万岁,臣想多时,别无良策,宁愿一死,也要与那九头魔决一雌雄!” 此人,年长三十来岁,白净脸,顶盔贯甲,肋挎宝剑,甚是威风。这是谁呀?是镇殿将军付仁。 论武艺,镇殿将军付仁比别的武将并非高超。可是,他看到皇上的悲愁面容,看到群臣的长吁短叹,看到番将龙银环的嚣张气焰,想到国家的危亡,想到百姓的苦难,想到自己的职责,无法抑制满腔的愤怒,便决意与那九头魔再较量较量。所以,急步出班启奏。 三帝真宗一见付仁启奏,心中万分欣喜,说道:“付将军,你临危不惧,对朕一片赤心,真乃大大的忠臣哪!付将军,朕准你去斗,可要多加小心。” 付仁高声答道:“万岁,微臣牢牢记下了。” 说罢,付仁急忙站起,摘下金盔,换上扎巾;脱去铠甲,换上软靠,手提宝剑,大步走到铁笼子跟前,喝道:“龙银环!快快打开笼门!” 龙银环闻听,暗自惊讶:“嗯?宋朝的群臣之中,还真有不怕死的!”于是问道,“哎!请问这位武将的尊姓大名?” “姓付名仁!” “付将军,今年多大岁数啦?” “尽管较量,问此何用?” “嘿嘿!付将军,你年轻轻的,喂了我这九头魔,不觉得可惜吗?” “呸!废话休进,快快打开笼门!” “既然如此,那你就自去送死吧!”说着,龙银环把手一挥:“打开笼门!” “喀吧,咣当”,笼门大开。 付将军从容镇定,毫无惧色,纵身跳到车上,猫腰进了笼门。 “咣当,喀吧”,又闭了笼门,上了铁锁。 文武大臣一看付将军进到笼子里面,个个提心吊胆,暗自为付将军祈祷:“苍天哪!多多保佑,保佑付将军战败那九头魔吧!” 三帝真宗目不转睛地看着付将军,心想:“付将军,你能斗过这九头魔吗?如若再输,朕的江山就难保啦!这都怪朕当初不该应允与这九头魔较量。唉,朕上了西夏国的圈套啦!” 这时,不论场内、场外,不论君臣、庶民,都在注视着大铁笼子,都在为付将军担心。 镇殿将军付仁进了笼子,抬头仔细一看,见这九头魔有半人多高,站在笼子顶端的横杠上。 那位说:“九头魔是什么模样啊?”这九头魔的模样,跟老鹰差不多:大翅膀,黑羽毛,红眼睛,钩子嘴,脑袋周围长着八个肉疙瘩。这八个肉疙瘩,好象八个小脑袋,又因它长得稀奇古怪,所以起了个名字,叫九头魔。 那位又说:“九头魔是个猛禽,为什么懂得人性呢?为什么专伤中原人呢?”这是龙银环训练的结果。九头魔本是吃肉的动物。训练前,不喂食,等它十分饥饿时,再把一个中原打扮的人推进铁笼里跟它较量。这时,龙银环手拿特制的鞭子站在笼外,“啪啪啪”连甩三下,九头魔便左盘右旋,俯冲伤人,最后,人从笼子里出来,龙银环就给它一块肉吃。久而久之,九头魔就认识龙银环和他的那条鞭子了,成了专伤中原人的猛禽。 书接前言。九头魔一见付仁将军站在笼子里,两只滴溜溜的黄眼睛就盯住了付将军。付将军攒足了气力,挥剑向九头魔的胸部刺去。九头魔十分机灵,双翅一展, “扑棱”,飞了起来,付将军一剑刺空,抬头正看,九头魔把头往下一扎,向付将军的左眼鹐去。付将军手疾眼快,急忙举剑一挡,九头魔的钩嘴往右一摆,“趴” 鹐在左耳朵上,顿时鲜血流了出来,付将军也败了。 龙银环见此得意洋洋地吼道:“付仁将军,请快快出来吧!” 周恒威一见此情,心中暗喜:“嘿嘿!皇上,这回你该写降书了吧!” 此时,龙银环站在那里,举目向四周望了望,仰面狂笑:“哈哈......宋王陛下,是接着再斗,还是......” 三帝真宗无心理睬龙银环的奚落,急忙吩咐左右将付仁搀扶下去差人好生治伤,好生看护。接着又对群臣说:“众位爱卿,还有再去较量的吗?” 周恒威急忙奏道:“父王!事到如今,就是再有武将与那九头魔去较量,恐怕也难以取胜,不如......” 三帝真宗见周恒威吞吞吐吐不再往下说,知道他是想劝说自己写降书,可又不便开口,于是斥道:“荒唐!我堂堂大宋,怎能容忍西夏如此羞辱,如此奚落?只因斗不过一只猛禽,就给他写降书?倘若如此,传扬出去,岂不叫天下众人耻笑?吩咐下去,大宋要与西夏在战场上见个高低,命那龙银环将九头魔拉下去,不再较量啦!” 周恒威见真宗改变了主意,便不冷不热地奏道:“咱可是有言在先哪。当初约定,制服了九头魔,西夏便退兵罢战;制服不了九头魔,咱就得写降书,怎可无故悔约?再说,眼下延安府仍被围困,朝中的重臣、大将危在旦夕,我大宋又无力与西夏交战,一旦悔约,我大宋必然一败涂地,望父王三思!” 三帝真宗听周恒威这么一说,心想:“是啊,朕有言在先哪!这便如何是好?” 三帝真宗正在为难之时,突然有一人喊道:“哎——众人闪开,休撞了侯爷的马头!” 这一喊不要紧,惊动了整个小校场,不论君,不论臣,不论兵士,不论百姓,就连龙银环和他随行,也都循声观看。顷刻之间,只见一匹浑红大马飞驰而来,马上之人,身着戎装,甚是威武: 腰细背奓,身材高大。头戴扎巾,身披铠甲;护心宝镜,胸前挂;三尺剑,腰中挎。年纪已过六旬,精神依然焕发。 此人是谁呢?就是大宋的功臣、杨六郎的结拜兄弟——镇北侯岳胜。他来到彩苫殿前,离鞍下马,急步上殿,抱拳奏道:“臣参见万岁!” 三帝真宗一看是岳胜到来,不由惊喜万分,忙说:“岳爱卿,快快平身!” “谢万岁!” “岳爱卿,你不在北疆镇守三关,回到京城,为了何事?” “启奏万岁!如今,辽寇不敢妄动,北方边境十分安定。近日,臣闻西夏国兴兵十万,犯我西部边境。臣不知虚实,放心不下,特来京城打探。如若真有此事,臣愿率领三军,奔赴前敌,平息贼寇。不获全胜,誓不还朝!” “岳爱卿,你回来得正是时候呀!” “万岁!莫非朝中出了大事?” “真是。” “万岁,究竟出了何事?” 三帝真宗长叹了一声,然后把西夏大军围困延安府和龙银环以九头魔逼写降书等事,从头至尾地叙述了一遍。岳胜一听,顿时怒火三丈,随即奏道:“万岁!西夏国竟然如此无理,真乃欺人太甚!臣愿斗斗那九头魔。” 三帝真宗闻奏,劝道:“岳爱卿!你一路劳累,加之年事已高,与那九头魔搏斗恐被伤害。不斗也罢。” 周恒威见岳胜要斗,又有了鬼主意,心想:“岳家与杨家久为至交,亲如一家。伤一员岳家将,就是伤一员杨家将,并可促使真宗写降书,怎可不让他斗九头魔呢?”想到此,急忙奏道:“父王,岳大人乃是朝中的一员老将。他武艺不凡,威震四海,无数名将曾死在他的刀下。今日,他与九头魔较量,定能取胜!” 岳胜见驸马帮他求情,更增添了勇气,奏道:“臣为保我主的江山,久经沙场,战无不胜,攻无不克,难道就都不过一只猛禽?万岁尽管放心。” 三帝真宗思索了少时,然后说道:“岳爱卿,朕准你所奏,要倍加小心哪!” “臣小心便是。” 岳胜拜罢三帝真宗,转身下殿,霎时更换了衣装,手提宝剑,大步流星地来到了大铁笼子的跟前。 龙银环一见,急忙走出彩棚,来到岳胜面前,问道:“请问来将的尊姓大名?” 岳胜昂首答道:“吾乃镇北侯岳胜!” “哦——原来是大名鼎鼎的花刀将军哪!久仰,久仰,哈哈......” “你是何人?” “西夏国的使臣龙银环。不认识?” “不认识。” “好!今天,我就让你认识认识。岳将军,你想与我这九头魔较量一番吗?” “正是!” “你可知九头魔的厉害?” “厉害何惧?” “不怕被伤害吗?” “休要无礼,快快打开笼门。” “好,好,打开笼门。” “喀吧,咣当”,笼门开了。 岳胜登车,进笼,抬头一看,见那九头魔瞪着两只圆眼,在横杠上落着,一动不动。 龙银环一见岳胜进了笼门,“吧吧吧”将手中的鞭子甩了三下。九头魔闻听鞭声,立刻展翅向岳胜扑去。 这时,三帝真宗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啦!两眼死死地盯着笼子,察看着岳胜与九头魔的较量情况。 周恒威高声喊道:“岳将军与九头魔较量,理当助威,快把金鼓抬来!” 诸位,周恒威真是给岳胜助威吗?不是。那为什么要擂鼓哇?他是想借擂鼓助威之名,不让岳胜下阵,好使岳胜受伤。 岳胜一听鼓响,心里说:“万岁,你放心吧!豁出我这条老命,也要为国争光!”他一见九头魔扑来,“刷刷刷”宝剑飞旋,犹如车轮。九头魔连抓带鹐,到不了岳胜的跟前。 龙银环一看不妙,“吧吧吧”又连甩了三鞭。九头魔一听鞭响,急了,低头直鹐岳胜的眼睛。岳胜急忙闪过,“刷”就是一剑。九头魔一躲,没有砍着脑袋,翅膀上的大翎却被削掉了十几根。这九头魔害怕了,不敢往下落,只在铁笼的顶部盘旋。岳胜呢,想刺,刺不着;想砍,想砍,砍不着。只能用两眼盯着九头魔盘旋。突然,这九头魔俯冲下来,一嘴鹐坏了岳胜的左眼。 龙银环见此,哈哈大笑:“哈哈......来人哪,把岳将军搀出笼外!”说罢,转身又对三帝真宗喊道:“哎!宋王陛下,还有高手吗?快快过来呀!” 三帝真宗闻听此语,又羞又怒,欲言不能,“唉”了一声,便昏厥过去。群臣一见,惊恐万状,一齐围拢过去,连声呼唤。 过了一会儿,三帝真宗苏醒过来,强打精神,吩咐道:“内侍,快将岳爱卿搀下去疗治!” 众位大臣见三帝真宗转危为安,便又各自回班,面面相觑,默默不语。 龙银环又高声叫道:“宋王陛下,怎么样啊?该写降书了吧?” 三帝真宗一听,无可奈何。群臣一见,齐声奏道:“万岁,不能写呀!我朝的大好江山,怎能给那番邦呢?” 周恒威越班走出,对三帝真宗轻声奏道:“父王,儿臣倒有个主意。” 三帝真宗忙问:“有何主意?快快奏来!” “依儿臣之见,先写降书,救出八贤王、高大人、寇大人和众将士,稳住番邦,不动干戈,以解眼前之危。然后,再效法昔日的越王勾践,卧薪尝胆,募四海之贤士,聚集五湖之英豪,操演人马,屯草积粮,待到国力雄厚,再去攻打西夏国。到那时,大宋的河山定会重回父王之手!” “这个......” 王鹏丞相闻听周恒威之言,白了他一眼,急忙出班奏道:“万岁,降书万万写不得呀!大宋的江山,倘若如此交与番邦,岂不成了千古罪人?万岁,还是另想万全之策吧!” 周恒威迫不及待地奏道:“父王,别无妙策,只得写降书啦!” 话音刚落,从小校场外又跑来了一匹大马,马上坐着一个人。只见此人: 三十来岁,高个头,脸色黑黝黝。天庭饱满,地阁方圆,生得眉清目秀。头戴白缎子扎巾,身穿白缎子箭袖,腰系大带宽又厚,足登抓地虎快靴,上绣云头。一个口袋肋下挂,一杆银枪握在手。 欲知此人是谁,请听下回分解。 第十七回 杨宗保力战九头魔 周恒威强争走线锤 三帝真宗和群臣正在为难之时,忽然从小校场外飞马来了一个平民打扮的人。此人是谁呢?就是少帅杨宗保。 有人问了:“御林军把小校场围了个里三层,外三层,一个平民百姓都不准进去,那杨宗保是怎么进去的呢?”原来,杨宗保从张家老店来到小校场,听说镇殿将军付仁和花刀将军岳胜,都被九头魔所伤。这时,杨宗保心如刀绞,怒不可遏,纵身上马,双脚磕镫,“噌”就冲进了校场。 杨宗保飞马来到彩苫殿前,勒缰驻马,下了雕鞍。王鹏丞相一见,不知为何,上前问道:“请问壮士,你慌慌张张,到此何事?” 杨宗保眼噙着泪水,高声答道:“大人,小民前来与那九头魔较量!” 王丞相一听,喜出望外,转身对三帝真宗奏道:“启奏万岁,有个壮士前来与九头魔较量!” 三帝真宗闻奏,转忧为喜,急忙说道:“王爱卿,快请壮士前来见朕!” 周恒威一听,愣了,心想:“这个壮士是谁呢?万一战败了九头魔,写不了降书,我还怎么登龙位呀?嗯,不能让他与九头魔较量!”想到这儿,急忙奏道:“父王,许多武艺高强的良将,都被九头魔所伤,一个小小的平民有多大本领?前去较量,也定被伤害。父王,你一向爱民如子,这万万使不得呀!” 杨宗保一看是周恒威,顿时怒火中烧,暗暗骂道:“周恒威,你与番邦狼狈为奸,欲夺大宋的江山。一旦得手,我定要将你这个贼子碎尸万段!” 王丞相对周恒威的言行,早有猜疑,又随即奏道:“万岁!俗话说,‘能人背后有能人。’或许这位壮士就是那能人背后的能人!再者,壮士既有报国之心,即使一死,也是死得其所,重于泰山。依老臣之见,理当让壮士为民解忧,为国排难!” 三帝真宗思索了片刻,抬头说道:“王爱卿之言,甚是有理,朕依卿所奏。” 王丞相一见三帝真宗没有听取周恒威的谗言,心中欣喜万分,转身对杨宗保说:“壮士,快快见驾。” 杨宗保急忙向前走了几步,倒身跪下,高声说道:“小民参见万岁!” 三帝真宗说:“壮士免礼,站下说话。” “多谢万岁!” “壮士家住哪里?姓字名谁?” “启禀万岁!小民家住河东汾州宋家庄,名叫宋家臣。” “宋壮士以何为生?” “启禀万岁,小民卖艺为生。” “宋壮士的武艺如何?” “在我主面前,小民不敢夸口。” “宋壮士不必多虑,如实讲来。” “启禀万岁!小民自幼从师习武,十八般兵器件件学会,各路拳术,虽说不甚通晓,却也略知一二。” “哦!宋壮士为何到此??” “前几天,小民来到京城,在街上卖艺时,闻听众人言传,说西夏国运来了什么九头魔,并说如果无人战败它,就得让圣上写降书,把大宋的江山白白地送给西夏国。这不是明明地欺负我大宋天朝吗?万岁,小民虽说是个卖艺的,可我也是大宋的庶民哪!也不甘心做亡国之民,所以小民就来到此处,要与那九头魔较量!” “壮士,那九头魔甚是厉害,你不怕被它所伤?” “万岁,常言说,‘有国则有家,国破则家亡。’没了国,哪来的家呀?万岁,小民常听人言,‘宁为玉碎,不为瓦全’。小民称不得大丈夫,可也不愿忍辱哇!” “宋壮士,你忧国忧民,一片赤心,实乃令人敬佩。你若战胜那九头魔,朕定有重赏。” “多谢万岁。” “快快较量去吧!” “小民遵旨。” 杨宗保拜罢三帝真宗,来到了铁笼的跟前。龙银环打量了杨宗保一番,冷冷一笑,问道:“你叫什么名字?是个什么官儿啊?” 杨宗保昂首挺胸,高声答道:“本人姓宋,名家臣,不是官儿,是个卖艺的!” “哈哈......真乃不知天高地厚。一个卖艺的,竟敢与我的九头魔较量?” “住口!休要无礼,快开笼门。” “好,打开笼门。” “喀吧,咣当”笼门打开了。 龙银环把头一歪,笑道:“哎,卖艺的,请进吧。” 杨宗保喝道:“休得猖狂。” 说罢,“刷”抽出宝剑,跃身入笼。“吧吧吧”龙银环连忙甩了三鞭。九头魔闻听鞭响,立刻展翅冲下,照着杨宗保的眼睛鹐去。杨宗保猛挥一剑,吓得九头魔又飞回了横杠上。龙银环见九头魔不动了,“啪”甩了一鞭。九头魔又向杨宗保猛扑过去。杨宗保单手挥剑,左旋,右旋,上旋,下旋,前旋,后旋,弄得九头魔只见银光飞转,不见杨宗保的身形。九头魔想鹐,嘴不敢进;想抓,爪不敢伸。无可奈何,又落到了横杠上,两眼盯着杨宗保不动了。龙银环连甩了三鞭,九头魔仍然不动。杨宗保心想:“九头魔不下来,用剑刺不着,这怎么办呢?哎,有啦!”随即把宝剑倒在左手,用右手从大带上取下了走线铜锤,照准九头魔一甩,只听“啪” 的一声,九头魔变成八头半魔啦! 那位说:“怎么成了八头半魔了呢?”杨宗保一锤打出去,正好打掉九头魔半个脑袋。九个脑袋去了半个,不就成了八头半魔了吗? 这九头魔虽说只剩八个半脑袋了,可掉的那半个脑袋是真脑袋,而不是那八个肉蛋。所以,它的翅膀“扑棱”了几下,从横杠上掉了下来,就蹬了腿啦! 这时,杨宗保收回走线铜锤,喝道:“哎!番贼,快开笼门,给你们的九头魔收尸!” 龙银环一看,傻眼啦!顿时,脸色变黄,豆大的汗珠子冒了出来,“滴嗒滴嗒”地直往下掉,心想:“哎呀,这个卖艺的竟然如此厉害!我的九头魔一死,可就全完啦!” 龙银环发愁了,可彩苫殿里的君臣和小校场内外的军士,百姓,却个个喜笑颜开,喧嚷不止—— 这个说:“九头魔一死,咱大宋的江山就保住啦!” 那个讲:“这多亏卖艺的壮士啊!” 三帝真宗见此情景,高兴得热泪双流,朗声说道:“内侍,宣龙银环速速来见。” 内侍闻听,昂首挺胸,把玉尘一摆,喊道:“圣旨下,龙银环速速见驾——” 龙银环闻听宣召,像只瘟鸡一样,耸拉着脑袋,来到了彩苫殿,慌忙跪倒,低声说道:“参见宋王陛下!” 三帝真宗正襟危坐,说道:“龙银环,九头魔一死,该当怎办?” “宋王陛下,理当履行规约。” “你可而有信?” “卑职是西夏国的使臣,不能妄语。” “好!如若违约,莫怪孤王无礼。” “陛下放心,卑职一一记下。” “即刻起程,回去报知你家国王。” “是。” 龙银环站起身来,刚要迈步,王丞相说道:“等一等!将你们的铁笼和九头魔的尸体一并带走!” 龙银环躬身答道:“是!” 杨宗保一见龙银环带领着随从、拉着九头魔的尸体离去,心想:“番邦是决不会守信用的!决不会就此而从延安府撤兵!我得赶快离开这里,到张家老店找岳安商量奔赴前敌、搭救八贤王和众位大人之事。”想到这儿,转身去拉战马。突然,从后面跑来了十几个兵丁,不容分说,把杨宗保给捆了起来。 杨宗保不知为何,问道:“这是为何?” 兵丁说:“壮士,我们是奉命而行,不要责怪我们。一会儿,你就明白啦。” 三帝真宗正在与群臣高高兴兴地谈论着,准备宣卖艺的宋家臣前来,给予重赏,封官,忽见兵丁们把宋家臣给捆了进来。三帝真宗十分纳闷儿,刚想发问,周恒威过来抢先奏道:“启奏父王,入府窃宝的贼人拿到。” “现在哪里?” “这被绑之人便是。” “嗳!这不是宋家臣吗?他是打死九头魔的好汉,怎么能是贼人呢?” “父王!方才他打死九头魔,用的是何种兵器呀?” “是个金光灿灿的铜锤呀!” “父王可知那铜锤的名字吗?” “这......” “父王,此锤是从聚宝楼上盗去的那件走线铜锤。” “啊?原来他是个窃宝的贼人?” “父王!一个贼人,怎能赏赐?怎能封官呢?理当立即斩首,归还儿臣的宝贝!” “这个......” “父王,切莫犹豫啦!对贼人焉能姑息?” 三帝真宗心中疑惑,难以定夺,转首向杨宗保问道:“宋家臣!方才你是用何种兵器打死的九头魔呀?” 杨宗保答道:“启奏万岁!小民用的是走线铜锤。” “此锤可是你家的兵器?” “万岁!此锤是小民的祖传兵器!” “宋家臣,你说的可是实言?” “小民不敢欺瞒万岁!” 周恒威慌忙奏道:“父王,宋家臣乃是一派胡言。宋家臣,昨夜你偷进我府,盗去了走线铜锤,还不如实招来?” 杨宗保闻听此语,笑道:“哈哈......万岁,这走线铜锤正是小民所盗。” 周恒威一听,心中暗喜,奏道:“父王,那刁民已经招认,降旨斩首吧!” 杨宗保高声说道:“望万岁容禀!” 三帝真宗怒气冲冲,拍案喝道:“唗!大胆刁民,你竟敢盗窃驸马的珍宝?孤王是定斩不饶!” “万岁息怒!小民尚有一言,待讲出之后,再斩不迟!” “好吧,容你讲来!” “万岁!如果这走线铜锤当真是驸马的,小民甘愿受取盗贼之名;如果这走线铜锤不是驸马的,小民实难受取盗贼之名。万岁请问驸马,这走线铜锤之上有什么标记?圣上让小民与驸马分别说出锤上的标记。谁说的对,这走线铜锤便是谁的。万岁意下如何?” “好吧!内侍,呈锤上来。” 三帝真宗接过走线铜锤,看了一遍,没有看出锤上有什么标记,又仔细地观看了一遍,方才发现了锤上的标记。于是,对杨宗保说:“宋家臣!锤上有何标记,快快讲来!” 杨宗保说:“万岁!小民还有一言,乞求容禀!” “还有何言?” 周恒威一听,不由大吃一惊:“这......我哪知道哇?哦,有啦!”随即对杨宗保斥责道:“宋家臣,你休要花言巧语,你休想从我的口中得知锤上的标记!”说罢,又吩咐左右,“快快将他身上的走线铜锤拿来!” 杨宗保大喝一声:“且慢!”转身对三帝真宗说道,“启禀万岁,这走线铜锤本是小民的,不是驸马的!” 三帝真宗问道:“宋家臣,你有何为证?” “万岁!小民把走线铜锤呈与圣上。小民讲时,请驸马回避;驸马讲时,也让小民回避。这样才能明辨真假,以免发生争执!” “依你之言!周爱卿,那你先回避少时吧!” 周恒威不敢违命,无奈离去。三帝真宗问道:“宋家臣,这走线铜锤之上有何标记?对朕讲来!” 杨宗保不慌不忙地说:“启禀万岁!在锤环之处,铸有七个小字。” “哪七个小字?” “火山王杨衮之宝。” “你且回避。内侍,宣周爱卿来见。” 周恒威应声回到殿上,三帝真宗问道:“周爱卿,你说这走线铜锤之上有何标记呀?” 周恒威早已想好了应对之词,奏道:“启奏父王!三年前,儿臣用一千两纹银买得此锤。当时只顾高兴,未有详细观看,便把它藏在了聚宝楼上,所以不知锤上有何标记。不过,此锤实为儿臣之锤,儿臣不敢谎言。” 三帝真宗听罢杨宗保和周恒威的言语,心中更加有疑:“要说此锤是宋家臣的吧,可上面铸的是‘火山王杨衮之宝’;说是周恒威的吧,可他不知锤上的标记。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?待朕问个明白,再做定夺!”于是,吩咐道,“内侍,宣宋家臣来见。” 三帝真宗一见杨宗保来到彩苫殿,问道:“宋家臣,这走线铜锤乃是火山王杨衮之宝,为何落到你手?” 杨宗保见问,心想:“嗐!看来,不说真情是不行啦!干脆,我实说了吧!”想到这儿,他高声说道,“万岁!这走线铜锤不仅是我的,而且还是我家的传家之宝!” “什么?此锤是你家的传家之宝?” “万岁,正是我家的传家之宝。” “宋家臣,你究竟是何人?” “启禀万岁!我乃杨衮的曾孙杨宗保。” “啊?你是杨宗保??” “正是杨宗保。” 周恒威一听,眼珠子一转,急忙奏道:“父王!此人实乃狡猾,他竟然冒充杨门之后。父王,满朝文武谁不认识杨宗保哇?谁不知杨宗保长得面如傅粉?哪有这个面似锅底的杨宗保呢?父王,这个大胆的刁民,竟敢无视君威,胡言乱语,戏弄圣上。像这等人,不立即斩首还待何时?” 三帝真宗一琢磨:“是啊!杨宗保长得面白似玉,此人长得面黑如炭。再说,杨宗保已经充军沙门岛,我又未曾降旨让他回朝,怎会是杨宗保呢?”想到此,勃然大怒,厉声喝道,“唗!大胆刁民,竟敢如此无状!推出校场,立即斩首!” 杨宗保毫无惧色,从容奏道:“万岁息怒,且听微臣从头奏来!” 欲知杨宗保对三帝真宗如何进奏,请听下回分解。 第十八回 明是非真宗自责 露马脚驸马潜逃 群臣一见三帝真宗要斩壮士宋家臣,纷纷给王鹏丞相使眼色,意思是让他规劝圣上应允宋家臣进奏。王丞相心领神会,便急忙出班奏道:“万岁!念那宋家臣打死九头魔有功,就准他说上一说吧!如若无理,再斩不迟。” 三帝真宗听王丞相说得有道理,便对杨宗保说:“宋家臣,有何言语,从实讲来。” 杨宗保把周恒威差刘英行刺、进京打探消息而被周恒威陷害等情况,详说了一遍。 三帝真宗听了之后,半信半疑,随即问道:“你既是杨宗保,为何成了这般模样?” 杨宗保接着奏道:“在充军的路上,解差宋明和宋亮受了周恒威的指使,行至深山,夜宿破庙,他二人又用蒙汗药酒将微臣灌倒。正要行凶之际,突然,有位壮士见义勇为,杀死了宋明和宋亮,救了微臣一命。这位壮士不是别人,乃是花刀将军岳胜之子——岳安。他是到延安府去搭救八贤王和众大人而路过此地的。我二人想到一处,便商定一同前往延安府退敌。可一找那走线铜锤,不见了。没有走线铜锤就破不了番将的走线鞭,就战胜不了敌寇。这走线铜锤丢在哪里了呢?我想来想去,定是周恒威所窃,藏在驸马府中。微臣本是被充军的罪人,不敢回京寻锤。岳安急中生智,将微臣的脸色染黑,以使人不得认出。我二人来到京城,宿在了城外的张家老店。当晚,岳安便从驸马府的聚宝楼上盗回了走线铜锤。岳安在驸马府中,亲眼见到周恒威和龙银环谈论以九头魔赌输赢,逼迫圣上写降书和平分大宋疆土之事。微臣知此,决意先打死九头魔,免写降书,然后再去延安府退敌。所以,今日就到小校场来了。微臣说的句句实言,望万岁明断。” 周恒威一听,暗自惊恐,假装镇静,强装笑脸说:“父王,千万莫上这个刁民的当啊!他说儿臣与龙银环勾结,说岳安给他染的脸色。岳安在哪儿?为何不来对质?父王,他是宋家臣,决非杨宗保。” 王丞相急忙奏道:“万岁!听其言,观其行,此人甚像少帅杨宗保。他既说岳安盗的锤,染的面,对此,差人到张家老店叫来岳安,不是一问便知吗?” 三帝真宗正有此意,说道:“依卿所奏。内侍,传旨召岳安来见。” 内侍刚要传旨,就听有人高声说道:“内侍不必传旨,岳安来也!” 话音未落,只见从彩苫殿顶跳下了一人,大步进殿,跪在三帝真宗面前,说道:“参见万岁!” 有人问了:“岳安是什么时候来的呢?”诸位不知,岳安一觉醒来,发现杨宗保走了,急忙追赶到了小校场,乘杨宗保闯校场,人们不注意之机,混进了校场,悄悄地藏在彩苫殿的顶上,准备见机而行,保护杨宗保。他一听圣上要找他作证,便跳了下来。 三帝真宗见一壮士跪在面前,不知何人,刚要询问,忽听周恒威厉声喝道:“你是何人?竟敢惊驾?来人哪,快快拿下。” 周恒威为何要急于擒拿岳安呢?刚才,他听清是岳安了,惟恐岳安作证,想杀人灭口,所以擒拿岳安。 岳安闻听,毫无惧色,不慌不忙、理直气壮地说:“万岁唤我前来,为何又要拿我?” 三帝真宗拦住了兵丁,然后问道:“下跪何人?” “岳胜之子岳安!” “哦,站起说话。” “多谢万岁。” “我来问你,这旁边的黑汉,你可认得?” “小民认得。” “他是何人?” “他是我家大哥杨宗保。” “杨宗保乃是面白之人,为何变成了黑面之人?” “万岁容禀!小民怕大哥进京之后被人认出,禀告万岁得知,落个灭门之罪,所以就把他的脸给染黑了。” “你二人进京,为了何事?” “为了**大哥的传家之宝——走线铜锤!” “何时所盗?” “昨夜所盗。” “何人所盗?” “小民岳安所盗。” “从何处所盗?” “从驸马府的聚宝楼上所盗。” “朕再问你,到驸马府去盗锤之时,可曾有所见闻?” “在驸马府,小民曾亲眼看见周驸马和龙银环在待客厅里饮酒,亲耳听到他二人谈论用九头魔赌战。并说,如果无人战胜那九头魔,就逼迫圣上写降书。然后,周驸马与西夏国平分大宋的疆土。小民听得此言,回到店里告知了大哥杨宗保。大哥义愤填膺,为保大宋的江山,今日一早,便来到了这里与九头魔较量!” “岳安,你说杨宗保的脸是你染黑的,还可以恢复原来的面色吗?” “当然可以。不过,得有人帮个忙。” “需帮何忙?” “打来一盆清水,拿来一块汗巾。” “好吧!” 三帝真宗吩咐左右打来清水,拿来汗巾,岳安从衣兜里掏出了一包药,撒在盆里,搅了片刻,然后说道:“大哥,快来洗脸吧!” 杨宗保说:“贤弟,我无法洗呀!” 岳安一看,可不,还绑着呢!转身说道:“万岁!不给杨宗保松绑,怎么洗呀?” 三帝真宗说:“与他松绑。” 岳安急忙给杨宗保松了绑绳。杨宗保把脸扎进了盆里,洗了一会儿,又用汗巾擦了一遍,然后站起来,抬头说道:“万岁,认识微臣吗?” 三帝真宗探身一看,果然是杨宗保,不由惊喜。群臣一看,个个欢欣。可周恒威一看,顿时冒了一身冷汗,心想:“此处不可久留,快快离去。不然,我的性命难保。”于是,趁众人不留神,悄悄地溜了出去。 杨宗保一见三帝真宗龙颜大悦,急忙跪下奏道:“万岁!圣上无旨,微臣私自返京,甘愿伏罪!” 三帝真宗闻听此言,不由心潮翻滚,暗自思忖:“看来,杨宗保实为周恒威的谗言所害。杨宗保身受不白之冤,仍然不忘社稷之危;不惜自己之生命,誓保我赵氏的江山。此次,如若不是他战死那九头魔,我岂不成了亡国之君?杨宗保,诚乃忠良之将啊!杨宗保,你为国立下了不朽的功勋,你何罪之有哇?”想到此,对杨宗保说:“杨少帅!朕听信谗言,使你受苦啦,快快平身。” “谢万岁隆恩。” “快快平身吧!” 三帝真宗转首一看岳安,不由热泪夺眶而出。岳安见此,不知为何,问道:“万岁,你为何落泪呀?” 三帝真宗摇了摇头,悲声说道:“唉!岳安,朕有一事,说出口来,你可不要过于伤痛啊!” “万岁,出了何事?” “岳安!你父岳将军偌大年纪,不幸被九头魔啄伤眼睛,令人痛心啊!” 岳安一听,急问:“我家父现在何处?” 真宗说:“他回府治伤去了。” 杨宗保安慰说:“贤弟,老人家虽说负伤,想来不会有险,眼下外有西夏之患,内有奸佞之忧,你我还应以国事为重,不可过分哀伤而延误大事啊!” 岳安闻听此言,连连点头,说:“兄长说得极是,我二人请圣上降旨,擒拿国贼吧!” 三帝真宗说道:“岳安,朕命你先回府看望父亲,回来自有差遣。” “是。” 王鹏丞相一见岳安回府,急忙上前奏道:“万岁!如今谁忠,谁奸,已经真相大白。对那周恒威,应当速速拿下定罪才是。” 三帝真宗断然说道:“周恒威私通番邦,残害忠良,图谋篡位,罪恶昭彰,速拿问斩。” 群臣一听,心中大喜,齐声欢呼:“我主圣明,万岁,万万岁!” 三帝真宗满面愧色,低声说道:“唉!朕偏听偏信,纵容了周恒威这个佞臣,铸成了此错。若不是众位爱卿据理进谏和宗保、岳安挺身而出揭破真相,就要国破家亡啦!”说到这儿,又高声喝道:“周恒威!” 群臣四下一看,不见了周恒威,一齐奏道:“万岁!周恒威已经逃走!” “哪位爱卿前去缉拿?” 王丞相奏道:“依老臣之见,让杨少帅带领人马前去缉拿为宜!” “杨宗保听旨!命你带领三百御林军,前去缉拿叛臣周恒威。” 杨宗保躬身抱拳,说:“遵旨!” 说罢,转身走到马前,攀鞍纫镫,翻身上马,点齐了三百御林军士,手执银枪,直奔驸马府缉拿周恒威。 再说周恒威。他在小校场一看自己的马脚已露,顷刻之间,就要大祸临头,便慌忙从小校场溜了出来,飞马回到驸马府,收拾了一些细软,更换了衣冠,仓皇出逃。 周恒威要逃到哪里呢?他想:“在宋朝是无处可以存身了,唯一的去路是投奔西夏。到了那里,再给谅祚献上一计,即使不被敬重,也算有个安身之地。只要保住性命,便可俟机东山再起!”所以,周恒威出了驸马府的后门,翻身上马,频频加鞭,向西夏国而逃。 周恒威逃出京城,一气跑了百十余里。看看太阳已经西坠,便急磕镫,催动战马,犹如闪电一般。转眼间,,前面出现了一片茂密的树林。当他来到林边时,忽然从林中跑出一匹战马,马上端坐一人。此人把马一勒,高声喊道:“哎——马上的英雄,快快驻马!洒家向你问问路径!” 周恒威心想:“哪有工夫和他说话呀?一驻马,再一说话,拖延了时间,后边的追兵赶来了,还有我的命在?嗯,我听见也当没有听见。嗐,管不了这些啦!”仍然马不停蹄,奔驰如飞。 前面呐喊的人一见,心中十分恼火:“嗯?世上哪有如此不通情理的人呢?怎么不予理睬呀?”随即把马一勒,举起大斧,厉声喝道:“站住!此路是我开,此树是我栽,要想从此过,留下买路财!” 周恒威抬头仔细一看,此人有二十几岁,头戴盔,身贯甲,甚是威武,心想:“看来此人不好惹。他不是要钱吗?不可因小失大。干脆,给他点儿银子,顺顺当当地让我过去算啦!”想到此,高声说道,“哎!这位好汉,四海之内皆兄弟,要点儿银两那是理所当然的!”说着,顺手从褥套里拿出了一锭银子。 这呐喊之人一见,大声笑道:“哈哈......放回去吧!不要,不要。” 周恒威觉得非常奇怪,忙问:“哎!这白花花的纹银,你为何不要?” “太少啦!太少啦!” “嫌少?你要多少哇?” “多了不要,把褥套里装的那些玩意儿,都给我留下!” “什么?都给你留下?” “对。” “那,你放我过去吗?” “那也不放。” “你还要什么呢?” “你头上戴的,身上穿的,胯下骑的,手里拿的,全给我留下。” “你为什么连条活路都不给留哇?” “你说对了!我不光不给你留活路,今天,我还要教训教训你呢?” 周恒威哪受过这种窝囊气呀?实在忍耐不住了,放下银子,吼道:“好你个蟊贼!敬酒不吃,偏吃罚酒。着剑!” 这个呐喊之人用大斧将剑一架,冷冷一笑:“哼哼!怎么?你想与我交交手吗?好哇!”说罢,将大斧一抡,二人就打起来了。 那位说:“这个呐喊之人是谁呢?他究竟是干什么的呀?”此人是孟定国。他和呼延否显、焦廷贵,带领八贤王的御书前往火塘寨搬请杨宗保。可是到了火塘寨一问佘太君,说杨宗保早已进京去了。至今,不见杨宗保的回音。所以,佘太君还要差人去京城打探消息呢。他们三人得知此情,在杨府吃了顿饭,不敢停留,又立即上路前去寻找杨宗保。不巧,在半路途中,焦廷贵闹肚子,走不了多远,就得下马出恭,呼延否显只好陪着他,让孟定国在前边先走。这天,孟定国正在前边走着,忽见周恒威飞马过来了。孟定国不知此处离东京还有多远,想问问路,可一看周恒威慌慌张张,好象有什么大事,问他路,又不给个正经话,一气之下,就把周恒威给拦住了。周恒威一急,一动手,他二人就打起来了。 孟定国心想:“都是宋朝人,又不知道这个行路人的底细,不能使绝招儿,不能杀死他。” 周恒威心想:“必须得想法杀死这个拦路的人。不然,后边追兵来了,就没命啦!”想到这儿,周恒威拼命砍杀。孟定国一边迎战,一边向后看呼延否显和焦廷贵来了没有。周恒威趁孟定国走神之际,猛地向孟定国的喉咙刺去。孟定国一闪,没有刺中。周恒威一盘马,“噌”一剑刺进了孟定国的马屁股。这马疼得“咴儿咴儿” 直叫,直打立桩。周恒威见此,心里说:“不能恋战,快走1”于是,急调马头,纵马奔西而逃。 孟定国一见自己的马被刺,心中十分恼火,调转马头,便追便喊:“哪里逃?我要用绝招儿结果你的狗命!” 欲知孟定国能不能追上周恒威,请听下回分解。 第十九回 真宗降旨发救兵 宗保挂帅克连城 周恒威趴在雕鞍,急抖缰,紧磕镫,马跑快似流星。跑着,跑着,前面闪出了一片松林,刚到林边,忽听林中喝道:“呔!周恒威,哪里逃?还不速速下马就擒!” 这喊声,犹如晴天霹雳,吓得周恒威猛然一愣,定睛一看,有一人拦住了去路。只见此人: 头上戴,亮银盔;身上披,亮银甲;护心镜,胸前挂;粉底皂靴镫里踏;手握一杆亮银枪;坐下一匹白龙马。威风凛凛,犹如天将降。 周恒威看罢,惊恐万状,慌忙说道:“将军,你认错人啦,我不是周恒威,我是行路的。天快黑了,快放我过去吧!不然,夜间到哪儿去找店呢?” 拦路的人笑道:“哈哈......周恒威!你不认识我了吗?” “你是何人?” “我是呼延否显!” 周恒威一听说是呼延否显,更加惶恐不安,连声乞求说:“将军,天下容貌相似的人太多了,你认错人啦!我不是周恒威,快快放我赶路吧!” 呼延否显心里说:“哼!你害怕了吧!你指使周恒武杀害杨宗保之事,老太君早已对我讲过了。你骗不了我,你跑不了啦!”于是,他高声喝道,“周恒威,你不要再骗人啦!速速下马吧!如若不然,我一枪送你去上西天。” 话音刚落,耳听后边高喊:“追呀!快追呀!莫要让他跑掉哇!” 呼延否显不知是怎么回事儿,回头一看,见后面来了一队人马,高举火把飞奔而来。 周恒威一看,心里明白,乘呼延否显回头观看之际,便纵马逃跑了。 呼延否显回头一看,不见了周恒威。想追,可是天黑了,看不见,不知逃向哪里;不追吧,又明知周恒威是带罪潜逃。正在为难之时,有一匹战马到了跟前,马上之人翻身下了坐骑,撩袍跪倒:“呼延王爷,侄儿拜见!” 呼延否显低头一看,原来是杨宗保,心中大喜,急忙说道:“快快起来讲话!”说着,搀起了杨宗保,又仔细看了看,问道:“贤侄,你为何而来?” @奇@“追赶周恒威而来。” @书@“为何追赶他呢?” @网@杨宗保把周恒威叛国之事简述了一遍,呼延否显说:“嗐!刚才,我一时没留心,他纵马逃跑啦!也不知去向,无法追赶啦。眼下,前敌军情吃紧,你我还是及早赶赴京城,奏明圣上,解救延安府被困之事要紧。贤侄意下如何?” 杨宗保思量了少时,说道:“叔父言之有理,就依叔父之言。” 他二人刚要动身赴京,忽然有人赶来问道:“呼延王爷,他是谁呀?” 呼延否显一看,是孟定国和焦廷贵来了,说道:“这是你大哥杨宗保!” 杨宗保一听说叫自己大哥,莫名其妙,急忙问道:“叔父,这二位是......” 呼延否显说:“宗保,这不是外人。他是你孟良叔父的儿子,叫孟定国;他是你焦赞叔父的儿子,叫焦廷贵。这哥儿俩听说西夏国侵犯大宋的疆土,欲赴前敌平寇。我独闯连营出来,途中巧遇。如若不是他俩搭救,我早就没命啦!哎,快快与你们的大哥见礼。” 孟定国和焦廷贵一听,急忙躬身抱拳:“大哥请来见礼!” 杨宗保忙说:“免礼,免礼。二位贤弟,你二人救了叔父的命,当记一功啊!” 呼延否显一见他们三人亲热无比,心中十分高兴,笑道:“众位贤侄!天色不早,咱们快快回京面见圣上去吧!” 说罢,四人一齐跨上雕鞍,率领着御林军,扬鞭催马,奔京城而去。 他们四人来到京城,见了三帝真宗,杨宗保先把周恒威逃跑之事说了一遍。三帝真宗一听,心想:“周恒威跑掉,虽说甚是遗憾,可是延安府被困一事,却是当务之急,擒拿周恒威应该暂且放下。”想到此,他还没有开口,呼延否显又把八贤王的御书奉与了三帝真宗。 三帝真宗看罢,说道:“杨少帅,前敌十万火急,八贤王来书搬兵。八贤王言讲,有个番将会使走线鞭,众将战他不过,让你携带走线铜锤,速速前往。杨少帅,看来只得命你挂帅出征啦!” 杨宗保闻言,毅然奏道:“万岁!国难当头,匹夫有责,微臣甘愿前往,万死不辞。” “杨宗保听旨!” “万岁,微臣恭听!” “朕封你为征西都招讨大元帅!” “多谢万岁。” “孟定国听旨!” 孟定国躬身答道:“在!” “封你为征西先锋官。” “多谢万岁。” “焦廷贵听旨!” 焦廷贵躬身答道:“在!” “封你为副先锋官。” “多谢万岁。” “呼延爱卿!” 呼延否显躬身答道:“臣在!” “命你带领一队人马,押粮运草。” “臣遵旨!” 三帝真宗分谴完毕,又说:“你们起兵之后,朕再处理一件大事。而后,带领十员上将,亲往边关。” 呼延否显奏道:“万岁,尚须处理何事?” “呼延爱卿有所不知。岳爱卿被那九头魔所伤,其子岳安正在府里照料于他。待岳爱卿伤势好转后,也要奔赴前敌,同你们共战番兵,平寇安邦。杨宗保,你要切记此事。” 杨宗保抱拳答道:“万岁,微臣牢记在心。” “天色不早,快快安歇去吧!” “多谢万岁。” 大家说罢,拜辞了三帝真宗,到了馆驿,又一起计议了一番,便各自安歇。 第二天一早,杨宗保和呼延否显就到了岳府,来在岳胜的床前抚慰了一番。岳安深受感动,对杨宗保说:“大哥,放心吧!家父虽负重伤,但无性命之危,我安排妥当,即可奔赴前敌平寇,搭救八贤王和众位大人!” 第三天,杨宗保在校场点齐了人马,率领三军出了京城。来到了十里长亭,见三帝真宗和文武百官早已在此等候送行。三帝真宗再三叮嘱杨宗保说:“此去边关,一定要杀退敌寇,救回八贤王和众位爱卿。再者,你要切记谨慎用兵啊!” 杨宗保躬身答道:“万岁放心,微臣已一一记下。请万岁回朝,等候佳音。” 说罢,杨宗保攀鞍上马,率军西进。 杨宗保他们平寇心切,一路之上,人不歇脚,马不停蹄,急速向西行进。 这天,大队人马正在行走,忽然探马来报:“先锋官!前面有座城池,已被番兵占领。” 孟定国急问:“何城被占?” “擒龙口。” 孟定国转首对焦廷贵说:“贤弟,你我领兵攻打如何?” 焦廷贵说:“二哥!拿不下此城,怎好西进?必须攻取。” 孟定国和焦廷贵急忙率军跑到城下一看,见擒龙口是座高城,上插西夏国的旗号。孟定国刚要上前叫阵,忽然城门大开,番兵冲了出来,前面有一匹战马,只见马上之人: 年纪不大,四十来岁。大圆脸,面色黑,大环眼,扫帚眉,狮子鼻,蛤蟆嘴,落腮胡子颌下垂。铁盔、铁甲闪闪亮,护心宝镜放光辉。一杆长枪手中握,胯下坐骑是乌骓。 此人便跑便喊:“唗!前面可是宋朝的人马?你们攻打擒龙口,难道不知某家的厉害?” 孟定国对焦廷贵说:“哎!看见了吗?不要怕。俗话说,‘叫得欢的蝈蝈没有肉。’你且稍等,待我前去与他交手。” 焦廷贵说:“好吧!二哥多加小心!” “贤弟不必忧虑!” 说罢,孟定国纵马向前,厉声喝道:“呔!番将休吐狂言,哪个怕你?” 番将一见孟定国出阵,吼道:“哎!某家的枪下不死无名之鬼,快快通名上来!” “休要猖狂!咱家是杨元帅帐下的大将孟良之子——孟定国!人称‘无敌大将’。” “哈哈!原来,你是孟良的儿子啊。嗐,你爹爹是个草包,你定然也是个饭桶!” “唗!你是何人,竟敢谩骂我的家父?” “某家是西夏国的大将,姓黑,名风力!” “黑风力,快快下马就擒。如若不然,咱家一斧让你归天。” “休夸海口!着枪!” 孟定国一看枪来,“啪”一斧将黑风力的枪杆砍成了两截儿。随即,二马错镫,又是一斧,只听“喀”的一声,黑风力的脑袋掉在了地上。接着,高声喊道:“随我来!杀——” 众兵丁一听,蜂拥而上,一齐冲入了番军的阵内。西夏国的将士一见黑风力战败身亡,个个胆战心惊,抱头鼠窜,四下逃命。 孟定国和焦廷贵率军杀入城内,砍倒了西夏国的旗号,然后去禀告元帅杨宗保。 杨宗保闻报,心中大喜,拿出功劳簿,对孟定国和焦廷贵说:“初战告捷,给你们各记一功!先锋官,传令将士,歇兵三日,再行西进!” 因初战告捷,孟定国的兴头正高,怎肯歇兵,便急忙说道:“元帅!边关军情紧急,不歇也罢。” “好,好,好,言之有理!” 说罢,杨宗保便拨出一支人马,镇守擒龙口,又率领三军继续西进。 大军浩浩荡荡,正在行进,探马来到孟定国的马前:“报!前面又逢一座高关,名叫群虎岭。西夏国的兵丁屯扎那里,拦住了去路!” 孟定国闻报,传令三军攻取群虎岭。大军刚到,还没等前去叫阵,从关内冲出了一哨人马,前面有一人顶盔贯甲,在马前吼道:“呔!宋将听真!莫非你们吃了豹胆?竟敢前来攻关!” 孟定国对焦廷贵说:“贤弟!你看又一个叫唤的蝈蝈,谁去擒他?” 焦廷贵笑道:“二哥,这回该我去啦!” “好吧!万万不可大意。” “二哥不必担心。” 说着,焦廷贵纵马出阵,手握双鞭,高声喝道:“唗!番将通名!” 番将一看,冷冷一笑:“哼哼!通名,何妨?某家 姓金,名胡电!你叫何名?快快报来!” “咱家是杨元帅帐下的大将焦赞之子——焦廷贵!” “焦廷贵,快来受死!” “唗!着鞭!” 说话之间,二人鞭来刀往,“叮叮当当”地战了起来。战了十几个回合,金胡电便气喘吁吁,手酸臂麻了。他不敢恋战,刚想寻机拨马逃跑,“啪,哗啦”,焦廷贵一鞭打在了金胡电的背上,甲叶掉了十几片。金胡电心里一慌,一扭头,“啪”焦廷贵又一鞭打在了他的脑袋上,只听“噗”的一声,脑浆迸裂,落鞍而死。三军一见,精神大振,一齐向番兵杀去,顷刻之间,便攻取了群虎岭。 杨宗保和呼延否显赶来,满心欢喜。元帅杨宗保又拿出功劳簿,笑呵呵地说:“孟定国、焦廷贵,二战告捷,再记一功!” 呼延否显称赞说:“二位贤侄,真乃英雄也!” 孟定国和焦廷贵齐说:“叔父过奖啦!” 他们正在谈话,探马来报:“元帅!再往前行,便是天台城,此城甚是险要。” 杨宗保吩咐探马说:“再探!” “是!” 探马走后,杨宗保拿出地理图,仔细一看,不由大吃一惊:“嗯,此城果然险要。” 孟定国和焦廷贵急问:“元帅!此城如何险要哇?” 杨宗保指着地理图说:“你们看,天台城座落在天台山上。此山高峻陡峭,有‘一夫当关,万夫莫开’之势,实难攻取。” “那——咱们如何攻取呢?” “待本帅到在那里,察明情况,再作定夺。今日杀猪宰羊,犒赏三军。借此养精蓄锐,以利再战。” 第二天,大军来到天台山下,扎下了营盘,杨宗保顾不得歇息,便带领着一队人马察看地形。只见那: 山峦起伏,白云绕峰。悬崖道道,峭壁层层。怪石嶙峋,涧深浪腾。林木茂密,荆棘丛生。四下无路,实难攀登。唯有沿谷一羊肠,曲曲弯弯可入城。 杨宗保带领众人正在察看地形,忽听“咚咚咚”三声炮响,循声一望,见山上下来了一彪人马。在队前有一骑马之人,披挂整齐,手握双锤,端坐雕鞍,甚是威风。 此人来到近前,众人一看,觉得有点儿面熟,又仔细一打量,原来是龙银环。大家一见是龙银环,怒火顿起,纷纷向杨宗保讨令,要与他决一死战。 杨宗保思索了少时,说道:“你们在此稍候,本帅出阵。”说罢,翻身上马,冲了出去。 龙银环定睛一看,只见那杨宗保: 二十大几,高大身躯,细腰奓背,面似白玉,五官端正,英俊出奇。头上戴包耳护顶的帅字盔,身上披可体玲珑的锁子甲,脚上穿银钉扣榫的麒麟靴,肋下佩削铁如泥的三尺剑,手中端穿甲透盾的亮银枪。 龙银环看罢那杨宗保,不由打了一个冷战:“此人真乃不凡!他是谁呢?” 杨宗保认识他,他呢,不认识杨宗保。这是为什么呢?虽然他俩在东京小校场见过面,可那时的杨宗保是个黑脸,这会儿杨宗保成了白脸,而且还是元帅打扮,他怎么能认识啊? 所以,龙银环勒缰驻马,高声问道:“你是何人?竟敢到此骚扰?” 杨宗保冷冷笑道:“哼哼!你不认识了吧?我乃征西都招讨大元帅杨宗保。” “你就是杨宗保?” “正是。” “杨宗保,你可认识我吗?” “当然认识。我曾打死你的九头魔,怎么能不认识你呀?” “住口!打死九头魔的是宋家臣,哪里是你?” “哈哈......那时,我改了面色,更了姓名,你哪里知晓?龙银环,常言说,‘识时务者为俊杰。’要想活命,快快下马归降!” 龙银环一听,勃然大怒:“呔!休吐狂言!着锤!” 杨宗保把银枪一抖:“着枪!” 他二人各不示弱,立刻兵刃相接,战了起来: 一个是大宋的元帅显神通,一个是西夏的千岁显身手。元帅一声喝,千岁一声吼。这个扎枪,上下左右好象鸡啄米;那个抡锤,上上下下犹如狮子滚绣球。一个分心刺,一个径砸头。元帅宗保越战越勇,精神抖擞;龙银环越杀越猛,不肯罢休。 锤来枪往,战了有半个时辰,不分高低。杨宗保见一时不能取胜,急调马头,左脚出镫,踏在雕鞍,转过身来,照着龙银环的后背就是一枪。龙银环耳听枪风,猛然一躲,刺在了左膀上。疼得他“啊”了一声,虚晃一锤,拨马便逃。杨宗保高声喊道:“众将士,上山攻城!” 欲知如何攻取天台城,请听下回分解。 第二十回 攻高城宗保涉险 守要隘宝珠逞威 龙银环回头一看,见杨宗保飞马追了上来,不由暗自欢喜:“杨宗保哇,杨宗保!追吧,你哪知我天台山的险要?你哪知我早已有重兵埋伏?嘿嘿,这一回,你算是钻到我的口袋里来喽!”他一边跑,一边向山上招手。 这时,站在山上的大将马尔力,一见龙银环败阵跑来,放声高喊:“二王千岁——快跑,快快上山!” 龙银环闻喊,双脚磕镫,频频加鞭,战马奔驰,犹如离弦之箭。须臾之间,便到了山上,立刻驻马下鞍。 马尔力急忙走了过去,一看龙银环左膀受伤,鲜血从铠甲中流出,问道:“二王千岁,你的伤势如何?” 龙银环不好意思地说:“不打紧,不打紧。我一时粗心,被那杨宗保扎了一枪。” “二王千岁!这里由末将把守,快快回城包扎伤口去吧!” “哎!尚有一事,要牢记在心。” “何事?” “杨宗保是宋朝的重臣,是一员不凡的武将,拿住他,宋朝的江山唾手可得;若是拿不住他,宋朝的江山就难以到手。切记,不要杀死,定要活捉!” “末将记下。二王千岁,快快回城去吧!” “好!我且回城包扎伤口,少时便回。”说罢,翻身上马,径奔天台城而去。 马尔力站在山头,向下瞭望,见杨宗保正顺着登上山头的道路策马奔跑,宋军也都到了山头之下。 山头上的番兵一看杨宗保向上奔跑,问马尔力说:“将军,放不放啊?” 马尔力说:“不必着急,待杨宗保跑近了再放。不然,他会跑掉的。” 又过了片刻,马尔力见杨宗保到了半山腰了,便放声喊道:“哎!杨宗保,你不怕死吗?你还要上我的山头吗?” 闻听,勒住战马,抬头一看,见有一番将站在山头,向下瞭望。杨宗保刚要喊话,忽听那个番将高叫:“放!”紧接着,“噔噔噔噔”一阵声响,从山头上顺道下来了一根滚木。杨宗保一看,大吃一惊。 那位说了:“杨宗保吃什么惊啊?滚木下来,往道边一躲,不就行了吗?”诸位有所不知,这条路可不比别的路哇!特别狭窄,只能通过一匹马,两旁又全是峭壁,无处可躲。再说,那滚木有两搂多粗,上面钉着一尺多长的铁钉。这杨宗保能不吃惊吗? 面对此情,杨宗保焦急万分,不知所措。他正在为难之际,突然,呼延否显喊道:“元帅!快,快往起飞呀!” 杨宗保一听,心里说:“我又没长着翅膀,怎么能够飞呢?这——哦,知道啦,知道啦!”随即,他两腿把马一夹,把缰绳往上一提,马懂人性,立刻往起一跳,那根滚木从马肚子底下轱辘了过去。 马尔力一见,急忙喊道:“嘿,算你命大。快,再放一根。” 杨宗保见一根滚木滚了过来,依然两腿夹马,手提丝缰,战马跳起,躲过了滚木。 这一下,马尔力可急眼了,声嘶力竭地喊道:“快,快,快,连续下放。” 山头上一连放下了十五根滚木,战马一连跳过了十五根。这时,杨宗保一看战马,战马浑身是汗,毛都打绺了,呼呼直喘粗气,心想:“若是再下来滚木,这马可就难以跳起啦!”正想着,突然又下来了一根,他急提马缰,躲了过去。滚木一过,“扑腾”一声,战马倒在了路上,杨宗保的左腿也被压在了马肚子底下。 孟定国和焦廷贵一见此情,不由得“啊”了一声,急问:“叔父!战马倒了,起不来了,怎么办啊?” 呼延否显说:“不要着急!不要着急!” “如若再放滚木,元帅就没命啦!怎么不急呀?” 其实,呼延否显哪能不急呀?他是在琢磨对策,琢磨如何才能搭救杨宗保呢。 孟定国实在忍耐不住了,对呼延否显说:“叔父!不能见死不救哇!”说罢,大声喊道:“众军士!快去搭救元帅!冲啊——” 杨宗保一听,立即喊道:“哎!不许冲,不许冲!哪个敢上,本帅定斩不饶。” 孟定国和焦廷贵闻听,无可奈何,不敢违令,只得又退回了原地。 杨宗保为什么不让众将士往上冲呢?他想:“此处十分险要,冲不上去呀!宁让我一人死去,也决不能损伤全军!”所以,不让众将士冒险往上冲杀。 山头下的众位将士焦虑不安,急得捶胸顿足。山头上的番将马尔力得意洋洋,仰面狂笑:“哈哈......杨宗保,宋朝的大元帅,你这条命已经攥到我的手心里啦!叫你活,你就能活;叫你死,你就得死!可我马尔力不是那心狠手狠之人,不忍让你死去。再奉告你几句吧!常言说,’人不为己,天诛地灭。‘需要三思啊!你年纪轻轻的,替宋王死了,不觉得可惜吗?再说,你家中有年迈的祖母佘太君,有美貌的夫人穆桂英,难道你舍得了她们?杨宗保,你走投无路啦,快快投降吧!你若归降,我家二王千岁饶你不死,就可以回去跟你的阖家团聚啦!” 杨宗保一听,破口骂道:“呸!好你个禽兽,不言人语,你们西夏国王大逆不道,犯我疆土,杀我黎民,我岂能善罢甘休?我杨宗保生是大宋的臣,死是大宋的鬼。我为国为民而死,死而无憾!” “哈哈!杨宗保,你真不怕死?” “大丈夫死而何惧?” “好,好,好,我让你即刻血染山道,肉烂成泥!”说着,把胳膊往上一举,伸出了五个手指。 那位说:“马尔力伸出五个手指干什么呀?”这意思是,让番兵再放五根滚木。 可是,马尔力刚刚伸出五指,还没说出那个“放”字,就听身后有人大喊:“不得了啦!不得了啦!后边兵丁的脑袋滚过来啦!” 马尔力闻听,回头一看,见人头就像西瓜似地乱滚,山头上的人马大乱,也顾不得吩咐放滚木了,急忙跑去察看。 杨宗保闻听山头上人声喧嚷,,凝眸一望,马尔力不见了,又一看自己的战马,也不喘粗气了,心想:“嗯!真乃天赐良机!”于是,他攒足力气,“噌”从马肚子下边抽出了左腿,站了起来,“啪”又在马屁股上抽了一鞭,轰起了战马。随即,杨宗保攀鞍纫镫,翻身上马,“嗒嗒嗒嗒”,一气冲上了山头。 番兵一见杨宗保上了山头,个个被吓得魂飞魄散,面如土色,四下躲藏,乱喊乱叫:“杨宗保冲上来啦!快逃命吧!” 马尔力闻喊,为之一惊,回头一看,见杨宗保纵身挺枪,径直杀来,慌忙大喊:“抓活的!抓活的!谁抓住杨宗保,重重有赏!”他一边呼喊,一边拨马,高举着狼牙棒向杨宗保打去。 再说山头下的宋军。众将士一见杨宗保冲上了山头,个个转忧为喜,精神大振。孟定国高喊:“众将士!随我来!冲啊——” 喊音未落,众将士高举刀枪,蜂拥而至,争先恐后地向山头冲去。 这时,在山头上,杨宗保和马尔力已经战了两个回合。马尔力杀气腾腾,疯狂叫道:“杨宗保!快快下马受缚!不然,我要使绝招儿结果你的性命!” 杨宗保愤然说道:“住口!哪个怕你?要我投降,除非石头开花,日出西方!” 他二人正在激战,忽然一个番兵跑来报道:“将军!西边又有一队人马与我军交战!” 马尔力急问:“哪里来的人马?” “小人不知。” “再探。” “遵命。” 杨宗保闻言,暗自思想:“这队人马是何人率领?既是同战番兵,我何不与他们一起交战呢?”想到这里,他把银枪一抖,直向马尔力的脑门刺去。马尔力用狼牙棒一架,杨宗保急收银枪,接着来了个“流星赶月”,“噗”,一枪扎进了马尔力的肚子,只听“啊”的一声,马尔力滚鞍落马,躺在了血泊之中,抡了抡胳膊,登了登腿儿,顷刻之间,便气绝身亡了。周围的番兵,一见马尔力死了,立刻大乱,你呼我喊:“将军死啦!完啦!赶快跑吧!”边喊着,他们纷纷抱头鼠窜,向天台城跑去。 杨宗保急调马头,要去西边找那一队人马,忽听銮铃作响,有人高喊:“杨宗保,你哪里走?” 杨宗保闻听,立马横枪,抬头一看,见西边跑来了一匹桃红马,马上端坐一个女子。只见这个女子: 年纪二十挂零,面如映日芙蓉。两道柳眉似新月,一双杏眼水灵灵,悬胆鼻,樱桃口,满嘴玉齿齐整整。头戴凤翅金盔,斜查雉鸡彩翎;披金甲,佩狐尾,护心宝镜亮又明;上穿夹袄是葱绿,下穿中衣是朱红,凤头战靴两足登。外罩杏黄大氅,上绣着“旗开得胜,马到成功”,一口宝刀握在手,坐下战马挂銮铃。 这个女子飞马来到杨宗保的面前,立马横刀,盛气凌人,高声断喝:“呔!杨宗保!莫非你吃了豹胆,竟敢单枪匹马冲上山来!” 杨宗保昂首挺胸,厉声说道:“唗!休吐狂言!本帅冲上山来,你敢怎样?” “怎样?今日我要你人头悬挂高竿。” “哼哼!像你这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,本帅怕你不成?快快通名,本帅的枪下不死无名之鬼。” “听着!我乃二王千岁之女——龙宝珠,人称‘女刀王’!” “哈哈......真乃不知羞耻。着枪!” 龙宝珠一见杨宗保的银枪刺来,闪身,挥刀,只听“喀嚓”一声,半截银枪头掉在了地上。 杨宗保不由一惊:“啊!这丫头的刀法果然厉害,实乃不凡!” 龙宝珠微微一笑:“哎!宋朝的大元帅,怎么样啊?你的枪头怎么掉了半截儿啊?我龙宝珠还‘不知羞耻’吗?大元帅,看来你那枪比我这刀,还差十万八千里呢!快快下马,束手就擒。” 杨宗保哪里肯降?急忙扔掉了手中的枪杆,“刷”抽出了宝剑,猛力向龙宝珠砍去。龙宝珠手疾眼快,往后一仰身,把宝刀一摆,杨宗保的宝剑被削成了两截。 这一下,杨宗保可有点慌神儿了,心中暗想:“银枪没有了,宝剑只剩了半截,这丫头的武艺又如此高超,看来不好对付哇!” 他正在思想,龙宝珠把脸一扬,得意忘形地说:“哎!大元帅,你服也不服?” 杨宗保端坐雕鞍,毅然答道:“哼,本帅至死不服。” “你降也不降?” “本帅宁死不降!” “哈哈!死到临头,你还充英雄啊?来人哪,拉下马来,绑了!” 众番兵闻命,不敢怠慢,“呼啦”围了上来,动手就要捆绑。此时,忽听高处有人喝道:“唗!哪个敢绑,咱家要尔的脑袋!” 话音刚落,“扑腾”从旁边的大树上跳下来一人。此人一个箭步冲到龙宝珠的面前,喝道:“黄毛丫头,洒家在此候你多时啦!” 杨宗保闻言,定睛一看,不由惊喜万分:“啊!原来是你呀!来的好,来的好哇!” 龙宝珠一看,此人二十多岁,身强力壮,手握一把钢刀,不同寻常。 那位问了:“此人是谁呢?他怎么跑到树上去啦?”此人是岳安。岳安安排好他父亲岳胜的养伤之事,拜辞了他的母亲,日夜兼程,不经旬日,便到了天台山。他来到天台山下,四下寻找,不见路径。后来,寻见一条小路,可又有番兵把守,不得已,从僻静之处攀到了山顶。刚刚爬到山顶,就听番兵呼喊“杨宗保,你跑不了啦”,岳安闻喊,心想:莫不是杨元帅前来攻城?莫不是杨元帅入了险道,番兵要放滚木杀害于他?想到这儿,岳安从草丛中偷偷地爬到峭壁上一看,果然,杨宗保被压在 了马下。于是,他急忙跑到山头的西边大喊大叫,与番兵战了起来,直砍得番兵的人头四滚,军阵大乱。 诸位,刚才马尔力一见人头乱滚,不再放滚木。这救了杨宗保的,不是别人,正是岳安。 后来,马尔力带兵跑到那里。岳安一看番兵越来越多,怕寡不敌众,误了大事,纵身跳到了树上。因为他有飞檐走壁的本领,便从这棵树跳到那棵树,又从那棵树跳到这棵树,跳来跳去,番兵就找不见了。岳安在树上藏着,正好杨宗保与龙宝珠战到这里。他一见龙宝珠吩咐番兵要捆绑杨宗保,便大喝了一声,跳了下来,冲到了龙宝珠的面前。 龙宝珠一见岳安来者不善,猛然一震,急问:“你是何人?” 岳安高声答道:“我乃大宋花刀将军岳胜之子岳安。” “这么说,你是将门之后喽?” “正是将门之后。哎,你是何人?” “本姑娘是西夏国二王千岁龙银环之女龙宝珠,岳安,你到此做甚?” “搭救我家元帅!” “哼哼!你是来送死的吧?” “送死?黄毛丫头,我看你是吹糖人儿出身的,口气不小。着刀!” 说着,岳安向上一蹿,挥刀向龙宝珠砍去。杨宗保在一旁急忙喊道:“岳安,她那口刀是宝刀!” 岳安一听:“什么?是宝刀?”他一愣神儿,龙宝珠把马往前一带,俯身挥刀,“喀”岳安的钢刀两截儿了。龙宝珠冷冷一笑:“哎!怎么样?本姑娘是‘是吹糖人儿出身的’吗?” 岳安笑道:“哈哈......黄毛丫头,这有什么可得意的呀!我是用这口刀试试你那口刀,我还有兵器哪!”说着,顺手从囊中取出了一只钢镖,“刷”朝着龙宝珠的咽喉打去,龙宝珠急忙一闪,只听“啊”的一声,怎么啦?龙宝珠躲过了,可她身后的一个番兵中镖而死了。乘此机会,岳安拉着杨宗保便跑。 他二人向哪儿跑呢?下山是不行了,道口用大木头全给堵死了,他俩便向西北跑去了。为什么要向西北跑呢?因为那里有个大山沟,里边长满了参天的大树,长满了齐腰深的杂草,钻进去好躲藏啊! 龙宝珠回头一看,岳安和杨宗保不见了,举目一望,见他二人正向西北逃跑,心想:“岳安哪岳安!原来你就这么两下子啊!”说罢,调转马头,急急追赶。 转眼之间,岳安和杨宗保跑进了山沟。龙宝珠一见,哈哈大笑:“哈哈......你们跑到别处,姑娘我非追不可!跑进这条山沟里,姑娘我可就不追啦!” 欲知龙宝珠为何不追,请听下回分解。 第二十一回 呼延王爷败阵免战 白马将军迎敌告捷 龙宝珠带领着番兵来到沟口,吩咐道:“快快将沟口堵上,叫他插翅难逃!” 那位说:“这是一条什么样的山沟哇?怎么就逃不出去呢?”这条山沟,是马蹄形的,它的三面都是万丈峭壁,只有一个出口。如果把口一堵,当然就出不去了。 不多一时,兵丁将沟口堵住了。龙宝珠打算驱马回城,把此事禀知她的父亲龙银环。可是,刚刚调转马头,忽见一个番兵跑来,气喘吁吁地报道:“禀告小姐|Qī|shu|ωang|,山头下的宋兵又要攻山啦!” 龙宝珠闻报,急忙走到登山的路口,往下一看,就听有人骂道:“哎——山头上的人都死光啦?若是没有死光,怎么不敢下来交战呢?你们把路口堵住,不敢下来,那算什么英雄啊?你们纯粹都是狗熊!” 这是谁在骂呢?孟定国。刚才,他和焦廷贵不是带领着人马向山头上冲去了吗?怎么又跑到山头下骂起来了呢?原来,他们在往山上冲时,冲了没有几步,马尔力就吩咐番兵番兵用木头把路口给堵住了。没办法,他们又都退了回去。孟定国等急了,怕杨宗保在山头上遭难,所以就骂起阵来。 焦廷贵一看上边有个女的,便高声骂道:“哎——母狗熊!你看什么呀?有胆量下来呀!怎么,害怕把你抢走吗?” 龙宝珠一听,急眼了,吩咐众番兵说:“快快打开路口,下去交战!” 霎时间,路口打开了,龙宝珠带领着一队人马冲下了山头。 孟定国一看番兵到来,对焦廷贵说:“贤弟,谁先与这个黄毛丫头交锋?” 焦廷贵高声说道:“二哥,小弟先去会她一会,你且稍等一时。”说罢,纵马出阵,来到龙宝珠的面前,喝道:“黄毛丫头,快快通名上来!” 龙宝珠看了焦廷贵一眼,说道:“本姑娘名叫龙宝珠。你是何人,通名上来!” “洒家名叫焦廷贵。哎!我来问你,我家杨元帅现在哪里?” “你家杨元帅吗?在本姑娘的手掌之内。” “是你将他擒获?” “不错,正是本姑娘。” “快将我家元帅放回。” “放回?这倒也不难。但有一件——” “哪一件?” “写降书。” “休想!着鞭!”说罢,焦廷贵急纵马,挥双鞭,向龙宝珠劈头打去。 龙宝珠一侧身,连摆两刀,只听“喀喀”两声,焦廷贵的双鞭变成了两个半截儿了。 焦廷贵一看双鞭断折,不敢再战,说道:“黄毛丫头!洒家换件兵器,再来战你!”说着,拨马跑回了本阵。 呼延否显一见焦廷贵败阵而回,飞身上马,冲到阵前,抖枪向龙宝珠刺去。 龙宝珠见是一员老将,举刀把枪一架,问道:“你是何人?通名再战。” 呼延否显收回长枪,说:“我乃大宋的敬山王呼延否显!” “嘿嘿!你的大名,早有耳闻。听说,你十二岁下边庭擒拿过潘仁美,享有威名。唉!可惜呀可惜,今天你的威名,奇+shu$网收集整理就让本姑娘一刀给‘刀’掉啦!” “休夸海口。着枪!” 呼延否显走马挥枪,与龙宝珠战了起来。刀来枪往,一连战了十几个回合,不分胜负。战到第二十个回合时,呼延否显因盘马不力,枪头被龙宝珠的宝刀给削掉了。呼延否显不敢恋战,只好拨马回阵。 接着,孟定国举斧跃马,直取龙宝珠。龙宝珠急忙举刀,架住大斧:“何必心急?本姑娘的刀下不死无名之鬼,通名再战。” 孟定国收斧说道:“我乃孟良之子孟定国,人称‘无敌大将’!” “哈哈......孟定国!今日,本姑娘要叫你这‘无敌大将’变为‘有敌大将’喽!着刀!” “黄毛丫头!着斧!” 孟定国和龙宝珠盘马厮杀,甚是激烈。你看: 男将抡斧似闪电,女将挥刀如轮转。斧声嗖嗖,刀光闪闪,大斧左右砍,宝刀左右旋;大斧上下劈,宝刀上下拦。刀找斧,欲砍断;斧绕刀,急躲闪。宝珠女越战越勇,定国越战越酣。 他二人一气战了三十个回合,仍然分不出高低。龙宝珠边战边想:“这孟定国的武艺果然高超,不愧人称无敌大将。看来,如此交锋,难以取胜。待我使个破绽!” 想到这里,龙宝珠带马一退,孟定国纵马劈头砍去。龙宝珠把脑袋一歪,翻腕一刀,“喀”孟定国的斧头离了斧把,“当啷”斧头掉在了地上。孟定国见势不妙,急调马头,挥鞭抖辔,跑回了本阵。 龙宝珠三战三胜,欣喜若狂,趾高气扬地说:“哎!还有高手吗?快快出阵哪!” 呼延否显闻听此言,仔细一想:“据此情景,今日再战,定输无赢,不如暂且免战,令做计议。”想到此,向龙宝珠说道:“番将听真!天色不早,他日再战。” 龙宝珠闻听,冷冷一笑:“哼哼!天色不早?你们三战三败,分明是怯阵而逃。古人曾说,穷寇莫追。算啦,今日休战,饶你们不死。”说罢,各自传令三军,收兵回营。 却说宋军回到营盘,呼延否显临时代任元帅之职。他坐在白虎帐内,二目紧锁,托腮沉思。孟定国和焦廷贵坐在一旁,心灰意懒,默不做声。过了半个时辰,孟定国实在忍耐不住了,急问:“叔父!杨元帅被困天台山,生死不知;今日,我们又都败在龙宝珠的刀下。这怎么呢?” 呼延否显闻言,转首问焦廷贵说:“焦贤侄,你有什么妙策呀?” 焦廷贵摇了摇头,长叹一声,仍然不语。 又沉默了许久,呼延否显无可奈何地说:“二位贤侄!眼下,军中已无高手能够战败那龙宝珠,如若硬战,必然损兵折将,甚至全军覆灭。这样就会贻误大事。依我之见,暂挂免战牌,有了妙策,再与番兵交战。你们意下如何?” 孟定国和焦廷贵听罢,又思索了少时,低声说道:“唉!眼下,也只得如此啦!” 第二天天一亮,探子进帐报道:“呼延王爷,番兵前来讨战。” 呼延否显闻报,急忙吩咐左右说:“今日不战,快快将免战牌挂在营门。” 午时,探子又报:“呼延王爷,番将又来讨战。并说,如果不去迎战,就要率兵攻营。” 呼延否显一听,心慌意乱,想了想,说道:“通告番将,待到吉辰良日再战。” “遵命。” 探子出帐,焦廷贵“腾”地站了起来,说道:“叔父,不能再等啦,咱跟番兵拼了吧!” 孟定国听说番兵要攻营,急不可待,向呼延否显请求说:“叔父,只能拼死,不能等死,咱拼了吧!” 呼延否显一见他俩急于出战,更加忧心忡忡,慢慢站起身来,背臂低头踱步。 正在此时,一个把守营门的兵丁来报:“呼延王爷,我朝一位大将求见。” 呼延否显闻报,惊喜万分,急问:“现在哪里?” “现在营门以外。” “此将叫什么名字?” “他说是高王爷高君保之子高堇。” “啊!高堇?快快请他进帐!” “是。” 孟定国见把守营门的兵丁去请高堇,忙问:“叔父,高堇的武艺如何?” 呼延否显笑呵呵地说:“高堇自幼从父习文演武,并且经过众多的高手指点,真可谓智勇双全,武艺精通,万将莫敌。所以,人称‘白马将军’!” 焦廷贵一听,喜出望外,高声叫道:“来得好,可以出战啦!” 不多一时,兵丁引领着高堇走进了白虎帐内。孟定国和焦廷贵抬头一看,只见高堇: 二十多岁,傅粉面庞,二目炯炯有虎威,两道剑眉通鬓旁,大耳朝怀,鼻直口方。头戴亮银盔,身上着素装。生得十分英俊,仪表不同寻常。 高堇来到帐内,急忙躬身抱拳,说道:“呼延王爷,小侄有礼!” 呼延否显笑道:“贤侄免礼,快快请坐。” “多谢叔父!” 呼延否显转首对孟定国和焦廷贵说:“快快过来,与高堇见礼!” 孟、焦二将问道:“叔父,我们以何相称?” “以大哥相称!” 孟、焦二将起身走到高堇的面前,躬身抱拳:“大哥,小弟有礼!” 高堇连忙站起,躬身说道:“二位贤弟免礼,一同坐下叙话。” “多谢大哥。” “请问二位贤弟的尊姓大名?” “小弟名叫孟定国。” “小弟名叫焦廷贵。” 呼延否显一见他们弟兄三人亲亲热热,彬彬有礼,心中非常高兴。接着,又问高堇:“贤侄,你从何而来?” “小侄从故乡而来。” “到此为了何事?” “小侄奉母亲之命,到延安府杀敌灭寇,搭救八贤王、家父和众位大人。行至此处一看,有我朝营盘;一问,是杨元帅率军攻打天台城。小侄想参战杀敌,于是就进营来了。” “好,贤侄不愧是忠良之后哇!” “叔父过奖了!哎,叔父,为何不见杨元帅在此呀?” 呼延否显见问,长叹了一声,把杨宗保和龙宝珠交锋的情况详述了一遍。高堇闻听,大为吃惊:“嗯?那个黄毛丫头,竟有如此厉害?待我会她一会!”想到此,转首向呼延否显说道:“叔父,小侄要去会会那个黄毛丫头,请叔父快快传令。” “贤侄莫急。你刚到此处,一则地理不熟,二则天色将晚,不宜立刻出战。今夜好好安歇,养精蓄锐,明日再战不为迟晚。” 孟、焦二将也一齐劝道:“大哥,叔父之言甚是有理,明日再战吧!” 高堇闻语,思索了片刻,说道:“好吧,就依叔父和二位贤弟之言。” 呼延否显吩咐左右摆酒席,款待高堇。宴罢,各自回帐安歇。 高堇呢,一夜未睡。他为了战胜龙宝珠,为了搭救杨元帅,他又是看地理图,又是琢磨各种战法,哪有闲心睡觉哇? 第二天,天刚拂晓,大家都吃了早饭。呼延否显传了号令,点齐人马,由高堇率领着,浩浩荡荡地来到山头之下。孟定国对高堇说:“大哥,你们在此稍等,待我前去叫阵。那黄毛丫头一来,立刻与她交战。” 呼延否显说:“好,快去叫阵。” 孟定国稳坐雕鞍,仰面高喊:“哎——山头上的番兵听真!报知你那黄毛丫头,宋军前来讨战。如若有种,快快下山。” 霎那间,从山头上下来了一哨人马,登时摆了个二龙出水的阵势。接着,从阵中冲出了一匹黑马,马上之人耀武扬威,不可一世。高堇一见,急忙端枪聚马,站在阵前,定睛一看,但见此人: 年有五旬,膀阔腰圆。脑袋象东瓜,面色如黑炭。扫帚眉,大环眼,狮子鼻,孔朝天,火盆嘴,似茶碗。大獠牙,唇外翻,乌金盔,头上戴,乌金甲,身上穿。锯齿狼牙板门刀,紧紧握在手里边。 此人来到高堇面前,立马横刀,大声喝道:“唗!你是何人,通名上来!” 高堇微微一笑:“我嘛,高君保之子高堇,人称‘白马将军’。哎,你是何人?本将的刀下不死无名之鬼。快快通名。” 此人一听,冷冷一笑:“哼哼,口气不小。我是何人?你听着!本人姓董名魁,人送外号‘铁金刚’,原是此山的大王。只因西夏国王看我武艺高强,收我为将,同宋军交战。如若取胜,便赏我重金,拜我高官。” “呸!真乃不知羞耻!你身为宋人,本该抵御贼寇,救国救民;可你竟认贼作父,卖国求荣,助纣为虐,杀己同胞。你,你,你何如禽兽?留你何用,着刀!” 说着,高堇挥枪跃马,直取董魁。董魁举刀纵马相迎,二人战了起来。 这时,呼延否显急忙吩咐擂响催战鼓,给白马将军高堇助威。顿时,催战鼓“咚咚”响彻云天,呐喊声此起彼伏,混成一片。高堇闻听,精神抖擞,浑身添力,越战越勇。董魁见此,怒目圆睁,越杀越欢。他二人欲争雌雄,各显神通。这场争斗果然不同一般: 枪来如掣电,刀往似流星。枪往如虎跃,刀来象龙腾。白马将左遮右挡,铁金刚前架后迎。白马将枪法多变,铁金刚刀式无穷。刀枪往来不相让,三十回合无输赢。 高堇边战边想:“搭救杨元帅要紧,不可在此与他久战,待我即刻擒拿!”想到这儿,他抖枪向董魁的太阳穴刺去,董魁急忙低头躲闪。这时,高堇乘二马错镫之机,右脚出镫,“噔”一脚踹在董魁的肋下,“腾”滚鞍落马,躺在了地上。说时迟,那时快,高堇的枪头按住了董魁的咽喉,大声喝道:“贼子,动一动,立刻要你的狗命!”随即,又吩咐道:“众兵丁!快快上绑!” 众兵丁闻命,蜂拥而上,七手八脚地将董魁给绑了个结结实实,押往阵中。 高堇得胜归阵,众将士不胜欢喜。呼延否显满面生花,说道:“贤侄!首战告捷,为你记一大功。” 孟定国和焦廷贵大步走到高堇的面前,高声说道:“大哥!庆功之时,小弟定要敬酒三杯!” 大家正在说话,忽听有人高喊:“哎——何人在此逞能?还不速来赴死?” 欲知何人又来交战,请听下回分解。 第二十二回 静心庵高堇讨茶饭 白虎帐董魁受教诲 众将士闻喊,循声一望,把孟定国和焦廷贵给吓了一跳,他们二人忙对高堇说:“大哥,你看见前面的那个女子了吗?” 高堇不慌不忙地说:“看见了。她是何人?” “她就是龙宝珠。” “来的好,我正要去会会她呢!” “哎,大哥,你要千万当心,她那口宝刀可碰不得呀!” “愚兄当心便是。” 高堇跃上白龙马,手握亮银枪,出阵迎敌。他来到龙宝珠的近前,大喝一声:“唗!来者可是龙宝珠?” 龙宝珠仔细一端详,见高堇长得十分英俊,非常威武,说道:“本姑娘正是龙宝珠。你是何人,竟敢前来讨战?” “本将乃高君保之子高堇。” “哦!原来是高君保的儿子啊!哎,是去延安府搭救你爹的吧?” “是便怎样?” “嘿嘿!你还是个孝子啊 !” “住口!休得无礼!我来问你,我家杨元帅现在哪里?” “杨宗保嘛,现在我的天台山上。怎么,你还想搭救他吗?” “那是自然。” “哼哼!搭救杨宗保,没有那么容易吧?实言相告,你若能战胜本姑娘,二话不说,送杨宗保下山;如若不能取胜本姑娘,莫说救杨宗保,恐怕你的脑袋也得搬家喽!” “黄毛丫头,休吐狂语。” “哼哼!狂语?高堇,或许你还不知道本姑娘的厉害吧?着刀!” 龙宝珠纵马冲上,举起宝刀,“刷刷刷”直劲儿猛砍。高堇迎上,挥动银枪,“嗖嗖嗖”频换招数,令人眼花缭乱。他二人盘马错镫,枪去刀来,一连战了二十几个回合,不分上下。 龙宝珠一见,不由暗暗吃惊:“哎呀!名不虚传,高家的枪法果然高超。看来,如此厮杀,我不是他的对手,不宜久战,待我设法取胜于他!”想到此处,龙宝珠虚晃了一刀(奇*书*网^.^整*理*提*供),回马便跑。高堇以为是败阵而逃,拍马急追。跑着,跑着,龙宝珠猛一勒缰,正好高堇的银枪从背后刺来。龙宝珠急回身,猛挥刀,“喀嚓”一声,高堇的枪头落在了尘埃。顿时,吓得高堇出了一身冷汗。龙宝珠调转马头,左手一捋雉鸡翎,把脸一仰,笑道:““哈哈......白马将军!就凭你这杆枪,也敢前来与本姑娘交手?这不是以卵击石吗?” 呼延否显见此情景,不由”啊“了一声,目不转睛地望着高堇。 孟定国急向呼延否显说:叔父,大哥的银枪头也掉啦!这,这,这可怎么办呢?” 焦廷贵高声说道:“叔父,快快把大哥叫回来吧,不如就没命啦!” 呼延否显心想:“嗯,不可硬拼!”随即说道:“快快叫回!快快叫回!”  焦廷贵大声呼喊:“哎——大哥!‘君子报仇,十年不晚’!不要恋战,快快回营吧!” 高堇听到喊声,心烦意乱,左右为难:“回营吧,见了叔父和二位贤弟说什么呀?连个黄毛丫头也没有战过!不回去呢,手中又没了兵器,怎么交战呢?嗯!先找个地方避一避,想想办法。有了办法,后来再战。”想到这儿,高堇大喝一声:“黄毛丫头!你且莫要得意,待我回营取得兵器,再来战你。今日,定要与你争个高低。” 龙宝珠一听,冷冷笑道:“哼哼!白马将军,你还不服气呀?” “焉能服你?” “好吧!本姑娘在此等候,快快取来。” “你若离开这里一步,本将回来决不让你好死!”说罢,高堇拨马抖缰,双脚磕镫,马后加鞭,直奔西北而去。 龙宝珠一见,恍然大悟:“哟!他怎么向西北去啦?噢,你想往树林里去?你想逃跑哇?姓高的,你跑不了!”随即,龙宝珠策马如飞,紧紧追赶。 高堇催马跑着,跑着,扭头一看,太阳快下山了。这时,觉得身体非常疲劳,口中十分干渴,腹肘腋有些饥饿。他举目望了望,四下无有一人,发现前面的路旁有一道土红色的墙壁,隐约可见幢幢屋脊,心想:“那里不是村庄,便是庙宇。不妨前去看看,找点儿吃喝,歇息歇息。”想到此,马上加鞭,霎时跑进树林,来到墙边,将马拴在了隐蔽之处,便沿着红墙寻找到了门口,原来是座庙宇。抬头观看,见山门上边嵌着一块长方形的青石,石上刻着“静心庵”三个大字。高堇看罢,满心欢喜,“噔噔噔”上了台阶,“啪啪啪”叩了三声门环,喊道:“师父!开门来!” 喊声刚落,耳听院内有脚步响动,“吱扭——”庵门分张,一位师父站在门槛里边,双手合十,问道:“施主,天到这般时候,到此有何贵干?” 高堇一见,是个尼姑,年纪五旬有余,身穿灰布偏衫指挂一柄拂尘。看面容,慈眉善目,不像恶尼。于是,施礼说道:“师父!我是一个过路之人!” “施主,你是前来打问路径的吗?” “师父,我没有迷失路径。行至此处,觉得腹饥口渴,我想到贵庵讨些吃喝。请师父放心,吃喝完毕,定付银两!” “哪里,哪里。我们出家之人,以慈善为本,施舍点滴茶饭,怎能收取银两?不过,敝庵之中,无有珍馐佳肴,只有一些粗茶淡饭,还望施主多多原谅!” “多谢师父,弟子打扰啦!” “施主不必过谦,请进吧!”尼姑随手闭上了山门,领着高堇沿着甬路向里行走。他二人穿过前院,从大殿东边的旁门来到了后院,走进了西厢房。高堇一看,房间虽说不大,却收拾得十分整齐、干净。 一进屋,尼姑笑呵呵地说:“施主请坐。你且稍等我去取杯茶来!” 高堇躬身说:“多劳师父费心。” 转眼间,尼姑端来了茶水,说道:“施主,先喝几杯茶水吧!” 高堇喝着茶水,尼姑在一旁说道:“施主!做饭时间太长,有什么就用点儿什么吧!” 尼姑转身走出了厢房。顷刻之间,她手托木盘端来了饭菜。 什么样的饭菜呀?有一碗小米绿豆粥,两个发面窝窝头,一碟儿老咸菜和一碟花生豆。 尼姑把饭菜摆在了桌上,说道:“施主!这样的饭菜,你吃得下去吗?” 高堇忙说:“师父!这些饭菜,都是我素日喜爱吃的,怎么会吃不下呀?” 诸位,高堇对尼姑说的可不是实话。为什么呢?你想,高堇生在官宦之家,长在官宦之家,又是大将,哪吃过发面窝窝头、老咸菜呀?怎么能是他素日喜爱吃的饭菜呢?常言说:“寒不择衣,饥不择食。”他是腹中饥饿,不吃没办法啦!所以,就怎么对尼姑说呗! 不一会儿的功夫,高堇就把这些饭菜吃了个一干二净。尼姑一见饭菜都被吃光了,问道:“施主!用够了吗?” 高堇擦了擦嘴,笑着回答说:“弟子用够啦,多劳师父慈善!” “施主!你从何而来?欲往何处而去?” 高堇见问,心想:“嗯,不能实言相告!如若露了马脚,可就糟了。”于是,编了个瞎话:“师父!弟子是从孟州而来,欲往前面而去。” “前面是天台山。是到天台山去的吗?” “对,对,对,是到天台山去的。” “施主,到天台山找谁呀?” “谁也不找,是回家路过那里。” “施主家住哪里?” “弟子家住青龙口。” “青龙口?还远着呢!听说天台山有个山大王,此人甚是厉害,路过那里,可要当心哪!” “多谢师父关照,弟子牢记在心。” 他们二人正在叙谈,“啪啪啪”又有人叩门。尼姑心想:“嗯,天色已晚,不是有人前来借宿,就是有人前来求食,待我前去看上一看,”她转身走出厢房,来 到门口,问道:“谁呀?” 门外的人答道:“是我!” “你是谁呢?” “师父,怎么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啦?” 尼姑开门一看,见门外站着一个女子,仔细瞧了瞧,认出来了,是龙宝珠。还没等尼姑说话,龙宝珠便问:“是幅!有什么事儿啊?怎么出来的这么迟呢?” 尼姑急忙解释说:“唉,老啦,腿脚不灵便啦!施主,快快请进。” “好吧。” 说罢,闭上了山门。二人穿前院,到后院,尼姑说:“女施主!西厢房有一位施主,你到东厢房去吧!” 龙宝珠闻听,心中有些生疑:“嗯?莫非是那个高堇来到此处?”随即问道:“师父,那个人是做什么的?” “是过路的。” “是男,是女?” “是一位男施主。” “他到此做甚?” “前来讨取吃喝。” “师父,我到西厢房去看看,你给我也拿点儿吃喝来。” “女施主,没有什么好吃的啦!” “随便什么都行。” 说着,龙宝珠大步走进了西厢房,四下一看,连个人影儿也没有。 高堇到哪儿去了呢?原来,尼姑和龙宝珠在说话时,高堇隔着门缝儿往外一看,见是龙宝珠,又听说龙宝珠要到西厢房去,便急忙从后窗跳了出去,纵身翻过院墙,跑到那僻静之处,解开马缰,跃上雕鞍,飞马而去。他一边跑,一边想:“到哪儿去呢?”天黑,路又不熟,绕来绕去,跑到了自己的营盘,无可奈何,便走进了营门,来到了白虎大帐。 呼延否显和孟定国、焦廷贵一见高堇进来,欣喜万分,急忙让座,吩咐献茶。高堇坐下,满面愧色,不好意思地说:“叔父,二位贤弟,高堇不才,败阵而回。” 呼延否显知道高堇是一个红脸汉子,败阵回来,有些难以为情,便笑了笑,安慰说:“嗳!贤侄,你与龙宝珠交锋,我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,论武艺,那龙宝珠比你并非高超,只是她那口刀实在厉害,不好对付。再者,双方交战,胜败乃兵家常事。败一次又算得了什么呢?怎可耿耿于怀,不能自解呢?” 孟定国和焦廷贵也一齐劝道:“大哥,不必惭愧啦!我们也是败在她那口刀下的呀!” 接着,高堇又把在静心庵遇见龙宝珠之事陈述了一遍,而后又对呼延否显说:“叔父!我们战不败龙宝珠,攻不下天台城,如何使杨元帅脱险呢?” 呼延否显说:“贤侄,暂且莫要着急,我倒想起了一个办法。” 高堇、孟定国和焦廷贵急忙问道:“叔父,你想出一个什么办法呀?” “你们忘啦?高贤侄不是擒住了一个番将吗?或许从他的身上能找出妙策来!” 高堇一听,茅塞顿开:“对!咱们审他一审!” 孟定国立刻吩咐左右:“带董魁!” 眨眼之间,董魁被五花大绑着押进了帐来。 呼延否显一见董魁怒气冲冲,二目圆睁,昂首不语,挺胸而立,喝道:“唗!大胆董魁,进得帐来,为何立而不跪?” 董魁笑道:“哈哈......你叫什么名字?” “我乃代杨元帅执掌帅印的呼延否显!” “呼延否显?哼哼,有所耳闻。你不分皂白,不辨曲直,辅佐昏君,已是罪人,我岂能跪你?” 呼延否显一听,董魁的话里有话,心想:“他为何占山为王?他是宋人,为何投靠番邦?其中必有缘故,尚须问个究竟!”想到这儿,又问,“董魁,你为何辱骂圣上?” 董魁切齿骂道:“骂他?有朝一日,拿住昏君,我还要将他碎尸万段!” 孟定国和焦廷贵闻听此言,怒不可遏,大喝一声:“唗!再若胡言,定斩不饶。” 董魁哈哈大笑:“哈哈......斩?为报深仇,死有何惧?” 呼延否显忙问:“董魁,你本是大宋之人,为何投靠番邦?为何要毁大宋的江山?” 董魁气呼呼地说:“听着!那三帝真宗不辨忠奸,听信潘仁美的谗言,害死家父董诚,还要灭我满门!一气之下,我招兵买马,占山为王,与西夏国合兵,要擒拿昏君真宗,为家父报仇雪恨。我说的句句实言,要杀则杀,要剐则剐。我董魁若皱眉头,就不是董家的后代!” 呼延否显听罢,沉思了少时,说道:“孟、焦二将,与董将军解去绑绳!” 孟、焦二将不解其意,刚要询问,呼延否显又高声催促:“还不快去?” 孟定国和焦廷贵不敢违命,随即与董魁解去了绑绳。接着,呼延否显笑呵呵地说:“董将军!委屈你了,快快请坐!” 董魁见此,心想:“这是何意呀?他们又耍什么花招儿啊?”于是问道:“这是为何?” 呼延否显和颜悦色地说:“董将军,暂且息怒,坐下叙谈!” 董魁坐下后,呼延否显语重心长地说:“董将军!令尊为奸贼潘仁美所害,含冤九泉之下。此事,满朝文武哪个不知?凡是忠良之臣,都为你的令尊心怀不平,都为你的令尊悲伤。董将军,你可曾闻听杨家为奸贼潘仁美所害之事吗?老令公杨继业被潘仁美害得在两狼山下碰碑而死;老令公之子杨七郎被潘仁美绑在树上,乱箭射死。这难道杨家众将没有冤仇?难道杨家众将不怨恨圣上?可是,杨家众将并未因此而投靠辽邦,并未与辽寇合兵来报私仇,他们仍然转战沙场,英勇杀敌。董将军,这是为何呀?董将军,杨家众将是以国以民为重啊!董将军,怎能只为报自己的家仇,而不顾国家的安慰呢?不顾万民的苦难呢?董将军,你是忠良之后,自幼受忠良的教诲。这样行事,倘若令尊的英魂得知,能够欣慰吗?” “这个......” “董将军!俗话说‘酒醉总有醒酒时。’一旦圣上醒悟过来,辨明了忠奸,你的家仇自会得报。何必非要如此行事呢?董将军,老夫之言,有无道理,望请三思!” 欲知董魁如何定夺,请听下回分解。 第二十三回 化愚顽董魁归宋 取宝枪高堇入京 呼延否显一席话,说得董魁无地自容,如坐针毡,“扑腾”跪在地上,低头说道:“呼延王爷,董魁违背家父之志,实为忤逆之子。我只记私怨,不顾国仇,皂白不分,认敌为友,罪行不可宽恕,甘愿引颈受戮!” 呼延否显一见此情,微微一笑:“董将军,何必如此?古人云,‘人非圣贤,孰能无过?’你已知错,焉能治罪!” “多谢王爷宽恕之恩。” “快快请起,一旁坐下。” “谢王爷。” 高堇见此情景,满心欢喜,急忙走到董魁的面前,躬身拜道:“董将军,两军阵前,末将过于莽撞,失理之处,万望多多体谅!” 董魁起身还礼:“高将军,你武艺盖世,当今英雄也,末将深敢惭愧。” 孟定国和焦廷贵见董魁心中内疚,局促不安,急忙上前安怃,说道:“董将军,不必过谦,你的武艺也不寻常啊!” 董魁连忙说道:“哪里,哪里。末将的武艺,只可供人一笑,哪敢与众将相提并论?请问二位将军尊姓大名?” 孟定国说:“末将是孟良之子,名叫孟定国。” 焦廷贵说:“末将是焦赞之子,名叫焦廷贵。” 董魁抱拳说道:“久闻大名,如雷贯耳,今日相逢,实内三生有幸。” 呼延否显一见大家心平气和,相互谦恭,甚是高兴,便吩咐左右:“酒宴摆上,与董将军压惊。” 不多一时,酒宴摆好。众位坐在一起,边饮边谈,甚是投机。可是,不知为何,酒过三巡之后,呼延否显长叹了一声,不再言语。董魁一见,急忙问道:“呼延王爷,你为何长叹?难道有什么发愁之事?” 呼延否显把酒杯向旁边推了一下,缓声说道:“唉!我等欢聚,本应高兴。可是想到杨元帅下落不明,生死难卜,怎不令人忧心呢?” 董魁闻听,连忙说道:“呼延王爷,请你不必忧心。杨元帅的下落,末将知晓,原想向你禀告,只是......” 呼延否显一听,心中明白了,便向众兵丁吩咐:“两厢退下!” 众兵丁奉命离去,董魁这才接着说:“呼延王爷,杨元帅尚未身亡,被困在一个山沟里了。这个山沟,三面是万仞峭壁,只有一个出口,已被龙宝珠封住,无法逃出。尽管如此,那龙银环也不会杀害杨元帅,因为他想借此引诱诸位将士上山,一并擒拿。” 呼延否显“噢”了一声,接着说:“困在山沟,这并不可怕,怕的是龙宝珠的那口刀,无法对付哇!” “是啊,那不是一般的刀,是一口宝刀。不过,这口刀不是她的。” “是谁的呢?” “说来,各位将军定然知晓。有个平凉小国,与西夏比邻,来往甚密。他的国王叫沙陀龙,王后叫左金凤。膝下无,子,惟有一女,名叫沙丹丹。王后左金凤有一口龙凤刀,甚是厉害。龙银环与沙陀龙是八拜之交,亲似同胞兄弟。于是,龙银环便把自己的女儿龙宝珠认在王后左金凤的名下,做了义女。龙宝珠生得十分俊俏,非常伶俐,又练就了一身高超的武艺,深得王后的宠爱。所以,便把那龙凤宝刀赠给了龙宝珠。” “哦!原来是这么回事啊!” 孟定国问道:“董将军,你可知何种兵器能破这龙凤刀吗?” 董魁回答说:“知道。” “董将军,是何种兵器?” “是平凉国王的镇国之宝——蟠龙枪。” “如若得到此枪,能战胜那龙宝珠吗?” “只要得到那蟠龙宝枪,论众将的武艺,定能战胜那龙宝珠。” 焦廷贵一听,心中大喜,急忙对呼延否显说道:“呼延王爷,快快差派使臣前往平凉国借那蟠龙枪吧!” 高堇闻听,摇了摇头,说道:“借枪?我看此事不那么容易。” “为何不易?用罢即还,咱又不要他的。怎么也得给个面子啊!” “论面子,咱们不行。你想,沙陀龙国王与龙银环是八拜之交,龙宝珠是王后的义女,人家是何等的交情啊!沙陀龙怎肯让别人用他的宝枪,去战胜他的义女呢?再说,那蟠龙宝枪又是他的镇国之宝,怎肯轻易借出哇?” 董魁毅然说道:“借?蟠龙宝枪是借不来的!” 呼延否显问道:“董将军,蟠龙宝枪借不来,可是,非用蟠龙宝枪又破不了龙宝珠的龙凤宝刀。破不了那口宝刀,就战胜不了龙宝珠。战胜不了龙宝珠,就搭救不了杨元帅。这该怎么办呢?” “呼延王爷,依末将之见,要想得到那蟠龙宝枪,必须采取‘智盗’之法。” “何谓‘智盗’?” “所谓‘智盗’就是巧用计谋,把宝枪***到手。” 孟定国一听,忙说:“嗐!‘智盗’也罢,不是‘智盗’也罢,反正都是‘偷’呗!” 焦廷贵急忙阻拦说:“我们是堂堂的大宋天朝,怎么能到他国去偷人家的镇国之宝哇?此事传扬出去,岂不令人耻笑?有损我朝的声誉!做不得,做不得。” 董魁笑了笑,说道:“焦将军!偷,怕人耻笑,怕有损大宋的声誉,不偷,就无法得到那条宝枪。没有宝枪,你们就是再等上十年,也休想攻下天台城。” 呼延否显看了看大家,说道:“孟、焦二将,你们二人可愿前往?” 孟、焦二将支支吾吾地说:“这个......” 呼延否显看了看众将,心中明白了:对着董魁,谁也不愿落个“偷”字。随即说道:“嗳!那蟠龙宝枪,本是沙陀龙国王的镇国之宝,怎能让你们去偷哇? 是让你们去借。借来更好,借不来便罢。谁去试试啊?” 高堇闻听,领悟了呼延否显的心思,往起一站,躬身说道:“呼延王爷,末将愿往。若能借来便罢,如若借不来,再另请高明。” 呼延否显一听,满心欢喜,说道:“好吧!要速去速归,免得众将惦念。” 孟定国端起酒杯,说道:“高将军!去至平凉国,定要谨慎行事。” 焦廷贵也端起酒杯,对高堇说:“高将军!见到平凉国王,尚须见机行事,切勿掉以轻心!急盼带宝而归。” 董魁站起身来,说道:“高将军!你智勇双全,武艺高强,末将不敢多言。这杯酒,祝你一路平安。干!”喝罢,随即从贴身的衣兜里掏出了一个黄绢卷,递给了高堇,说:“高将军!这是平凉国的地理图,送各哦你路上用吧!” 这时,呼延否显,高堇和孟、焦二将,一齐端起杯来,对董魁说道:“承蒙董将军指教,破宝刀,挽败局,指日可待。日后,我等定要奏明圣上,为将军请功。” 董魁急忙说道:“区区小事,何足挂齿?今日,多蒙众将教诲,方使末将顿开愚顽,回归故国,末将感恩犹恐不及,怎敢领功。” 简短截说。宴罢,董魁出帐安歇,呼延否显和高堇、孟定国、焦廷贵又摆开地理图,确定了行走的路线,研究了***蟠龙宝枪的各种办法。最后,呼延否显再三叮嘱说:“高贤侄!这次前去平凉国***宝枪,是关乎国家存亡的大事,只许成功,不可失败。” 孟定国和焦廷贵也再三叮咛:“大哥!你定要巧周旋,施妙策,盗回蟠龙宝枪。” 高堇断然说道:“叔父,二位贤弟,你们的叮嘱,我一一牢记在心。” 第二天,天刚拂晓,高堇就起程了。他饥餐渴饮,日夜兼程,人如电掣,马似流星,跨大河,越峻岭,平川走,沙里行,不经旬日,便到了平凉国的京都——平凉城。高堇来到城下,甩镫离鞍,拉着战马,走过吊桥,进了城门。这时,天色已晚,高堇想找个客店落脚。他顺着大街走了不远,见路北有个大门,门旁竖立着一块木牌,上写“保安客店”。高堇正在观看,忽见新院里跑出来了一个店小二。这个店小二: 年纪不大,十七八岁儿,个头不高,是个胖墩儿。浓眉毛,双眼皮儿,高鼻梁,薄嘴唇儿。头戴一顶灰毡帽,肩搭一条白汗巾儿,上穿着一件蓝褂子儿,下穿着一条青裤子儿。衣着干净利落,长得甚是精神儿。 这个店小二跑到高堇面前,满脸带笑,躬身说道:“客官,住店吗?” 高堇往里看了看,问道:“小伙计,你这店里怎么样啊?方便吗?” 店小二见问,笑呵呵地说:“客官,此店是老店,样样都方便。热水供烫脚,温水供洗脸。要想洗个澡,木盆长又宽。茅厕甚干净,不用走多远。拴马有马棚,喂马有人管。香茶随便用,美酒任意选。饭菜都齐备,稀干样样全。有荤也有素,有炒也有煎。客官若不信,请进看了看。客官,天黑了,住下吧!到了店里,就算到了你的家啦!” 高堇一看店小二彬彬有礼,十分热情,不便推辞,问道:“小伙计,店里都有什么样的房间呢?” “客官!有上房!有厢房,有新房,有旧房,还有一等、二等、三等房,各种房间都有,任你挑选,保你满意。” “有单间吗?” “有,有。” “安静吗?” “这还不好办吗?给你个没有客人的单独小院,只住你一人,不就安静了吗?” “好,那我就住你这店吧!” “客官请进。” 边说着,店小二连忙从高堇手里接过马缰,拉着战马,在前面引路。他二人出前院,穿中院,进后院,拐弯抹角来到了一个小跨院。店小二躬身笑道:“客官,请你稍等一时,我去把马拴到马棚。” 转眼之间,店小二把马拴在了后院的马棚,给马添上草料,又来到高堇面前,从衣兜里掏出了一串钥匙,打开铁锁,推开院门,二人进了小院。高堇四下一看,这小院果然十分雅静。只见—— 青卵石,铺甬路,甬路两旁栽花木。花木丛中一小亭,小亭修的甚古朴:茅草顶,蓝砖柱,当中有个小石桌,石桌四面放石鼓。轻风吹,花枝舞,阵阵飘香沁肺腑。 店小二领着高堇进了上房,点着蜡烛,打来一盆洗脸水,放到高堇面前,说道:“客官,先洗洗脸吧,我给你沏茶!哎,客官,你喜欢喝青茶,还是喜欢喝花茶?” 高堇说:“什么茶都行。” 霎时间,店小二沏好一壶香茶,放在桌上,笑脸问道:“客官,喝酒吗?” 高堇心中有事,哪还有心思喝酒哇?于是说道:“不用啦!” “用些什么饭菜呀?” “什么快就用些什么吧!” “那,我就看着办啦!” 高堇洗罢脸,坐在桌旁的椅子上,一边喝茶,一边察看房间。这是一座三间正房,没有套间。屋顶,裱糊的是白纸;墙壁,粉刷的雪白。没有壁洞,正面挂做轴山水画,画的两边有一幅对联;屋西头有一张竹床,床上铺着一领凉席,放着一条夹被和一个枕头。高堇一见没有可疑之处,便放心了。 过了一会儿,店小二提着个食盒走来,放在了桌上。打开食盒,取出了一盘炖牛肉,一盘炒豆腐,一碗儿鸡蛋汤,四个枣儿馒头。店小二把饭菜摆好,问道:“客官,你看合意吗?” 高堇笑了笑,说:“合意,合意。小伙计,吃罢饭,我就安歇了,碗筷明天再来收拾吧!” “好。” “去吧,有事唤你再来。” “是。” 店小二应声上房。高堇一见店小二离去,随即关上房门,吃罢了饭,又喝了一会儿茶,便躺在了床上歇息。 高堇躺着,躺着,忽听谯楼上“咚咚当当”打了二更。他立刻翻身下床,打开房门,仔细听了听,院中无有动静,急忙走出小院,翻过后院的高墙,来到了大街之上。 高堇不睡觉,到大街上干什么呀?不为别的,寻找皇宫院去了。他沿着大街走着,走着,走到了皇宫的正门。一看,宫门紧闭,有卫兵把守着,进步不去。于是,高堇又顺着宫墙走去。忽然,发现离宫墙不远之处,有一行大树。看了看四下无人,也无卫兵巡哨,便纵身爬到了一棵大树上,解下腰中大带,绑在树枝上,抓着大带悠到宫墙顶,往里一看,原来是御花园。高堇跳下墙来,沿着小径东寻西找,找来找去,来到了皇宫西跨院的月亮门前。他轻轻地推开门扇,悄悄地走了进去。院内的房屋不多,在正北孤零零地有一座楼,重檐间有块匾额,上写着“储宝藏珍”四个金字。此处乃储藏国宝之地。高堇一见,心想:“嗯,沙陀龙的蟠龙宝枪定然放在这里,待我进去***。”随即走到门前,一看门上锁着一把铜锁,足有人头大。没有钥匙,他怎么能进去呀?砸,这么大的铜锁,劲小了,砸不开;劲大了, “叮当”一响,必然惊动宫中的卫兵,招来祸患,不能砸。他围着储宝藏珍楼仔细地察看,只见窗棂又粗又密,窗扇还都是死的,从窗子里也进不去。高堇正在为难,忽听有人高喊:“有贼盗宝!快快擒拿!” 欲知高堇是否被擒,请听下回分解。 第二十四回 御花园高堇脱危难 丞相府李超认义子 高堇闻听喊声,心想:“糟了,被人发现了。在这皇宫之内,我寡不敌众,不能硬拼,走为上策!”想到此,转身便跑。他一气跑到御花园,找见了那条大带,纵上宫墙,抓着那条大带悠到了树上。然后佳下大带,系在腰中,顺着大树出溜下来,撒腿便跑。 那些御林军像一窝蜂,呼喊着来到储宝藏珍楼前,发现了一个黑影向御花园跑去。他们急忙查看了一番,见门窗依然紧闭,大锁依然锁着,便立即向御花园追去。 当御林军追到御花园时,见有一个黑影跳出了宫墙。于是,急出皇宫,沿着大街小巷四下追捕。 高堇一边躲躲藏藏地逃跑,一边暗自琢磨:“不能回保安客店了。如果回到保安客店,被御林军一包围,就再也逃不掉了。倘若被他们擒住,我还如何将那蟠龙宝枪***在手哇?可我又往哪儿跑呢?这——有啦!京城这么大,大街小巷多,我就到处跟他们兜圈子吧!”他正琢磨着,见前面不远之处有一条小胡同,便紧走了几步,转身溜了进去。高堇也不知道御林军发现他没有,反正他没有看见御林军,也没有听到他们的说话声。高堇跑得实在太累了,觉得两条腿又酸又疼,想找个地方歇息片刻。正巧转弯处有一户人家关着门,他把身子往门扇上一靠,没曾想,那门扇只是关着,而没有上闩,“吱扭!”门扇分张,“蹬蹬蹬蹬”往后退了几步,到了门里。高堇心里说:“嗯,这倒不错。把门一闭,更保险了,御林军哪知我在这儿啊?”于是,急忙走上前去,轻轻地关上门扇,推上了门闩。 高堇闭上了门儿,刚想坐在门里歇歇脚,忽听有人喊道:“哎!半夜三更,何人闯进花园门,还不快快过来见我?” 高堇闻听,猛然一惊,急忙转身,抬头,借着月光往里一看,此处不是住宅,而是一座大花园。这里有花,有木,有小桥,有假山......在离花园门不远的地方,还有一座四角飞檐的花亭。亭里吊着四盏红灯,照得满亭通亮。亭子当中,有石桌,有石凳。一位老者正坐在那里慢慢地摇着扇子饮茶。见此情景,高堇想开门逃去,可又从街上传来了追兵的说话声。怎么办呢?高堇心想:“不能出门,出门必定被擒。还是去见这位老者,如果他不杀害于我还算罢了;如若他要杀害于我,我便用腰中的这口宝剑结果了他的性命!”想到这里,他抖了抖精神,壮了壮胆子,大步向花亭走去。 高堇沿着曲曲弯弯的小径来到亭下,躬身抱拳,高声说道:“先辈,过路之人前来拜见。” 这位老者一听,定睛一看,不由吓了一跳。为什么呢?原来,这位老者以为是府中的家丁,或是院公从外边回来,不料是个陌生之人,又是个腰佩宝剑的武士。怎么能不吓一跳哇?这位老者急忙问道:“免礼。你是何人?” “过路之人。” “什么过路之人!半夜三更,擅入园内,分明是前来***财物。” 高堇闻言,心里说:“好嘛,把我当做盗贼了。看来,他还不知道我是干什么的。待我编些谎言,搪塞过去。”于是,高堇微微一笑:“先辈,我并非盗贼。我乃是杀奸救忠,除暴安良的侠客。晚辈终年在外,云游四海,从未恃强劫取他人的分文银两,从未错杀一个好人。何况晚辈乍到此地,不知先辈是官是民,是恶是善,怎可贸然行事?“ 老者听高堇这么一说,心情平静了许多,又问:“你究竟到此做甚?” 高堇说道:“晚辈徒步赶路,整整一日,身体疲惫不堪,腹中饥饿难忍。路经贵处,一则想歇息歇息,二则想讨顿饭吃,别无他意。” “既然如此,壮士上亭叙话。” 高堇应声登上花亭,抬眼一看,只见这位老者年近半百,神态不同一般,心想:“看样子,他不是一位富豪,便是一位官员。我还得多加小心!” 这位老者一见高堇上了花亭,十分客气地说:“壮士,请坐!” 高堇躬身一礼:“多谢先辈。” 老者随即倒了一杯茶水,对高堇说:“壮士,先喝杯茶水。”接着,转首喊道:“来人哪!” 霎那间,亭旁的月亮门“吱扭!”开了。两个家将来到花亭,一见高堇,大吃一惊,问道:“大人,这是何人?” 老者说:“不必多问,这是一位朋友。” “大人,呼唤小人有何差使?” “快快取些酒菜来。” “是。” “要取上等的酒菜。” “是。” 两个家将不敢怠慢,眨眼之间,取来了好酒,好菜,满满地摆了一石桌:有冷,有热,有荤,有素。高堇心想:“他是真心,还是假意呢?嗳,管他呢!是真心,日后我寻机报他的大恩。若是假意,给我耍花招,吃饱喝足,说跑也有劲儿,说打也有气力。”想到此处,高堇急忙站起身来,抱拳说道:“先辈盛情款待,晚辈终生不忘,来日定报。” 老者笑道:“壮士不必过谦。老夫自幼喜爱结交朋友,更是喜爱结交侠义之士。家将,天色不早,你们回房歇息去吧!” 家将奉命,各自回房安歇。 老者一见家将离去,又对高堇说道:“壮士,快快请坐,咱边饮边叙。” 高堇躬身说道:“谢先辈。” “来,来,来,这第一杯酒,是老夫给壮士的洗尘酒。干!” “岂敢,岂敢。晚辈借花献佛,先敬先辈一杯。” “哈哈......不管是什么名目吧,先共饮一杯。来,干。” 喝罢第一杯酒,老者拿起酒壶,斟满了酒,说道:“壮士,你并非平凉之人,老夫没看错吧?” 高堇笑了笑,说:“先辈真乃慧眼。不错,不错。恕晚辈直言,先辈也并非平凉之人。” “不错。” “那,先辈为何邦之人呢?” “老夫为大宋之人。” “如此说来,我们是同邦之人了!” “你也是大宋之人?” “正是。” “好。同胞共饮一杯,干。” “干。” 喝罢第二杯酒,高堇急忙拿起酒壶,又斟满第三杯酒,接着问道:“恕晚辈无礼,请问先辈的尊姓大名?” 老者答道:“老夫姓李,名超。” “先辈,你在平凉国做甚呢?” “老夫乃平凉国国王沙陀龙驾前的左班丞相。” 高堇一听面前坐的是平凉国的左班丞相,不由暗吃一惊。莫说高堇,谁也得大吃一惊。你想,那左班丞相有权有势,犹如二号国王啊! 高堇这么一惊,被李超发觉了,笑了笑,婉转地说:“壮士,莫看老夫位居高官,却不爱多管事情,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。国王见老夫是个刚肠疾恶之人,十分敬重老夫。所以朝中的大事,总与老夫共议,纳取老夫之见。壮士,你疾恶如仇,又有一身武艺,为何云游四海,不在官府做个差事啊?” 高堇见问,不由暗自思量:我如何回答呢?实言相告,不可!他是左班丞相,不知他的底细,万一有个不测,那还了得?嗯,还是以巧言相瞒为好!高堇打定主意,笑道:“李大人!晚辈自幼随父闯荡江湖,遍游天下胜地,饱览天下风光,十分逍遥自在,怎愿受那官差的束缚?所以,就没有......” “哈哈......壮士,不要再哄骗老夫啦!你不是侠客,是一员宋将。” “李大人!晚辈不是宋将,实为侠客。” “嗳!老夫之言,非是无稽之谈。方才,你闯入老夫的园门之后,大街之上,御林军人喊马嘶,追捕闯入皇宫盗宝之人。此人非是一般之人,若是一般之人,岂敢闯入皇宫盗窃?他欲盗之物,非是古玩珍宝,而是平凉国王的镇国之宝——蟠龙枪。” “李大人!此人***那杆枪,有何用场?” “大有用场啊!老夫闻知,西夏国举兵十万,欲夺大宋江山。眼下,延安府被困,宋军的救兵行至天台山,可天台山由龙银环父女把守,不得通过。宋将虽说骁勇善战,武艺高强,却战不过那龙银环之女龙宝珠。” “李大人,大宋名将为何战她不过?” “因为龙宝珠使用的兵器十分厉害!” “她使用的是何兵器?” “是平凉国王后左金凤赐给她的龙凤宝刀,此刀削铁如泥,快似斩瓜切菜。” “李大人,有没有兵器破那龙凤宝刀哇?” “常言说,‘金硬自有熔金火。’平凉国王的蟠龙宝枪可以破它,也只有这杆宝枪可以破它。所以,宋军得知此情,便差派高手前来盗枪。盗枪之时,被卫兵发现,逃出皇宫,误入老夫的园门。壮士,老夫之言,你说对也不对?” “李大人,此事乃国家大事,又为宋军之机密,晚辈怎知啊!” 李超一见高堇守口如瓶,不敢暴露自己的身份,心想:“他定是惧怕我这个丞相,不知我的底细。也罢,待我婉言向他讲明。”想到此处,李超微微一笑,说道:“壮士!国家大事,不讲也罢。你不必惧怕,老夫是大宋之人,决不会伤害自己的同胞。壮士有所不知,老夫虽说是平凉国的丞相,吃的是珍馐美味,穿的是绫罗绸缎,终日尽享荣华富贵,却怎能忘怀生我养我的故土?怎能断绝恋乡之情?怎能不思念当年的亲友?有位故交,情如手足,使老夫终生难忘,日夜思念,但不知壮士可曾闻知此人?” 高堇闻问,急忙答道:“李大人!晚辈若知,一定禀告。” “你可知高王爷吗?” “哪位高王爷呀?” “就是那高君保。” “哦,是这位高王爷呀!知道,知道,晚辈自幼就认识。李大人,你怎么与高王爷是故交哇?” “壮士不知。我二人意气相投,早年结为金兰之好。至今已有二十余载,未曾与我那高兄相见啦!” “李大人,你不在大宋为官,为何来到异邦出任丞相呢?” “唉!老夫本为宋臣,只因真宗听信谗言,降下死罪。多亏高兄保本,方免死罪,充军边陲。奸佞贼心不死,去至边陲欲下毒手。老夫得知此信,无可奈何,逃至平凉国。国王沙陀龙见老夫有些才识,便拜为左班丞相。壮士,在异邦为官,哪是老夫的本意呀?是不得已而为之啊!” 高堇听到这里,心想:“看来,此人之言,不是诈语。如若对他讲明真情,定能助我***蟠龙宝枪。嗯,待我对他讲来。”于是,高堇即刻站起,绕开石凳,“扑腾”跪在李超面前,高声喊道:“侄儿与叔父叩头。” 李超一见,惊喜万分,急问:“壮士,你是何人?” “恕侄儿直呼父名,小侄乃高君保之子高堇。” “啊?你是高兄之子高堇?” “正是小侄。” “贤侄,快快请起,快快请起。” 说着,急忙上前,搀起高堇,扶到石凳上坐定,随即又问:“贤侄,因何到此啊?“ 高堇抱拳答道:“叔父,小侄为救父而来。” “你父现在何处?” “家父与八贤王,寇大人,被西夏大军困在延安府了。” “贤侄,你是到此***蟠龙宝枪的吧?” “正是。叔父,你能助小侄一臂之力吗?” “这个......” “叔父!元帅杨宗保率领三军前往延安府平寇,搭救家父和众位大人,行至天台山,众将皆被龙宝珠的龙凤宝刀战败,杨元帅也被困在了山上。如若小侄盗不回蟠龙枪,便攻不下天台山,救不了杨元帅。救不了杨元帅,怎能到延安府平寇?怎能搭救家父和众位大人呢?叔父,你足智多谋,快快给小侄想个***宝枪的妙策吧!” 李超闻听此言,闭目不语,沉思了片刻,然后缓声说道:“贤侄,那储宝藏珍楼,日夜有卫兵看守,欲盗蟠龙宝枪,实为不易呀!不过,大宋有难,高兄有危,我李超岂能坐视不救?恰好,国王邀我明日到皇宫御花园议事,乘此机会,我将你带进皇宫去。在我与国王议事之时,你便到储宝藏珍楼及其四周仔细察看,寻找进楼之处。如若有人查问和阻拦,就说是我带你进宫的。待到夜晚,你便可伺机盗枪。贤侄,你看此法如何?” 高堇一听,满心欢喜,忙说:“叔父,此法甚妙,就依此法行事吧!”说罢,刚要举杯敬酒,又一想,“嗯,此法不妥!”随即又说,“叔父,如若有人走漏风声,国王知晓,怪罪叔父,那还了得?” “嗳!事到如今,应当以国难为重,个人安危,又值几何?只要能够得到蟠龙宝枪,战败贼寇,救出高兄和众位大人,保住我大宋的江山,就是一死,也含笑九泉。贤侄,你不必为叔父担心啦!” “叔父,你见义勇为,诚乃小侄为人之楷模,小侄要终生仿行。” “哈哈......你过誉啦!叔父做此区区小事,何足挂齿啊?贤侄,尚有一事,你要牢记在心。” “请叔父吩咐。” “明日进得宫中,如若问及你是何人,就说你是我的义子;如若问你的姓名,就说你叫续忠;如若问你以何谋生,就说你以卖艺为生;如若问你到此做甚,就说前来探望于我;如若问你到此多久,就说三月有余。贤侄,这些言语,可曾记下?” “叔父,小侄一一记下。” 他二人边饮边叙,不觉天光大亮。李超把高堇领到了自己的书房,沐浴更衣。不多一时,家院送来了早点。 家院不认识高堇,问道:“老爷,恕小人多嘴,这是何人呢?” 李超笑道:“老院公,你还没有见过他吗?” “老爷,小人未曾相见!” “他是老夫的义子——续忠,前来探望老夫!” 家院闻听,转身向高堇笑道:“少爷,以后有何使唤,尽管吩咐。” 高堇忙说:“谢院公。” 家院转身出了书房,他二人用罢了早点,李超又问高堇说:“贤侄,进宫之前,还有何事?” 高堇说:“叔父,小侄的战马尚在保安客店,而且也未付店钱。” 李超闻言,立刻差人前去保安客店。不多一时,牵回了战马。 李超和高堇翻身上马,走出相府,径奔皇宫而去。 欲知高堇去至皇宫又生何事,请听下回分解。 第二十五回 试臂力四座大惊 论英雄一人盛怒 李超带领高堇来到皇宫,下了坐骑,前后而行,顷刻之间,便到了御花园。高堇抬头四下观看,只见此园的景色不同一般: 五彩石,铺甬道,甬道两旁竖雕栏,丛丛花,朵朵艳,万紫千红耀人眼。怪石堆假山,势如巨龙盘。曲水荡碧波,玉桥架上边。苍松翠柏蔽天日,亭台楼榭隐其间。 高堇跟在李超的身后,边走边看,拐弯抹角,走到了水榭之上,见一位头戴王帽,身穿龙袍,年近花甲的男子坐在几案之后。几案上摆着香蕉、桔子、龙眼、荔枝......各种干鲜果品。两旁的水榭上,有内侍、宫娥、御林军。高堇一看,心中便知,这位男子定是平凉国的国王沙陀龙。 李超登上水榭,给高堇使了个眼色,高堇便停步站下。然后,李超整了整冠,掸了掸衣,躬身说道:“陛下,臣李超参见。” 沙陀王一见李超来得甚早,心中大喜,忙说:“丞相免礼,快快落座。” “谢陛下。” 李超坐定,沙陀龙十分气愤地说:“丞相!昨夜有盗贼闯入宫中,你可闻知?” 李超闻听,猛然一惊:“嗯?高堇入宫盗枪之事,莫非他已知晓?我假装不知,看他讲些什么。”于是,李超故意说道:“臣不知。这个盗贼真乃大胆,竟敢闯入皇宫窃取金银财宝?” “丞相!依朕之见,那盗贼非是***金银财宝,定是前来窃取蟠龙宝枪。” “嗳!陛下,旬日之前,臣府也曾有盗贼闯入,窃取纹银三百余两。依臣之见,非是前来***宝枪。不必多虑。”说到这里,李超转首喊道:“续忠,快快过来参见陛下。” 高堇闻唤,大步走到几案前,躬身抱拳,朗声说道:“小人参见陛下。” 沙陀龙一愣,急问:“丞相,他是何人?” 李超微微一笑,说道:“启禀陛下,他乃臣之义子!” “丞相,为何将他带进皇宫?” “陛下非知。昔日有位侠客,名唤续仁。臣见他为人正直,武艺盖世,与其结为金兰,情如手足。盟兄所生一子,名唤续忠。续忠自幼随父习武,练就一身武艺。臣十分喜爱他,便认做义子。眼下,续忠之父不幸病故。续忠卖艺求生,浪迹天涯,前来看望为臣。为臣深知续忠武艺不凡,欲意将他留在臣府。如此没,一则为臣守宅护院;二则,日后,国家若有兵戈之事,也可为陛下效力。只因他是宋朝之人,臣不敢擅自做主,故而带他进宫,聆听圣谕。” 沙陀龙听了李超这番话,并未立即作答,仔细一打量,见高堇仪表堂堂,果然与众不同,不由暗喜心中,礼连忙问道:“续忠,今年多大岁数?” 高堇随口答道:“启禀陛下,小人今年二十一岁。” “哈哈......好哇,正是韶华之年,前程无量啊。续公子,可曾婚配吗?” “尚未婚配。” “哦!续公子,一旁落座。” 李超见沙陀龙避而不言留不留高堇一事,急忙问道:“陛下,臣可否收留续忠啊?“ 沙陀龙笑道:“眼下,续公子无依无靠,前来投奔丞相,理当收留。” 李超转首对高堇说:“续忠,快快谢恩。” 高堇躬身拜道:“多谢陛下收留之恩。” 沙陀龙说:“快快坐下。” “谢陛下。” 高堇坐定,李超转首对沙陀龙说:“陛下,宣臣至此,有何圣谕?” 沙陀龙长叹了一声,慢慢说道:“丞相非知,朕接到西夏国王的一封书信,言说西夏国与宋朝已经交战,虽然延安府一仗得胜,高君保等将被困。可宋朝兵多将广,尤其杨家众将更是骁勇,惟恐难以最后取胜,故请朕出兵助战。朕想,平凉国与宋朝素无仇恨,怎可发兵?所以,朕未将此事告于群臣。近日,朕的盟弟龙银环差人又送来了书信,言说在天台山与宋军交战,打得甚是激烈。只恐天台城难以把守,也请朕出兵相助。朕前思后想,左右为难,不知所措,故请丞相前来,商议此事。” 李超听罢,正色说道:“陛下,此事非同小可,切不可轻举妄动。” “是啊!丞相,你足智多谋,善于周旋,快快与朕想个妙策吧!” “陛下,恕臣直言。你是一国之君,当以社稷为重。臣想,自陛下登基以来,风调雨顺,人寿年丰,可谓升平盛世,万民称颂。如若出战,在劫难逃,必违民意,怨声载道。再者,大宋与我平凉国疆土相连,为唇亡齿寒之邻邦。怎能帮助西夏而伤宋?怎能助恶而丧义?何况,两国交战,谁胜谁败,本难预测。如若西夏国争战失利,我平凉国苦心创建的大业,必然毁于一旦。依臣之见,万万不可出兵。” 李超之言,沙陀龙觉得句句在理,却一时又难以决断。于是,站起身来,双臂倒背,慢慢踱步,低头凝思。 沙陀龙在思想什么呢?他想,平凉国是个小国,兵少将寡,既惹不起西夏国,更惹不起大宋朝。不出兵,得罪西夏国;出兵,得罪大宋朝。能不能想个万全之策,两国都不得罪呢? 沙陀龙这么一低头踱步,高堇可高兴了。为什么?他得空四下察看了一番,忽然看见这水榭的后边有两只铜牛,大小与狮子差不多,心想:“这铜牛有多重呢?我能举得动吗?如果能举得动,夜间盗枪时,万一要打起来,我便用此做兵器,抡起来,谁不怕呀?吓也得吓跑他们!” 高堇正在思想,忽听沙陀龙高声说道:“李丞相!你的言语,句句在理。朕不能背离民意,助纣为虐,决意拒发援兵。” 李超闻听,朗声赞道:“陛下的决断,甚是英明。由此看来,陛下的江山,定能与天地长存哪!” “李丞相,有一件事,朕已打定主意。” “哪一件事?” “若是宋朝差人潜伏平凉国,妄图毁朕的江山,朕便联合众国,讨伐宋朝。” “陛下,理当‘以眼还眼,以牙还牙’。” 他二人正在叙话,突然,有人喊道:“王后驾到——” 沙陀龙说道:“请王后进见。”随即李超站起来。 高堇随声一望,见从月亮门里走出了几个宫娥,簇拥着一位女子向水榭走来。这位女子: 年过四旬,五旬不到。高高的个头,十分窈窕,五官端正,格外俊俏。头戴珍珠凤冠,上穿龙凤夹袄,绯红中衣走金线,日月罗裙绣带飘,凤头花鞋白高底,三尺宝剑挂在腰。 高堇边看边想:“好一位威风的王后。莫非她就是左金凤?莫非她就是龙宝珠的义母?国王沙陀龙这一关闯过了,王后左金凤这一关谁知怎么样啊?嗯,我要多加小心!“ 眨眼间,王后来到水榭,施礼说道:“本后参见陛下!” 沙陀龙说:“王后免礼,快快落座。” “谢陛下。” 李超一见王后坐下,急忙上前,躬身拜道:“臣参见王后。” 左金凤说:“丞相免礼,坐下。” “谢王后。” 李超说罢,转身坐下,王后问李超说:“丞相,你与陛下在此计议何事啊?” “启奏王后,陛下与臣计议发兵之事。” “向何处发兵?” 沙陀龙急忙解释说:“王后,西夏国与宋朝已经交战。西夏国王惟恐战不胜宋军,送书于朕,请发援兵;龙银环镇守天台山,军情紧急,也送书于朕,求发援兵。” “陛下如何决断?” “朕依丞相之言,不发援兵。” “对,丞相之言,甚是有理。决不可发兵。来人哪,摆设宴席,酬谢丞相。” 说着,王后一扭头,见旁边坐着一位公子,不认识。王后想问,还没开口,李超便对高堇说:“续忠,快快参见王后。” 高堇闻唤,急忙站起,躬身拜道:“小人参见王后。” 王后仔细一观,只见这一位公子长得面如冠玉,目似朗星,眉间透着英气,甚是威武出众!不禁暗自惊喜,忙说:“免礼,一旁落座。” 王后转首问李超道:“丞相,他是何人?” 李超答道:“启奏王后,他乃臣之义子。” “哦,原来如此。”接着,李超又把高堇的假身世陈述了一遍。 王后一听,说道:“丞相,为何不早日奏知陛下,让陛下一见呢?” 李超笑道:“草木之人,见他何用?” “嗳!续公子哪能是平庸之辈呀?” “王后过奖啦!臣思虑再三,今日方始带他进宫,前来拜见陛下。王后,你若以为续忠有用,可随时差使。” “好。丞相之义子,理当重用。”接着,王后又问高堇,“续公子,今年多大岁数啦?” 高堇说:“启奏王后,小人今年二十一岁。” “你读过兵书吗?” “小人曾读过《孙子》、《吴子》、《司马法》、《六韬》、《三略》和《握奇经》。只是浏览,并非精通。” “公子不必过谦。兵家经典,俱已读过,真乃不凡。” “王后过奖了!” “习过何种兵器?” “十八般兵器,件件演习。” “好。公子的气力如何?” “未曾试过。” “续公子,随我来。”说罢,王后站了起来,转身向水榭后边走去。 沙陀龙和李超也一起跟行。王后走到那铜牛的近前,指着铜牛说:“续公子!当年,陛下曾经举起;如今年过半百,体力不佳,举它不动了。我也曾经举起过,如今也不行啦!来,续公子,你试上一试。如若能将这铜牛举起,我便让陛下重用于你,封你为镇宫大将。” 李超一听,心中十分高兴,暗想:“高堇,你若真能举起铜牛,成了镇宫大将,那蟠龙枪就算到手啦!”想到这里,急忙对高堇说:“续忠!王后既出此言,切莫辜负王后的厚意,你就试试吧!” 高堇闻听,暗自心喜,高声说道:“遵命!”随即,走到铜牛跟前,整了整帽子,登了登靴子,紧了紧腰带,抱拳禀道:“陛下,王后,小人献丑啦!”说罢,上前抓住铜牛的后腿,单膀一较劲儿,嘴一闭,牙一咬,“呼”举过了头顶。 沙陀龙一见,拍手喊道:“好,好,好!” 王后一见,惊喜万分:“陛下,续公子的力气,跟你当年无异呀!” 高堇举着铜牛,觉得身上仍有余力。于是又弯腰运气,伸出左手,“呼”举起了另一只铜牛。他举着两只铜牛,就地转了两圈儿,然后轻轻地又放回了原处。 沙陀龙暗暗吃惊:“哎呀,好大的气力。就是当年,我也望尘莫及呀!” 王后急忙上前,翘指说道:“续公子,真乃臂力过热闹,堪称当今的项羽。快快回去歇息歇息吧!”说罢,众人又回到了水榭之上,王后又吩咐摆宴庆贺。不多时,酒宴摆下,大家围坐在一起,畅饮起来。沙陀龙首先举起酒杯,说道:“丞相,你为朕献出良策,公子力大盖世,实乃可喜可贺。来,朕敬你父子一杯!” 李超连忙说道:“陛下,哪有君敬臣之理?不可,万万不可!” 王后说道:“嗳!丞相,你献策有功,公子武艺高强当贺,有何不可?” 李超见此情景,不便推辞,举杯说道:“陛下,王后,为我们君臣同心治国,为我们的太平盛世,共干一杯。” 沙陀龙和王后一听,格外欢欣,齐说:“好,我们君臣共干一杯!” 三人饮罢,王后一见高堇未有端杯,问道:“续公子,你为何不饮呢?” 高堇答道:“我家义父只言君臣共饮,小人乃布衣之卒,所以不敢端杯。” 王后闻言,赞道:“续公子,真乃才智过人。看来,你不仅有定国之武艺,也有安邦之文才。文武双全,稀世之英雄,为何不能与君臣同饮?” 李超急忙插言:“续忠,既然王后赏赐于你,就一同畅饮吧!” 高堇一听,心领神会:“哦!义父是让我吃饱喝足,夜晚好***那蟠龙枪啊!”于是,便吃喝起来。 沙陀龙同王后、李超正在开怀畅饮,跑来一个宫娥禀道:“启奏王后,公主驾到。“ 王后闻禀,正合心意,忙说:“让她进来。” “遵命!” 李超一见宫娥走出水榭,立刻说:“陛下,王后,公主驾到,我父子在此多有不便,臣请回避。” 王后说:“嗳!这有何妨?” 正说着,公主沙丹丹来了。高堇偷眼细看,只见公主如花似玉,气度不凡: 年纪不过二十岁,个头不低也不高。生就一张瓜子脸,胜似荷花红日照。一双秋波多水灵,两道弯眉如笔描,悬胆鼻,樱桃口,玉米银牙放光毫。戴凤冠,披霞帔,身穿绫罗镶金绦。腰中挂着三尺剑,龙凤朱氅肩后罩。 这位公主来到水榭,躬身施礼:“参见父王、母后。” 沙陀龙和王后齐声说道:“我儿免礼,见过丞相!” 公主转身说道:“参见丞相。” 李超连忙说道:“岂敢,岂敢,公主快快请坐。” 沙丹丹移步落座,李超转首对高堇说:“续忠,上前拜见公主。” 高堇闻听,心里说:“哼,我乃宋朝一员大将,竟然去拜那一个小小的公主?唉,小不忍则乱大谋。为得到蟠龙宝枪,只得权且屈辱一时啦!再说,人家是公主,我假扮的是平民,也不得不见个礼呀!”于是,便来到沙丹丹的面前,躬身说道:“小人拜见公主。” 沙丹丹一看,不认识,转首问王后:“母后,他是何人?” 王后笑道:“孩儿,他是丞相的义子,名唤续忠,是续公子啊!” 沙丹丹听罢,急忙说道:“公子免礼,快快请坐!” 趁高堇平身之时,沙丹丹瞟了他一眼,心里“咯噔”了一下儿:“哟,好一位英俊的公子。” 王后见公主有爱慕高堇之意,心中暗喜,随即问公主说:“孩儿,你不在寝室,到此做甚?” 沙丹丹说:“启禀母后,孩儿练罢武艺,刚要回房歇息,闻听这里阵阵鼓掌,连声喝彩,宫娥又说父王、母后在此。孩儿不知何事,特意前来问个究竟。” 王后微微一笑,把刚才高堇力举铜牛之事,详详细细地告知了沙丹丹。她想沙丹丹听了一定高兴,不料,沙丹丹听罢,“刷”脸就沉下来了,“哼”了一声,小嘴便又撅了起来。 为什么?沙丹丹是国王的独生女,自幼娇生惯养,目中无人,遇事好占上风。她一听王后称赞高堇的武艺高强,心中不服。所以,顿时就变了脸色。 王后一见沙丹丹变了脸色,急忙问道:“孩儿,你为何不悦呀?” 沙丹丹冷冷一笑:“哼哼!听母后言讲,续公子武艺超众,举国无双,孩儿倒要与他比试比试!” 王后阻拦说:“孩儿,论你的武艺,不比也罢。” 沙丹丹闻言,“噌”站了起来,解下大氅,摘下宝剑,往地上一扔:“孩儿定要比试!” 欲知他二人的武艺谁高谁低,请听下回分解。 第二十六回 水榭比武小将佯输 闺房提亲公主默许 高堇一看沙丹丹站起身来,要与自己比武,不由吓了一跳。 高堇害怕什么呢?是不是害怕比不过公主而丢面子啊?不是,他是怕在比武当中万一失手,伤害了公主,惹出麻烦,贻误***蟠龙宝枪的大事。因此,高堇十分惶恐不安。 李超看出了高堇的心思,慌忙站起,躬身劝道:“公主,不能比呀!臣深知公主的武艺精通,举国上下,无与伦比,续忠哪是公主的对手哇?” 高堇也急忙走到沙丹丹面前,躬身抱拳,请求说:“公主!小人自知不是你的对手,不敢班门弄斧,情愿甘拜下风。” 沙丹丹厉声说道:“怕什么?我又不要你的命!没看见吗?我把宝剑放下了,咱们比试拳术。你若高超,我向你求教;我若比你高超,你可向我学学嘛!” 王后闻听,非常生气,心想:“你这个丫头,实乃傲慢,真是自不量力。好吧,今日我就让她撞撞南墙!”想到此,转首对高堇说:“续公子,与公主比一比吧!” 高堇乞求说:“王后!小人武艺不精,不比也罢。” 王后早知高堇的心意,是怕伤了公主而怪罪他,并非是武艺不精。所以,鼓励高堇说:“续公子不必害怕,比武之时,即使伤了公主,有本后在此,那也无妨。” 沙陀龙见王后同意了,笑道:“哈哈......续公子,比试比试吧!倘有闪失,朕决不责怪于你。” 李超一见王后和国王都坚持要比,无可奈何,便对高堇说:“续忠,既然陛下、王后都同意比试,那就领教领教公主的拳术吧!可要多小心,万万不要失手伤了公主。” 高堇说:“义父,孩儿记下了。”说罢,转身抱拳,“公主,小人未曾受过高手的指点。今日,望公主赐教!” 沙丹丹高声说道: “续公子!方才我家母后言讲,你力大盖世,武艺高强,何必过谦?请吧!” 公主话音刚落,一亮架势就来了个“当头炮”,向高堇的胸前猛击;高堇没有还手,迅速往后一退,使公主的双拳落空。公主又打了个“双拳贯耳”,高堇赶紧把头一低,躲了过去。公主乘高堇抬头之机,急忙换成了“截手锁喉”,径向咽喉掐去。高堇仍然没有还手,将上身一歪,又躲了过去。公主沙丹丹连打三拳,高堇连让了三拳。 王后坐在一旁,看得清清楚楚,忙向高堇喊道:“续公子,你为何不进招呢?” 沙丹丹昂首挺胸,得意洋洋地说:“母后,他哪是不进招,他是不懂我这拳法,不知如何进招。” 高堇闻听此言,暗自好笑:“哼哼!你先打‘当头炮’,次打‘双拳贯耳’,后打‘截手锁喉’哪个不懂你的拳法?黄毛丫头,你莫要小瞧于我。待我打几趟,让你见识见识。”高堇想到这里,喊道:“公主,着拳!” 说罢,二人转身交手,又比试起来。这高堇的拳法,果然精湛。只见他: 动作敏捷精神抖, 好似猛虎下高山。 一会儿攻,一会儿守, 一会儿后来一会儿前。 又下腰,又劈叉, 又跳跃,又滚翻, 又是蹲来又是卧, 踢踹推拉躲又拦。 种种拳法都使用, 样样招数不同凡。 沙陀龙一见高堇打得刚劲有力,敏捷灵活,变化多端,心中大喜,不由叫道:“好,好哇!” 李超一见,面露喜色,暗暗称赞:“高将军,好拳术,好拳术!” 王后凝眸观看,默不作声。 沙丹丹一听国王为高堇叫好,立刻面生怒色,高堇见此情景,故作败势,向后一退“扑腾”坐在了地上,抱拳说道:“公主的拳法果然不善,小人服输。” 沙丹丹盛气凌人地说:“续公子!认输就完了吗?” “公主,还有何指教?” “还要与你比比剑法。” “啊?还要比剑法?” “正是。” “公主,小人的拳术不高,剑法更是不行啊!” “不行也得比试比试。” 沙丹丹为什么非要与高堇比剑法呢?她想,胜了高堇的拳术,再胜了高堇的剑法,就越发显得自己的武艺高超了。即使高堇力气大,也得口服心服,就真正地甘拜下风了。所以,沙丹丹非比试剑法不可。 王后呢,依然坐在那里默不作声。刚才,沙丹丹与高堇比拳术时,她没有看出高堇是故意输的吗?看出来了,她看得一清二楚。那王后为什么默不作声呢?为什么不制止沙丹丹的比剑呢?她是想知道一下高堇的剑法如何。因此,默不作声,不予制止。 沙丹丹对高堇说罢,一挥手:“拿剑来!” 宫娥不敢怠慢,急忙从地上拿起宝剑递给了沙丹丹。“刷”,沙丹丹抽剑出鞘,喊道:“续公子!快来比剑!” 李超慌忙吩咐高堇说:“续忠!刀枪无眼,你要格外小心,万万不可伤害了公主哇!” 王后厉声说道:“丹丹,续公子,你们要十分留神,不可真砍实杀。各种招数,要点到为止。” 高堇心里说:“王后的言语,是指我讲的,恐怕我伤害了公主。王后,你也不想想,我敢吗?我敢动她一根寒毛吗?”于是,躬身抱拳:“王后!你的吩咐,小人牢记在心。”说罢,“刷”,抽出宝剑,走到沙丹丹对面,躬身一礼:“公主,你要手下留情啊!” 沙丹丹早已急不可待了,大喝一声:“看剑!” 高堇挥剑相迎,你来我往,“叮叮当当”,二人一直斗了二十个回合,依然不分高低。高堇心想:“这个公主十分骄矜、自负,我若一味退让,斗到何时为了?不如煞煞她的威风,看她如何”想到这儿,他攒足气力,一连刺了三剑。头一剑,直刺公主的胸膛;二一剑,直刺沙丹丹的咽喉;三直刺沙丹丹的前额。前两剑,沙丹丹一一躲过。第三剑刺去,沙丹丹把头往右一歪,“嗖”,剑刃擦腮而过。沙丹丹“啊”了一声,随即猛踢了一脚。只见高堇“噔噔噔噔”倒退了数步,然后,抱拳说道:“公主,小人服输。” 沙丹丹朗声笑道:“哈哈......真服输了?” “小人真服输了。” “哼,哪怕你不服!” 接着,沙丹丹吩咐宫娥给披上大氅,自己挎好宝剑,拜别国王和王后,便得意洋洋地回寝室歇息去了。 王后一见沙丹丹回房,站起身来说:“你们在此饮酒,我看看丹丹去。” 沙驼龙说:“可要速去速回呀!” “好吧!”说罢,王后转身走下水榭,直奔沙丹丹的寝室而去。 沙丹丹回到寝室,沐浴完毕,坐在桌旁饮茶。有个宫娥一边给沙丹丹打扇,一边赞扬说:“公主!今日你与那续公子比武,胜了他拳术,又胜了他的剑法,你的武艺真是盖世无双啊!” 沙丹丹一听,喜上眉梢,乐滋滋地说:“哼!续公子哪是我的对手?他是丞相的义子,若不是看在丞相的面子上,我叫他败得更惨。” 正说着,见王后走了进来,起身拜道:“母后到此,快快请坐。” 王后坐定,问道:“丹丹,你们在说些什么呀?都高兴得合不上嘴啦!” 宫娥齐声答道:“王后,我们在称赞公主的武艺呢!” “武艺?今日比武,谁胜啦?” “公主。” “谁败啦?” “那续公子。” 沙丹丹一听王后的话里有话,忙说:“母后!比武之时,你没有看清楚吗?” 王后微微一笑:“我看得清清楚楚,是你败啦!” “什么?母后,明明是孩儿胜了,为何硬说是孩儿败了呢?” “丹丹!论武艺,两个你也比不上那续公子一个呀!一开始,续公子就手下留情啦。人家转到你身后,用脚点了你三次后背,你连一次都不知道。人家佯输倒地,你未曾看出,反而沾沾自喜。你硬要人家比剑,因你是公主,人家惧怕于你,无奈,又答应了。可是......” “母后,比剑时我不是胜了吗?” “胜?续公子是故意后退的,摸一摸你的左耳。” 沙丹丹不解其意,伸手一摸,不觉大为惊讶:“啊?我那耳环怎么没有啦?” 王后“扑哧”笑了,问道:“怎么样,谁败啦?哼哼,耳环让人家给挑掉了,却不知道,还坐在这里自吹自擂呢!如若让外人知晓,岂不笑掉大牙?” 沙丹丹心高气傲,一向爱听奉承之言,爱登高枝,哪受得了这个呀?因此,听王后这么一说,趴在桌上,“呜呜”地哭了起来:“我没脸见人啦,我没脸见人啦。” 宫娥也都慌神了,一齐向王后说:“王后,公主万一有个好歹,可怎么办呢?” 王后正言厉色地说:“你们不要管她!”接着,对沙丹丹训斥道:“哭什么?你夜郎自大,总因为天下就你能耐。这回你可知‘天外有天’了吧?这回你该吸取教训了吧?” 沙丹丹仍然“哇哇”地哭叫。 宫娥齐声请求王后说:“王后,公主够难过啦,别说她啦!” 王后高声喊道:“别哭啦!丹丹,我有个主意,你听也不听?” 沙丹丹又哭又喊:“不听,不听,我丢死人啦,我丢死人啦!” “不听?不听我也得说。丹丹,母后我想给你招个驸马,可挑来挑去,一直没有中意之人。今日,我倒看上了这个续公子。他长得英俊,武艺高强,深知礼义,宽宏大量,甚有才智,诚乃栋梁。若是招为驸马,你家父王百年之后,让他继承王位,你就是王后啦!丹丹,你愿意不愿意呀?愿意,就别哭,不愿意,就继续哭。” “不愿意!不愿意!”沙丹丹口口声声说“不愿意”却停止了哭泣。 王后一看,乐了,心里说:“你还装模作样呢?在水榭之上,我就看出你的心思来啦!”随即,又问道,“丹丹,你愿意啦?” 沙丹丹没有抬头,在桌上趴着,低声问道:“母后,人家愿意吗?” “这你不必担心,母后我自有办法。”说罢,王后转身而去。 沙丹丹耳听王后走了,抬起头来,不好意思地对宫娥说:“站在这儿干什么?还不快去取盆水,我要洗脸。” 眨眼间,王后来到水榭,一见国王和丞相、高堇仍在饮酒,二话没说,坐下就问:“续公子,方才你与公主比武,谁胜谁败啦?” 高堇闻言,莫名其妙,答道:“王后,是小人败在了公主手下。” “我来问你,是谁在公主的后背上点了三脚?” “这个......” “是谁用剑挑掉了公主左耳上的耳环?” “这个......” “我我看得清清楚楚,我心中十分明白,续公子的拳术和剑法,都远远超过了公主。你是佯败,而故意让公主取胜的。对吗?” “这个......” “续公子,不必‘这个’‘那个’啦!你心里想的什么,我全知晓。不必再掩饰啦,大丈夫应当直言不讳嘛!” “是,王后。” “那,公主的耳环是你挑掉的吧?” “王后,是小人所挑。” “既然如此,就请续公子去将那耳环捡起来吧!” “小人遵命。”说罢,高堇即刻离座,去到比武的地方,捡起了那只耳环,回到王后的面前,双手奉上。 王后接过耳环,“哎呀”了一声,说道:“续公子,你惹了祸啦!” 高堇一听,胆战心惊:“王后,小人惹出什么祸啦?” “你想,你点了公主三脚,挑掉了她的耳环,她将此事看成了奇耻大辱。方才我到她寝室一看,正在那里嚎啕大哭,说再没有脸面见人啦,要悬梁自尽哪!” “啊!竟有此事?” “续公子,难道我还骗你不成?我已经劝说了她多时啦!我不放心,吩咐宫娥正守护着她呢!” 沙驼龙一听沙丹丹要寻死,惊慌失措,急忙问道:“王后,女儿甚是任性,万一走上绝路......唉,这可怎么办呢?” “陛下,你莫焦急,待我想想办法。” 李超闻言,犹如晴天霹雳,心神不安,默默不语,苦思解危之策。 高堇也无可奈何,只得向王后乞求谅解。于是,“扑腾”跪在了王后的面前,苦苦求饶:“王后!小人轻点三脚,本是手下留情,并无他意。不料被公主知晓,惹出祸事。唉,已是覆水难收了,小人听凭王后发落。” 王后见此,心里更加喜爱高堇,便亲切地说:“续公子,不必惊慌,你轻点三脚,挑掉耳环,乃是有意退让,怎可怪你。” 高堇一听,心里说:“嗯,只要不治罪,我就有机会***你的蟠龙宝枪!”想到这儿,又连忙拜了三拜,“多谢王后宽恕之恩。” “起来,一旁落座。” “谢王后。” 王后见高堇坐定,笑盈盈地说:“续公子,尚有一事,不知你可愿应允?” 高堇不知何事,忙问:“王后有何吩咐?” “续公子!本后意欲将你招为驸马,意下如何?” 沙驼龙一听,哈哈大笑:“哈哈......好,好,好,王后之言,正合朕意。” 高堇闻言,为之一惊:啊?这还了得!我是为***蟠龙宝枪而来,怎可在此招亲啊!若不应允,王后定然不依。这,这如何是好? 高堇正在绞尽脑汁地思想妙策,沙驼龙又高声催促道:“续公子,你倒是应也不应?” 欲知高堇应不应这宗亲事,请听下回分解。 第二十七回 订婚约留居皇宫院 盗宝枪捆缚断头台 国王沙驼龙这么一催,高堇更加心慌意乱,思路阻塞,想不出对策,急得好像热锅上的蚂蚁。 丞相李超早已打定主意,给高堇使了个眼色,笑呵呵地说:“续忠,还不快快与陛下、王后叩头。” 高堇立刻心领神会,随即跪在国王、王后面前:“父王、母后,请受小婿一拜。” 沙驼龙和王后一见高堇称“父王、母后”,又躬身参拜,心中无比高兴,忙说:“驸马请起,快快落座。” “谢父王、母后。” 李超满面笑容,朗声说道:“陛下、王后,微臣高攀啦!但不知公主意下如何?” 王后斩钉截铁地说:“丞相!此事,你不必担心,包在本后的身上啦。” “好,好,好。王后,何时为他们完婚呢?” “明日即可完婚!陛下,你的意下如何呢?” 沙驼龙随声答道:“越快越好。就依王后之言,明日与他们完婚。” 高堇一听,可沉不住气了。为什么?高堇答应做驸马,这本是一计。他想借未完婚之机,出入皇宫,好***那蟠龙宝枪,非是为了与公主成亲。一完婚,公主终日跟在他身边,还怎么***宝枪啊?所以,高堇一听说明日完婚,就沉不住气了。 李超见高堇神色不安,知他不愿早日完婚,便急忙向国王、王后说道:“陛下、王后,完婚之事,切莫过急。公主乃金枝玉叶,续忠乃微臣之子,不同庶民。如草草完婚,有失皇室的体面哪!依微臣之见,不如推延数日,待诸事筹办齐备,再拜花堂,也不为晚。” 王后觉得李超讲得有理,也没有与沙驼龙商议,随即说:“丞相,那就三日后再行完婚,你下去筹办吧。” “微臣遵旨。” 高堇心里说:“三日后?不到三日,我就带着那蟠龙宝枪到天台山去啦!” 王后又对李超说:“丞相!虽说没有完婚,可续公子已是驸马了。从今日起,就让他住在皇宫吧!” “多谢陛下、王后劳神照料。”说罢,转身又叮嘱高堇:“续忠!你初到皇宫,不懂皇宫的礼节,要事事谨慎,切勿莽撞。” 高堇一听,就知道李超说这话的意思,是让他盗枪时要多加小心,不可卤莽行事。便躬身说道:“义父放心,孩儿一一记下了。望大人多加保重。” 李超一见国王与王后别无他事了,便告辞回府而去。 长话短说。王后差人领着高堇沐浴、更衣完毕,去至御书房安歇。招高堇做驸马一事,王后前去告知公主,国王沙驼龙传旨遍告群臣。一时间,朝廷上下,俱都知晓,人们喜气洋洋,一派繁忙,打点与公主完婚之事。 再说高堇。他吃过晚餐,坐在御书房里正思虑如何***蟠龙宝枪之事,忽听谯楼上起了一更。于是,他把陪伴之人打发出去,闭上房门,熄灭纱灯,继续思虑盗枪之策。他想:“三日,眨眼就到,事不宜迟。今夜,再去储宝藏珍楼一趟。如若宝枪到手,连夜逃出平凉国,速到天台山,搭救杨宗保元帅。”想到这里,就听“咚咚”谯楼上鼓打二更。高堇急忙换了衣裳,挎上宝剑,轻轻打开房门,走当院子里一看,四下无人。他趁着明亮的月光,左折右拐地来到了储宝藏珍楼外。只见大++铜锁锁着楼门,无法打开,便绕着储宝藏珍楼转了一周,发现在左边的墙上有个窗子,窗棂是用木头做的,不由心中大喜:“嗯,大铜锁,我开不开。这窗棂,我可有办法。”随即,抽出宝剑,割断了窗棂,纵身跳上窗台,钻了进去。他借着明亮的月光,东寻西找,忽见东边的几案上闪闪发亮,走近一看,原来是一杆长枪。低头仔细一观,枪头上铸着一条金龙,高堇一琢磨:“嗯?这杆枪精致异常,世上罕见,定是那蟠龙宝枪。”想到这儿,他速速将宝剑插入鞘内,拿起这杆枪走到窗前,蹿上窗台,钻出窗棂,往下一跳,就听有人喊了声“哪里走”,“扑腾”,高堇倒在了地上,摔了个大马趴。 这是怎么回事儿啊?原来,高堇进窗子的时候,被看守储宝藏珍楼的兵丁发现了。这些兵丁没有惊动他,悄悄地埋伏在窗下,用绳子绾好扣子,两头有人抻着,等着高堇。当高堇出来时,双脚正好踏进了绳扣里。盯着高堇的兵丁一看脚进了绳扣,急忙将绳一拽,猛劲儿往外一拉,就把高堇给拽倒了。 高堇想起,可是滚了几滚,怎么也起不来。你想,他的双脚被绳子给捆住了,那能起得来吗? 这时,有人放声大笑:“哈哈......好你个大胆的盗贼,竟敢来此盗宝?” 高堇抬头一看,见面前站着一个五大三粗的黑大个儿,身穿勇靠,腰佩宝剑,甚是凶恶。高堇毫无畏惧,厉声问道:“你是何人?” “哈哈,你还敢问我?来人哪!” 喊声未落,“呼啦”围上来一百多兵丁,个个手执兵刃,怒目相视。 黑大个儿吼道:“唗!你若动一动,我要你的狗命!” 高堇大笑:“哈哈......你的胆子倒不小哇!你知道我是谁吗?” “你是盗贼。” “盗贼?盗贼敢进皇宫吗?告诉你!我姓续名忠,乃李丞相之子,陛下之驸马!” “休得胡言!驸马怎能做出这盗窃之事?” “什么盗窃!今晚,我在书房坐得闷倦,出来散心,信步至此。见这储宝藏珍楼,便跳了进去,看看里面有何好玩之物,怎可说是盗窃?” “住口!不是盗窃,你为何窃取陛下的镇国之宝蟠龙宝枪?” “哈哈......你说这杆枪吗?这杆枪不错。你不说,我还不知道是父王的镇国之宝呢!我想拿出来让父王看看,如若没有什么大用场,就让父王送给我。你管得着吗?” 这个黑大个儿闻听,吼道:“唗!你休得用大话吓我。国王有令,任何人不得私入储宝藏珍楼。不论阖朝文武,不论宫娥彩女,违令者一律擒拿。国王如何发落,某家不管。” 接着,这黑大个儿弯腰拾起蟠龙宝枪,吩咐一班兵丁把守窗口,一班兵丁四下巡逻,一班兵丁前去击鼓鸣钟。分派完毕,便押着高堇向金殿而去。 这时,已近四更。国王沙陀龙睡得正酣,忽听钟鼓齐鸣,不知宫中出了何事,急忙走出寝室,升殿问道:“何人击鼓撞钟?” 内侍传呼之声刚落,只听有人高声答道:“镇宫大将军击鼓撞钟。” 这镇宫大将军是谁呢?不是别人,就是那个擒拿高堇的黑大个儿,名叫摩里黑。因他智勇双全,武艺高强,所以封了个镇宫大将军。 摩里黑闻宣,上了金殿,躬身拜道:“臣摩里黑参见陛下。” 沙陀龙急问:“天色不亮,击鼓撞钟,有何大事?” “启奏陛下!今夜,有一个盗贼前来储宝藏珍楼***蟠龙宝枪,被臣拿住。” “盗贼现在何处?” “现在殿外。” 沙陀龙转首对内侍说:“带上来。” 内侍急忙高呼:“带盗贼上殿!” 兵丁闻命,不敢怠慢,推推搡搡地把高堇押上了金殿。 高堇面无惧色,泰然自若,跪在殿上,昂首说道:“参见父王!” 沙陀龙一看是高堇,大为震惊:“续驸马,你为何擅自去储宝藏珍楼***朕的蟠龙宝枪?” “启禀父王!孩儿被父王招为驸马,乃是毕生至喜之事。夜晚,孩儿躺在床上,想到父王知遇之恩,心中万分激动,欲睡不能,故而起身到室外散步。行至储宝藏珍楼,心想里边定有好玩之物,随即进去观看。因孩儿自幼习武,喜爱兵器,见一杆长枪格外精致,想让父王赐与孩儿,所以就顺手拿了出来。父王,孩儿并非有意盗枪。” 沙陀龙闻言,思量了少时,向摩里黑问道:“镇宫大将军,楼门可曾上锁?” “上的是头号大锁。” “窗子可曾关闭?” “窗子俱都紧闭。” “楼门上锁,窗子紧闭,他怎能进去?” “陛下,他是剑断窗棂,跳窗而进。” “此事当真?” “微臣怎敢欺哄陛下?” 沙陀龙听摩里黑这么一说,勃然大怒,起身拍案,大声吼道:“续忠!你究竟是什么人?前来皇宫做甚?如实讲来。若有半点虚言,朕要将你碎尸万段。” 摩里黑正言厉色地说:“续忠,你不知陛下的脾气,如实招认,或许有你的命在;如若巧言相瞒,定叫你的人头落地。” 面对此情,高堇反复思虑:“看来,再用巧言隐瞒,不仅无济于事,还会招来更大的祸患。俗话说,‘留得青山在,不怕没柴烧。’对他实言相告,或许能够保住性命。”他打定主意,把心一横,说道,“陛下!既然你是我的父王,我是你的驸马,也不必再隐瞒了。孩儿讲出实言,是杀是砍,由父王定夺。” 沙陀龙闻言,急忙问道:“续忠!你......” “父王,孩儿不叫续忠!” “叫什么名字?” “孩儿名叫高堇。” “到此做甚?讲!” 高堇把自己的身份和来意对沙陀龙如实地讲了一遍。沙陀龙更加恼怒,吼道:“唗!大胆宋将,竟敢如此行事?你可知,那龙银环是朕的金兰弟兄,龙宝珠是王后的义女。如今,你竟敢来此盗枪,与我的亲友为敌,朕岂能容你?摩里黑,将他推出宫门,斩首示众!” “陛下,何人监斩?” “朕命将军监斩!” “遵旨!” 摩里黑拜辞沙陀龙,吩咐兵丁押着高堇来到宫门外,绑在了断头台上,待午时三刻一到,便立刻开刀问斩。 这一下,摩里黑可高兴了。他坐在监斩棚内,满脸喜色,洋洋自得。摩里黑为什么如此高兴呢?因为摩里黑有个美梦,他想:“我做了十几年的镇宫大将军了,几次托人向王后提亲,都被王后回绝了。这次,我擒拿盗贼有功,国王定会给我加封进爵,说不定不用托人提亲,就能被招为驸马呢?”摩里黑正美滋滋地想着,有人高喊:“刀下留人!” 谁喊呢?平凉国的左丞相李超。李超闻讯赶到法场,急忙走到断头台上,问道:“孩儿,这是为何呀?” 高堇抬头一看,就是李超站在面前,摇了摇头说:“唉!昨夜我去储宝藏珍楼......” “你全说啦?” “全说啦!要杀就杀,要砍就砍,我为国受戮,死而无怨。” “嗯,有骨气。不必绝望,待我上殿与你求情。” “叔父,事到如今,你不必去啦,前去恐怕凶多吉少!” “嗳!就是一死,又有何妨!” 李超疾步来到金殿,躬身说道:“微臣李超参见陛下!” 沙陀龙正在屈肘托腮、低头闭目地思索刚才之事,忽见李超到来,顿时怒目圆睁,大发雷霆:“唗!李超!你还有何连忙前来见朕?” “陛下息怒,且听微臣奏来。” “且慢!宋将高堇,前来***朕的蟠龙宝枪,你为何不奏?为何将他领进皇宫?如实奏来!” “启奏陛下,微臣之所以如此行事,并无他意,皆为陛下社稷的安危着想。” “住口!你引贼入室,助纣为虐,还说是为朕的社稷着想,真乃一派胡言。” “陛下息怒,容臣详奏。” “容你奏来。” “陛下!如今,西夏国侵犯宋朝的疆土,两国已经交兵,虽然平凉国未有参战,却难脱参战反宋之干系。” “这是为何?” “陛下!你与西夏国的二王千岁龙银环是八拜之交, 龙宝珠是王后的义女。况且,龙宝珠与宋军交锋的龙凤宝刀,又是王后所赐。鉴于此情,你说平凉国未有援助西夏国攻打宋朝,他们能够相信吗?” “这个......” “陛下!微臣领高堇入宫,并非助他盗枪,是想在陛下面前对高堇言明平凉国并未助西夏攻宋,解除宋朝对我平凉国的猜疑。西夏国一旦争战失利,而宋朝向我国兴师问罪,岂不成了‘城门失火,殃及池鱼’吗?微臣如此,不是为陛下社稷的安危着想吗?” “那,进得宫来,你为何不讲?” “微臣本想婉言对陛下奏明此事,不料,公主与高堇比武,王后又与高堇提亲,无暇叙谈。再者,高堇已被招为驸马,已与陛下成为一家。一家人迟早要吐真情,何须微臣启奏。” “朕再问你,高堇前来***朕的蟠龙宝枪,你可曾知道?” “微臣不知!微臣若知高堇有此心意,怎能引他进宫?” 沙陀龙听了李超这番话,虽然半信半疑,但要杀高堇的主意没变。于是,试探问道:“丞相,依你之见,高堇当斩不当斩呢?” 李超搭救高堇心切,一时没有意识到这是试探,急忙奏道:“陛下!依微臣之见,还是不斩为好!” “为何呢?” “高堇***蟠龙宝枪,乃是为解前敌之危,非是与我平凉国为敌。再者,如若斩了高堇,宋朝焉能善罢甘休?倘若借此发兵前来攻打,咱平凉国哪是宋朝的对手?辽国何其强大,不是也被宋朝战败了吗?依微臣之见,陛下赦了高堇,与公主完婚之后,让他们夫妻二人去天台山,劝说龙银环归顺,岂不......” “住口!看来,你说不知高堇盗枪是假,想全力救助宋朝是真,朕岂能容你歉蒙?推出宫门,与高堇同斩!” 欲知李超的生死如何,请听下回分解。 第二十八回 吐真情风起天变 陈利害雾散云消 李超上殿为高堇保本,惹恼了国王沙陀龙,也被绑在断头台上。 高堇一见,泪水簌簌而下:“叔父,侄儿连累你啦,侄儿对不起你呀!” 李超微微一笑:“贤侄,不必难过,为国捐躯,死而何憾!” 李超、高堇在法场等死,暂且不提。 再说公主沙丹丹。沙丹丹一听说高堇答应做了驸马,高兴得连嘴都合不上了。她正在寝室跟宫娥说笑,谈论三日后完婚之事,忽然从外边跑来一个宫娥,气喘吁吁地说:“启禀公主,大事不好啦!驸马爷他,他......” 沙丹丹猛然一惊:“快讲,驸马怎么样啦?” “驸马爷被绑在断头台上,午时三刻就要开刀问斩啦!” “啊?此事当真?” “公主,奴婢怎敢胡言乱语?宫中的人们都在奔走相告,纷纷议论呢!” “为何要斩?” “奴婢听人言讲,驸马爷不叫续忠,真名叫高堇,是宋朝的一员大将。昨夜他去储宝藏珍楼***蟠龙宝枪,被镇宫大将军摩里黑给拿住了。因此,国王降旨斩首。” 沙丹丹闻听,脑袋“嗡”的一下,“腾”坐在椅子上,晕了过去。宫娥们一见,都被吓得慌了神儿。有的呼唤,有的捶背,有的抻臂,有的喂水,忙了个不亦乐乎。过了一会儿,沙丹丹苏醒了,眼泪汪汪,不知如何是好。 这件事,惊动了一个名叫王小香的宫娥。她本是宋朝人,因家境贫寒,流落平凉。她虽在异国,但思念故园之情未断。如今,听说要斩宋将高堇,不由动了心思。见沙丹丹眼噙泪水,愁眉紧锁,急忙走上前去说:“公主!你的终身大事,非同儿戏,千万要拿定主意呀!这些年来,王后为你左挑右选,好容易才挑选了这么一位相貌出众,武艺高强的公子。若是你与他不能结为鸾凤,再找这样的公子,那可就难啦!公主,你可要三思啊!” “唉!万万没想到,高堇是一员宋将啊!” “公主,恕奴婢多言。宋将与咱平凉国一无仇,二无恨,向来又无争战。再说,女嫁异国之男,男娶异国之女,古来有之。何况,你二人又是公主配将军,门当户对,这有何妨啊?” “嗯,言之有理。可是,我家父王能够赦免高公子吗?还会应允这门亲事吗?” “公主,我倒有个主意。” “有何主意,快快讲来!” “公主,你是王后的心肝。只要你决心招高公子为驸马,死死缠住王后不放,让王后给陛下一说,陛下准保应允。” “好吧,眼下,也只得如此啦!”说罢,沙丹丹站起身来,整了整衣冠,带领着王小香等宫娥,直奔后宫而去。 沙丹丹走进王后的寝室,一屁股坐在王后的身边,二话没说,便哭了起来。 王后一见,不知为何,忙问:“孩儿,你哭泣什么呀?是谁委屈你啦?” 王后这么一问,沙丹丹哭得更痛了,一边抽泣,一边说:“母后,孩儿没脸见人啦!” “孩儿,究竟出了何事,快对母后讲来。” 沙丹丹仍然只哭不语。 这回,王后可更加焦急了。为什么?王后对沙丹丹万分溺爱。素日,那是手里捧着怕摔了,嘴里含着怕化了,要星星不给月亮,从来没有难为过她,她从来也没有像这样哭过。王后一见沙丹丹哭得这样悲痛,恐怕哭坏了她的身体,琢磨了少时,问道:“孩儿,是不是为了你的婚事啊?” 沙丹丹没有答话,点了点头。 王后接着说:“孩儿,续公子你也见过了,不是非常满意、非常喜欢他吗?” 沙丹丹低头说道:“母后,我喜欢他又有什么用啊?有人要拆散我俩呀!” “孩儿,这是母后给你选的驸马,他们哪个胆大妄为,敢做此事啊?” “母后,有人就敢哪!” “他是何人?” “就是我家父王。” “嗳!你家父王甚是喜欢那续公子,他十分赞成招为驸马,怎么会拆散你俩呀?” 这时,王小香急忙跪倒在地,奏道:“王后,恕奴婢多言。那位续公子不叫续忠,他的真实姓名叫高堇,是宋朝的一员大将。” 王后闻言,不由一惊,心想:“哦,是这么回事啊!” 沙丹丹偷眼一看,见王后有些犹豫,便又哭着说道:“母后!女嫁异国之男,男娶异国之女,古来有之,怎么宋将就不能做母后的驸马呢?再说,咱平凉国和宋朝一向和睦相处,无有争端,若是高公子成了驸马,以后两国不是更加和睦了吗?母后,孩儿嫁给那员宋将,有何不可呀?对父王的江山有何不利呢?” 王后听罢,点了点头,随即问道:“孩儿,你家父王都讲了哪些言语?” “我家父王未曾对孩儿言语。” “嗳!未曾对你言语,怎知要拆散你俩的婚事?” “母后不知。父王传旨,已经将高公子绑上断头台啦!午时三刻一到,就没命啦!” “为何斩他?” “母后!听人说,昨夜他去储宝藏珍楼***蟠龙宝枪,被镇宫大将拿住,因此问斩。” “噢,我明白了。定是高堇在天台山与龙宝珠交战,破不了母后我那口刀,有高人出谋让他前来***蟠龙宝枪。孩儿,你不要哭啦!这门亲事,母后我说了算数,定啦!” 沙丹丹闻听此言,暗自欢喜,却又故意说道:“母后,你能做了我家父王的主吗?他若是硬不应允,那可怎么办呢?” 王后一听,高声说道:“什么?我说了他敢不应允?孩儿,你放心吧!” 沙丹丹急忙站起来,“扑腾”跪在了王后的面前:“母后,你可要为孩儿做主哇!若是父王不应允孩儿与高公子成亲,孩儿就是死不了,也就终身不嫁啦!” “嗐,你的小孩子脾气又来啦!快快起来吧,管保让你与高公子成亲就是啦!” “多谢母后。” “不用谢啦!宫娥,快快搀起你家公主,回寝室歇息去吧!” 宫娥王小香见宋将有救,心里十分高兴,急忙上前搀起公主,回寝室歇息。 王后一见女儿沙丹丹回寝室歇息,整了整衣冠,径直来到八宝金殿,也没给沙驼龙见礼,便坐在一旁,故作生气。国王不知究竟,问道:“王后,你来到金殿,一脸怒气,这是为何?” 王后二话没说,问道:“你为何将驸马推上断头台呀?” “王后,你可知他是何人吗?” “他是宋朝的大将高堇!” “你是怎样知晓的?” “本后是掐指算出来的!” “嗳!如此大事,怎可赌气哇?” “什么大事?不就是因为那杆蟠龙宝枪吗?” “是啊,他是前来盗枪的。” “盗去了吗?” “没有,被镇宫大将给拿住啦!” “没有盗去,就算啦,何必要斩他呢?” “王后,你知道高堇为何***宝枪吗?” “知道。他是想用这杆宝枪去破龙宝珠那口宝刀。” “着哇!龙银环是朕的盟弟,龙宝珠是你的义女,能让高堇用这宝枪去杀害他们父女吗?王后,朕哪点做得不对呀?” “你斩驸马就是不对。” “错在哪里?” “你为何只想龙银环父女,就不想一想咱的女儿?丹丹知你要斩高堇,又哭又闹,都快气疯啦!” 沙驼龙一看王后怒气冲冲,没有好言语,又听说沙丹丹哭闹,心中甚是为难:“王后!朕若不斩高堇,如何向龙银环父女交代呢?” 王后厉声问道:“你要斩了驸马,如何向女儿交代?” “唉!不斩驸马,此事如何了结?” “本后自有办法。” “听着!你赦了高堇,本后带他去天台山走一趟。见了龙银环和龙宝珠,先要回那口龙凤宝刀。因为这口宝刀是本后赐给她的,她不能不给。然后,本后便劝说龙银环父女离开西夏,或归顺宋朝,或来平凉,任其选取。待女儿与高堇拜堂之后,再告知西夏。就说咱平凉国与宋朝已结‘秦晋之好’,不能助战,这样,既保住了蟠龙宝枪不失,又了却了女儿的心愿,还不得罪你那盟弟龙银环,这岂不是三全其美?” “别无良策,就依王后之言。” “那,陛下就赶快降旨吧!” “好!来人哪,传朕旨意,赦免李超、高堇的死罪,宣其上殿。” 须臾之间,李超、高堇来至金殿,倒身跪下:“多谢陛下不斩之恩!” 沙驼龙急忙说道:“赦你二人死罪,多亏王后求情。” 李超、高堇闻言,急忙又跪在王后的面前:“多谢王后求情之恩。” 王后笑吟吟地说:“不必谢啦!快快起来,一旁坐下。” “谢王后。” 李超、高堇坐定,王后又说:“李丞相,你功高,当赏啊!” 李超不解其意,慌忙说道:“微臣有罪,怎言受赏?” “丞相,你哪来的罪呀?你立了一大功啊!若不是丞相,我家女儿哪能有个称心如意的驸马呀?”接着,王后又对高堇说:“高驸马,你隐名埋姓,来到皇宫***宝枪,本当斩首。只因公主爱慕于你,苦苦与你求情,才饶你不死。不过,你可得知罪呀!” 高堇躬身抱拳,赔礼说道:“高堇知罪。” “哎!公主与你结成鸾凤之事,你可是真心愿意?” 高堇心里想:我哪敢说不愿意呀?一说不愿意,定然又惹出祸来!嗯,先支应支应她!只要蟠龙宝枪一到手,我便设法逃走,去天台山搭救杨元帅!想到这儿,连忙说道:“母后,你对我恩重如山,公主对我情深意厚。这乃是欲求不得之事,我怎能不是真心呢?” “好,坐下叙话。” 高堇坐下,又向王后问道:“母后,小婿有一心事,实乃不能忘怀。” “你不用讲啦,母后我早已为你安排妥当啦!” “母后有何安排?” “我打算带领你去天台山走一趟,劝说龙银环父女归顺宋朝。他们应允还算罢了,如若不从,我便收回龙宝珠的龙凤宝刀。驸马,若是收了她的龙凤宝刀,你们宋将能战过他们父女吗?” “母后,若是收了龙凤宝刀,他们父女哪是我们宋将的对手哇?” “是啊!这不就行了吗?” “母后,不行啊!在两军阵前,我与那龙宝珠交过手,她认识我。” “嗳!这你放心,我自有办法,管保她认不得。” 说到这儿,王后转首问沙驼龙:“陛下,还有何事啊?如若无事,可否散朝?” 沙驼龙说:“众位爱卿,有本奏来,无本散朝。” 王后急忙说:“众位爱卿!今日之事,你们谁要走漏风声,莫怪本后无礼。各自回府安歇去吧!” 沙驼龙和众位大臣各自回去安歇。 王后领着高堇来到自己的寝室,急忙吩咐宫娥给高堇梳妆打扮。高堇不知为何,问王后说:“母后,为何将小婿打扮成女子模样?” 王后笑道:“驸马!不如此打扮,龙宝珠不就认出你来了吗?” “哦,原来你是用的这种办法呀!” “驸马,到了天台山,你遇到杨宗保,要装做不认识。别人问你,你就说是母后的宫娥。待我将杨宗保救出,你就不要回宋朝了,随母后返回平凉国,立刻与公主拜堂。驸马意下如何?” 高堇闻听,不由一愣:哎呀,这如何是好哇?嗐,‘车到山前必有路’,先搭救杨元帅要紧。想到此,躬身拜道:“小婿听凭母后安排!” 接着,王后又差宫娥唤来了公主沙丹丹。高堇一见公主,慌忙施了一礼:“高堇不死,多亏公主求情。末将终生不忘,请受末将一拜!” 沙丹丹满怀喜悦,笑盈盈地说:“高公子不必过谦,快快坐下!”说罢,转身问王后,“母后,高公子为何如此打扮?” 王后微微一笑:“孩儿,你哪里知道哇!”于是,她把打算带领高堇去天台山的事情详细地陈述了一遍。 沙丹丹闻听此言,留恋高堇,不愿让高堇前去,便婉转地对王后说:“母后,孩儿自幼守在你的身边,寸步不离,形影相随,舍不得你去呀!” 王后一听,心里说:“哼!你哪是舍不得离开我呀?你是舍不得离开高公子!好吧,我给你来的顺水推舟。”随即说道:“孩儿,你舍不得母后前去,母后我也难以离开孩儿。若不然,你跟随母后我一同前往吧!” 沙丹丹闻听喜出望外,忙说:“好母后,你真乃疼爱孩儿啊!一路之上,孩儿定会好好照料母后。” “哎!孩儿,但有一件,你可要处处留意,切勿让他人识破高公子的真情。不管对何人言讲,都要说高公子是侍奉母后的宫娥。” “母后,孩儿记下啦!” “好吧!丹丹,你赶快打点一下,高公子你也去书房安歇吧!明日,咱们一早启程!” 第二天一早,王后带着高堇、公主,率领着一百多名兵丁,离开了平凉国,直奔天台山而去。 欲知王后去至天台山又起何风波,请听下回分解。 第二十九回 扮宫娥深入虎穴 施妙计收回宝刀 王后领着高堇和公主沙丹丹离开平凉国,夜宿晓行,急急赶路,不经旬日,便来到了天台山下。龙银环得知王后到来,急忙同女儿龙宝珠将王后一行迎上山来,领进了客厅。众人落座之后,宾主饮茶,互道寒暄。说着,说着,就说起了西夏与宋朝交战之事。 王后问道:“贤弟,耳闻天台山一战,你擒获了宋将杨宗保,此事当真?” 龙银环得意地说:“嫂嫂,那杨宗保,愚弟尚未擒获,却把他困在一条山沟里啦!这是一条死山沟,插翅难逃。要擒他,那可犹如探囊取物。” “可有宋将前来搭救于他?” “有哇!前几天,一个叫高堇的宋将前来搭救,龙宝珠用你的宝刀将他战败。如今,那高堇也不敢前来挑战了,哈哈......” “这么说,若是没有我那口龙凤宝刀,你们就不能取胜啦?” “是啊!那员宋将的武艺甚是高强,没有宝刀,实难取胜。” “贤弟,我这次来,就是要收回这口宝刀的。” 龙宝珠一听,慌忙乞求说:“母后!眼下这口宝刀你可千万不能收回呀!一收回,天台山就难以镇守啦!” 龙银环闻言,眼珠一转:“哎!孩儿,暂且不谈这些。先摆设酒宴,与你家母后洗尘。” 转瞬之间,酒宴摆好,他们有说有笑,一直畅谈到天黑。宴罢,龙宝珠把王后他们送至寝室,说:“母后,你一路风尘仆仆,甚是疲惫,早些安歇吧!不过,那口龙凤宝刀,你可莫要急于收回呀!” 王后笑了笑说:“孩儿,我是给你说句笑话。眼下,你们正与宋朝交战,怎能立刻收回去呢?我是怕你不会用这口宝刀,担心给损坏了哇!” “母后,孩儿未曾将宝刀损坏。” “这样吧!明日,你将宝刀拿来,让我看看。” “孩儿遵命。” “天色不早,你也安歇去吧!” 高堇一见龙宝珠走去,公主沙丹丹也安歇,关上房门,便问:“母后!今日为何不收回那口宝刀哇?” 王后笑呵呵地说:“驸马,你莫要心急,先让她帮助我打听一下杨宗保究竟在什么地方。救出杨宗保,再收回那口宝刀,也不为迟。” “哦,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啊!” “驸马,天色不早了,快安歇吧!” “是。”说罢,高堇趴在了桌子上,打起盹来。 二更刚过,忽听“喀吧”一声,高堇一激灵,睁眼一看,窗子开了,跳进一个人来,举刀便向王后砍去。说时迟,那时快,“噌”,高堇站了起来,“嗖”就是一个 “扫蹚腿”,“扑腾”,那人摔倒,钢刀也掉在了地上。紧接着,高堇一只脚踏住那人的后背,高喊:“你若再动,我立刻让你变做刀下之鬼!” 高堇这么一喊,王后被惊醒了,一骨碌坐了起来:“什么事?” “母后,刺客!” “啊?快快上绑!” 高堇闻听,急忙解下腰中丝带,三下五除二,就给绑了个结结实实,随手撕下了他的面罩,从地上拽了起来。此人面不改色,昂首挺胸,站在那里一动不动。 王后看罢,厉声问道:“我与你有何冤仇,为何半夜三更前来暗杀于我?” 这个刺客,怒目圆睁,一声不语。 “你是聋、是哑,为何不语?” “要杀要剐,快快动手,何须多言?” 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 “我叫什么,与你何干?” 高堇冷冷一笑:“哼哼!你连自己的姓名都不敢说出,还充好汉?原来是个胆小的鼠辈。” 这个刺客被高堇这么一激,仰首挺胸说道:“难道怕你不成?某家姓刘名英,乃是闯荡江湖,打抱不平的好汉。” 王后一听,料定刘英前来必有原因,问道:“是谁差你前来暗刺于我的?” “无人所差。” “那——你为何前来行刺呢?” “某家与你有深仇大恨。” “这是从何说起?既是好汉,就应明讲。” “好吧,你们听着。两月之前,某家在总兵周恒武手下听命,他们兄弟狼狈为奸,残害忠良,哄骗某家行刺杨宗保少帅,被杨少帅拿住。洒家知道了真情,义愤难平,回到总兵府,杀死周恒武,然后到杨府拜见了老太君。老太君怕某家性命难保,赐了银两,劝某家远走高飞。某家逃至天台山下,在后山的山沟里搭了一间茅庵,隐居起来。一天夜里,某家正在庵前歇息,忽然走来了两个人,仔细一看,有一个就是我的救命恩人杨少帅。某家把他二人留下,叙谈之后,方知杨少帅是与西夏国交战,因破不了一个女将的宝刀而被困天台山。” 高堇听到这里,急问:“那个跟随杨少帅的是何人?” “是岳胜之子岳安。” 王后又问:“你为何今日上山?” “某家在打柴之时,看见来了一队人马,一打听,说是平凉国的王后、公主,前来帮助龙银环攻打宋军的。某家见此,气愤满胸,故而上山刺杀于你。” “杨宗保现在哪里?” “这,你休想知晓。” 王后听罢,心中狐疑:“他说的是真情吗?他是不是龙银环差派的人呢?嗯,尚须查明之后,再作处置!”想到这儿,吩咐高堇说:“宫娥!暂且不斩,先押到厢房,明日交与龙银环审问之后,再行发落。” 高堇闻命,推着刘英出了房门,然后关上门扇,领着刘英来到一个僻静之处,低声说道:“刘壮士,你莫要害怕,我来救你逃命。” 刘英心中生疑,这是这么回事儿啊?她为何口出此言?其中定有缘故!于是问道:“你是何人,为何放我逃命?” “无须多问,我是搭救杨元帅的。” “哪个杨元帅?” “就是你方才说的那个杨少帅,他已是征西的大元帅啦!” 高堇一边说着,一边给刘英解开了绑绳:“刘壮士,杨元帅现在什么地方?乘此机会,你领我前去见见他吧!” 刘英心想:“看来,此人不是平凉国的人,说的是实话。哼,即使是谎言,我也不怕。到了山沟里,我们三个还收拾不了他一个?无妨,领他去见见杨元帅。”想到这里,把手一挥,“好吧,随我来!” 刘英在前面走,高堇在后面跟。他们一会儿走,一会儿爬,一会儿穿密林,一会儿攀高峰。不多一时,进入了一个马蹄形的山沟。走着,走着,遇到了一个小山包。他们绕过小山包儿,面前出现了一个山洞的洞口,俯身进去,又走了片刻,来到了一个宽阔之处,有一堆柴火在熊熊燃烧,旁边坐着两个人。高堇一眼就辨出了哪个是杨宗保,哪个是岳安。 杨宗保一见刘英转回洞来,急忙问道:“刘壮士,你打探得怎么样啊?” 刘英把行刺以及高堇搭救的情况讲了一遍。杨宗保又问:“高堇现在哪里?” 刘英一指高堇,笑道:“杨元帅,这位假姑娘便是!” 高堇连忙上前,躬身抱拳:“末将高堇参见元帅!” 杨宗保说:“高贤弟,快快请坐。” 众位坐定,高堇便将到平凉国盗枪被招为驸马,男扮女装来到天台山之事,详细地说了一遍。杨宗保听罢,叹了口气说:“高贤弟,我与岳贤弟能活到今日,多亏刘壮士啊 !” 高堇闻听,是感激,说:“刘壮士,你的救命之恩,日后定报。” 刘英说:“高将军,这是小人当尽之责,何足挂齿?” 高堇与众位寒暄了一阵,说道:“杨元帅,我随刘壮士前来......” 杨宗保说:“高贤弟,莫要呼唤元帅,以兄弟相称吧!” 杨宗保为什么要以兄弟相称呢?因为高堇之父高君保与杨宗保之父杨延昭是同辈,而且他们都是忠良之家,关系甚是亲密。再者,又是私下谈话,所以让高堇以兄弟相称。 高堇听杨宗保这么一说,立刻改了口:“大哥,小弟随刘壮士前来,是受平凉国的王后左金凤所差!” “她差你前来做甚?” “她让小弟看看你们是不是在此,若是在此,便设法搭救你们。” “王后用何法搭救?” “里应外合。不过,你们在此,千万莫要出去,以免贻误大事。” “好吧!” “大哥,军情紧急,不可在此久留,小弟告辞啦。” “高贤弟,凡事要多加小心。” “小弟记下啦!” 杨宗保、岳安和刘英把高堇送至洞口,又互相叮嘱了一番,高堇便告辞了。 高堇回来,向王后禀告完毕,王后说:“嗯,这我就放心啦!” 高堇急问:“母后,我们如何行事啊?” “驸马,你快快溜下山去,到宋营送信儿,让他们明日夜间三更攻山。” “遵命。” 高堇拜辞了王后,打开房门,下山而去。 高堇下山的响动,被公主沙丹丹听见了。她慌忙起身,大步走进房中一看,见王后还未睡下,急问:“母后,出了什么事儿啊?” 王后微微一笑:“孩儿,方才驸马已经打探,晓得了杨元帅的下落,我定于明日夜间三更动手。” “母后,那龙凤宝刀呢?” “孩儿放心,母后我自有办法!先安歇去吧!” “孩儿遵命。” 她母女二人,各自上床安歇,一夜无话。 第二天一早,龙银环就亲自登门,邀请王后和沙丹丹去前厅赴宴。 那位说:“高堇连夜下山去了,少了一个宫娥,若是被龙银环发现了,可怎么办呢?”诸位不必担心,谁也发现不了。为什么?王后和公主从平凉国来时,身边带着许多宫娥呢,别说少一个,就是少上三个、五个的,人们也不会发现。 在酒宴上,你敬我,我敬你,让酒让菜,热闹非常。王后笑声朗朗地说:“贤弟,这次我们到此,给你添了不少麻烦。我借花献佛,来,干一杯。” 龙银环忙说:“哪里,哪里。在天台山与宋军交战,如若没有嫂嫂的龙凤宝刀,焉能取胜啊?这还得感谢嫂嫂哇!来,干。” 他们边饮边谈,从早 一直喝到了日落西山。这时,王后对龙银环说:“贤弟!嫂嫂我有一件事,想与你商量一下。” “嗳!有何事情,嫂嫂尽管吩咐,小弟一定照办,何言商量啊?” “贤弟,嫂嫂带来了一些平凉国的上等美酒,今晚,意欲让山上的众将士欢聚一堂,畅饮一番。这样,一来表示平凉国对众将士的慰劳;二来,嫂嫂与众将认识认识。你看如何?” “好,就依嫂嫂之言。” 天色刚黑,整个山上的厅堂里,营帐里,都摆上了酒席。在营帐里,兵丁们猜拳行令,狂饮不止。在厅堂里,王后与龙银环坐在正位,沙丹丹和龙宝珠坐上位,众将分坐两旁。龙银环一看众将到齐,兴高采烈地说:“众将领,这美酒是平凉国的王后赏赐的。今夜,咱们要开怀畅饮。” 王后笑呵呵地说:“哪里是赏赐呀!众将与宋军交战,旗开得胜。因此,带了些平凉国的美酒来慰劳众位。” 龙银环急忙端起杯来,高声说道:“为了我们的胜利,为了西夏国与平凉国的交好,干杯。” 不多一时,龙银环的舌根有点儿硬了,龙宝珠的舌头有点儿短了,众将的言语也有点儿颠三倒四了。网王后见此,心里说:“是时候了。”于是,对龙银环说:“贤弟,为嫂想即席舞刀,给众位助助酒兴,你看如何?” 龙银环闻听,哈哈大笑:“哈哈......好,好哇!宝珠,快快去取龙凤宝刀。” 众位将领一听说王后要舞刀助兴,个个欣喜若狂,纷纷议论—— 这个说:“王后的武艺不凡,今日我等有兴幸,观之定会一饱眼福。” 那个说:“喝着平凉国的美酒,观看着平凉国的王后舞刀,咱们的福气可不小哇!” 大家正在议论,龙宝珠从寝室里取来了龙凤宝刀,双手递给了王后。 王后接过宝刀,走下台来,抱拳说道:“众位将领,我献丑啦!” 龙银环和众将领一看王后果然不凡,也顾不得饮酒了,一个劲地鼓掌,不停地喝彩:“好!好!” 过了一会儿,“梆梆梆”起了三更。王后闻听,满心欢喜,舞得更加起劲了。 就在这时,一个兵丁气喘吁吁地跑来:“报!二王千岁,宋军已经攻上山来。” 龙银环闻报,惊恐万状:“啊?此事当真?” “小人不敢谎报。” “再探。” “是。” 龙银环急忙拦阻王后说:“嫂嫂,别舞啦,宋军攻上山头啦!” 王后闻听,急忙收势,故意问道:“什么?宋军上山啦,难道他们是从天上掉下来的?” 众将一听,个个被吓得心惊肉跳,畏缩不前,你看我,我看你,不知如何是好。 龙银环见此情景,大声喝道:“怕什么?快快整装,准备迎战。” 龙宝珠急忙跑到王后的面前说:“母后!快快把宝刀交给孩儿,孩儿要前去迎战!” 王后微微一笑:“宝珠,要宝刀干什么?你的武艺比母后我高超吗?” “孩儿的武艺,怎比母后哇!” “是啊!快去鞴马,待我前去迎敌。” 龙银环闻听,心中大喜,仰面大笑:“哈哈......有嫂嫂在,哪怕宋军不败?” 说罢,他们二人翻身上马,带领着众将冲了出去,要大战宋军。 欲知胜败如何,请听下回分解。 第三十回 设酒宴右肩王中计 运粮草周驸马诈城 王后和龙银环冲出院门,举目四下一看,山上火光冲天,宋军也早已包围了过来。王后一见,急调马头,高声喝道:“龙银环,你跑不了啦!” 龙银环一听,猛然一愣:“嫂嫂,你这是何意呀?” “何意?我让你罢兵投降大宋。” “啊?你归降宋朝啦?” “我与宋朝并未争战,何谈归降?休要胡言,你降也不降?” 龙银环闻听,气冲牛斗,二话没说,举起大刀向王后劈头砍去。王后急操龙凤宝刀往外一磕,随即一翻手腕,“喀”,龙银环的头盔掉在了地上。龙银环深知自己战不过王后,赶紧下马,跪在地上向王后求饶:“嫂嫂,饶命吧!” 王后厉声说道:“龙银环!你要活命,快快传令三军,放下武器,不许乱动。” “好,我传令!” 龙银环传罢号令,众将士不知为何,立刻放下武器,站在原地一动不动。 这时,呼延否显纵马来到王后的面前,把马一勒,抱拳当胸,笑问:“你可是平凉国的王后?” 王后抱拳还礼:“不错,你是何人?” “我乃是宋将呼延否显。” “呼延将军,宋军全部上山了吗?” “王后,全都上山啦!” “好!来人哪,把龙银环绑起来。” 龙银环一听,慌忙叫喊:“嫂嫂,你可要高抬贵手哇!你可不能把我交给宋军啊!一交给宋军,我可就没命啦!嫂嫂,我与国王可是八拜之交哇!” “是啊!正因你与国王是八拜之交,我才没有杀死你。不然,早叫你做了刀下之鬼。哎,你知道吗?宋将高堇是平凉国的驸马!将来,他就是平凉国的国王。我来问你,可愿投宋吗?” “小弟不愿投宋。” “嗯,不愿投宋也可,我把你带回平凉国,好吃好喝地养着你;死后好好地给你安葬,这也算对得起啦!快快上绑。” 呼延否显急忙吩咐兵丁,将龙银环绑了起来。刚要带走,龙宝珠和沙丹丹跑来了。龙宝珠一见,急问:“母后,这是为何呀?” 王后微微一笑:“宝珠,你不解其意吧?母后我救了你家爹爹啦!如若不然,他早让宋军给碎尸万段啦!” “母后,你怎么向着宋军呢?” “宝珠!你要知道,西夏国此次兴师侵犯宋朝的疆土,已为天下人所不齿。虽然我平凉国与你国交好,但在横行不义,侵犯别国疆土之上,我平凉国绝不苟同。何况,宋将高堇又是我平凉国的大驸马,我怎能不匡扶正义,抗拒邪恶,协助宋军呢?” “母后,你拿住我家父王,我不能站在一旁不管。来人哪,抬刀鞴马。” “宝珠,你要干什么?” “我要与宋军一死相拼。” “宝珠!你这不是与宋军相拼,而是与我相拼。来人哪,与她上绑。” “母后,你,你......” “‘你’什么?你也得听我的!快上绑绳。” 话音未绝,公主沙丹丹伸手拧住了龙宝珠的双臂,众兵丁一拥而上,即刻上了绑绳。 王后一见给龙银环父女上了绑绳,对呼延否显说:“呼延将军,暂且把他们父女押到帐中。但有一件,不许伤害他们二人的性命。” 呼延否显还没有来得及回话,忽听銮铃作响,大家回头一看,马上步下跑来了四个人。都是谁呢?是杨宗保、高堇、岳安和刘英。 他们来到王后的面前,高堇急忙介绍说:“元帅,这位就是平凉国的王后。” 杨宗保闻听,下了战马,躬身抱拳:“多谢王后相助,日后定当重报。” 王后翻身下马,还礼说道:“免礼,免礼。我早闻元帅的大名,你忠孝双全,令人敬佩。哎,我能到此相助,多亏驸马高堇之功。”说着,纵身上马,高声说道:“西夏国的众位将士听真!你家二王千岁已被擒拿,这天台山已被宋军占领!你们哪个不服,快快上前交手。” 西夏国的众将士一听,你看我,我看你,谁亿不敢言语。你想,他们都知道王后的厉害,谁还敢上前交手哇? 王后一看无人交手,又接着说:“哎!你们谁愿归顺宋军,就跟着宋军走;谁愿回家,就快快下山。” 西夏国的众将士听罢,心里说:“王后的意思是让我们归降宋军,那就归降吧;不归降,恐怕性命难保哇!”于是,“呼啦”在地上跪了一大片。 有没有逃跑的呢?当然有了。在远处的兵丁,一听说宋军攻上山了,龙银环父女被擒住了,便偷偷地跑了不少。不过,在王后跟前的将领一个也没敢逃走。 王后一见众将投降,立即吩咐兵丁降下西夏国的旗号,升起了宋军的旗号。随后,王后同宋军的众将返回客厅,摆宴庆贺。 在酒席宴上,王后喜笑颜开地说:“杨元帅,明日我便起程回国。” 杨宗保挽留说:“王后!歇息几日,再走不迟。” “嗳!你们战事繁忙,还要西进,尚须速到延安府去搭救高元帅和众位大人。我怎能在此久留哇?杨元帅,后会有期。” “王后,你真乃深明大义之人哪!” “元帅过奖啦!杨元帅,高堇做驸马一事,你怪也不怪?” “王后,高堇私自招亲,本当问斩。可是他若不招亲,王后怎能前来相助?王后不来相助,我进怎能攻取天台山啊?这岂不是高堇的一功?将功折罪,也就是啦!” “好,理当将功折罪。元帅甚是通情达理。” “王后过奖了!” “还有一事,与元帅商量。” “王后请讲,何言商量啊?” “我想把高堇带回平凉国,与公主拜堂之后,再让他回来随元帅征战。你看如何?” 高堇一听,沉不住气了,急忙说道:“元帅!眼下我国正与西夏国交战,家父和众位大人被困延安府,怎能去拜堂啊?”说到这里,转身又向王后请求,“母后,国难当头,我不能如此行事。待战败西夏国,再去拜堂也不为迟。” 王后闻听,心中不悦。杨宗保一见王后有些不高兴,担心惹下麻烦,急忙说道:“高堇,军中大事由本帅做主,你不必多言。” 高堇立刻领会了杨宗保的心意,躬身说道:“元帅,末将遵命。” 杨宗保转首对王后笑道:“王后,方才你的言语,甚合余意,就让高堇随你回国吧!” 王后闻言,心中大喜,笑着对杨宗保说:“元帅,明日回国时,我把龙银环父女带走,好言相劝,不让他们再与宋军为敌。” “好,就依王后之言。” 简短捷说。第二天,用罢早餐,杨宗保和众位将领一齐来到山下送行。 王后、高堇和沙丹丹各骑战马,龙银环和龙宝珠仍然被绑着,分别坐在了两辆车上。 杨宗保走到王后面前,说:“王后,高堇到了贵国,劳你多方照料。若有不当之处,多往后海涵。” 王后笑吟吟地说:“元帅放心,一切包在我的身上。拜罢花堂,一定让他早日回军参战。” 杨宗保与王后说罢,转身又叮嘱高堇:“你去到平凉国,要时刻谨慎。至于搭救你家父帅和众位大人之事,请你不必挂怀。我们定会凯旋而归。” 高堇眼含热泪,抱拳说道:“杨元帅,呼延王爷,孟、焦二将,你们要多多保重。” 说罢,调转马头,随王后直奔平凉国而去。 杨宗保一见王后他们离去,带领人马返回了天台城,分派守兵,歇息了三日,又率军西进。暂且不提。 再说延安府。延安府被困日久,城中粮草越来越少,如无接济,就要人断炊,马无草,只有坐以待毙了。面对此情,高君保、赵德芳和寇准,终日双眉紧锁,急盼救兵到来。 这一天,高君保和众位大人正在议事,忽然一个探子跑来报告:“启禀元帅,东城以外,番兵大乱!” 高君保闻报,心中大喜:“再探。” “是。” 赵德芳闻听,喜上眉梢:“元帅,番营大乱,定是救兵来闯连营。” 寇准思索了一会儿,说:“元帅,番营为何大乱,其因尚难断定。还是到城头一观,看个究竟。” 高君保连说:“好,就依寇大人之言。来人哪,快快鞴马。” 他们三人来到东城,下了战马,登上城头,放眼一看,只见番营里兵丁四逃,旌旗倾倒,尘土飞扬,一片混乱。不多一时,过来了一队人马,前面有一杆大旗,旗上绣着一个斗大的“宋”字。寇准一见,乐了:“嗯,是救兵到啦!” 赵德芳高喊:“元帅,你看,人马不少哇,还有粮草车呢!” 高君保揉了揉眼睛,一看在前面有一匹高头大马,马上端坐着一人。此人头戴盔,身贯甲,手端长枪,纵马而来。 顷刻之间,这队人马来到了城下。马上之人,勒缰驻马,仰面喊道:“千岁,高元帅,寇大人,你们受惊啦!” 赵德芳他们仔细一看,认出来了。原来是周恒威。 周恒威怎么到这儿来了呢?他不是逃到西夏国去了吗?是啊,他是逃到西夏国去了。周恒威逃到了西夏国,见了谅祚,把行刺杨宗保未成和杨宗保战死九头魔的情况一说,谅祚认为他没有用了,要赶他出境。周恒威无处投奔,恳求谅祚说:“陛下,再给我一个立功的机会吧!” 谅祚问:“事到如今,你还能立什么功啊?” “我前去延安府诈城。” “诈城?如何诈呢?” “陛下,让我带领一哨人马,假装宋军的援兵,佯做闯营。待我诈开城门,杀死守门的宋军,众将士随我冲进城去,活捉赵德芳、高君保和寇准,将他们一网打尽。这样,不费吹灰之力,不就得到延安府了吗!” “好,就这么办。” 于是,周恒威就带着一千多兵丁,押运着一百多辆大车,假闯连营,来到了延安府的城下。 赵德芳一看是周恒威,顿时喜出望外,高声喊道:“哎——城下可是周驸马?” 周恒威仰面答道:“千岁,正是微臣。” “刚才是你闯的番营吗?” “是。” “来此做甚?” “奉圣上之命,前来解救危局。” 高君保见周恒威来得蹊跷,问道:“这次前来,由谁挂帅?” “我......不,不,是杨宗保挂帅。” 寇准见他说话支吾,问道:“周驸马你是从何而来呀?” “我是从京城而来。” “哦!既是从京城而来,那你就先说说朝中之事,好吗?” “寇大人!此处不是讲话之地,进城以后再说吧!” 赵德芳不解其意,忙说:“寇大人,先让周驸马进城吧!” 寇准转首向赵德芳使了个眼色,又对周恒威说:“周驸马,不要紧,方才闯连营时,你把番兵打了个落花流水,他们哪里还敢前来追赶你呀?说说吧!” 周恒威无可奈何,对寇准说:“呼延大人回朝搬兵,圣上十分焦急,立刻宣调杨宗保回京,封了他个都招讨征西大元帅,让他率领十万大军前来退敌,搭救众位大人。” “周驸马,你身为何职啊?” “寇大人,常言说,‘国难当头,匹夫有责。’杨宗保挂帅出征,报效国家,我也是员武将,见到国家危在旦夕,怎能安居京城啊?便讨旨做了杨元帅的先锋官。” “杨元帅是何时出京的呀?” “两月有余啦!” “现在何处呢?” “杨元帅现在天台山。” “杨元帅何时能到此地呀?” “一路之上,他逢城攻城,遇关夺关,不知何时能到。杨元帅知道延安府被困,城中粮草将尽,先差我来送粮送草。寇大人,快快打开城门,把粮草送进城里吧!” 赵德芳急于得到粮草,催促高君保说:“元帅,快开城门,先将粮草运进来吧!莫让番兵给抢了去呀!” 高君保眼望城下,拈须不语。 寇准心里说:“呼延否显怎么没有来呢?他一来路径熟悉,二来深知军情,应该与周恒威一同来呀!嗯,其中定有蹊跷!”于是,阻拦赵德芳说:“千岁!且慢开城!问明究竟,再开城不迟!”随即又问周恒威:“周驸马,呼延大人为何没有来呀?” 周恒威见问,心中暗想:“嗯,这个寇老头的心眼儿就是多,真不好对付。看来他是对我生疑了,待我哄骗于他!”想到这儿,周恒威又说,“寇大人!本来我与呼延大人是一路同行的,后来,杨元帅听说天台山难以攻打,便又改变了主意,让他随营到天台山去了。” 高君保大声喊道:“周驸马!既是杨元帅命你押运粮草,请你快快拿来!” “拿什么呀?” “杨元帅的令箭。” 这一下儿,周恒威可傻眼了。他从哪儿去拿杨元帅的令箭呢?周恒威的眼珠子一转,又想出了一条诡计。 欲知周恒威生何诡计,请听下回分解。 第三十一回 宗保阵前擒叛逆 谅祚城下战元戎 高君保让周恒威拿出杨宗保元帅的令箭,周恒威一琢磨,伸手向背后摸了摸,装做十分焦急的样子说:“高元帅,来时我把令箭插在了背后,不小心,闯营时给丢失了。” 高君保微微一笑:“周驸马,你是懂得军规的,没有令箭,怎能开城啊?” “高元帅!你不开城,这些粮草呢?我只得再押回去啦!” 赵德芳一听,急忙对高君保说:“元帅,万万不可把粮草运回呀!一来,城中缺粮缺草,二来,周驸马说得也许是实情。开城吧!” 高君保说:“千岁!令箭怎可丢失啊?本帅怀疑有诈,不可粗心。万一出事,老臣吃罪不起呀!” 寇准在一旁说道:“千岁,元帅言之有理,万万不可大意。” 高君保对周恒威说:“周驸马,对不起,本帅不敢违犯军规,不能放你进城。哎,杨元帅的大军距此还远吗?” 周恒威没听出高君保的意思,随口答道:“不远啦!” “既然不远,那就再劳你一趟吧!” “让我干什么去呀?” “你暂且把粮草放在城下,去找杨元帅再讨支令箭,回来定会迎你进城。这样,本帅好向杨元帅交代。周驸马,你看怎样?” 周恒威一听,愣了,心里说:“好你个狡猾的高君保,我哪里敢去见杨宗保哇?见了杨宗保,还能有我的命在?可是,又不能说不去呀?嗯,待我回营盘造支假令箭,前来哄骗他们!”想到这里,笑着说道,“高元帅,你说得甚是有理。国有国法,军有军规,我去找杨元帅再讨支令箭来!哎,高元帅,这些粮草就放在城下啦!” “周驸马,你莫怪本帅无礼呀!” “嗳!哪里,哪里,军规难违嘛!” “周驸马,一路之上,你要多多戒备呀!” “高元帅,请你放心,末将是不会出事的!” 说罢,周恒威拨马要走。可是,那些假装押运粮草的番兵都慌神儿了,心里说:“周恒威一走,宋军一出城,我们不就没命啦?”于是,他们一齐向周恒威说,“周将军!你走了,我等留在这儿难免出事啊!还是一块儿回营吧!” 周恒威一听,怒目圆睁,高声骂道:“混帐!没有我的命令,谁也不许离开这里。” 番兵谁还听他的呀,一见周恒威打马走了,也都纷纷地逃跑了。 周恒威走了没有多远,忽听连营里人喊马叫,杀声震天。于是,他急勒战马,一边观察连营的动静,一边暗暗埋怨:“谅祚呀谅祚,亏你还是个国王呢!怎么如此沉不住气呀?来诈城之时,定得死死的,叫你等我诈开城门后再来攻城,为什么现在就来了呢?嗐,你一来不就露馅儿了吗?”周恒威正在观察,埋怨,见从连营里飞来了一匹白龙马,马上坐着一员战将。这员战将: 头上戴,亮银盔,簪缨摇摆颤巍巍。护背旗,背后背,红头绿杆绣龙飞。身上穿,亮银甲,万股绊绳紧紧勒。胸前一面护心镜,好似圆月放光辉。素缎大氅披肩上,虎头战靴踏镫内。手执一杆亮银枪,英姿勃勃令人畏。 周恒威一见此将,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:“哎呀,他怎么来啦?” 这员战将是谁呢?就是都招讨征西大元帅杨宗保。杨宗保在天台山分派了守山之将,歇了三日,便又率领着众将士前来延安府平扫番敌。来到敌营一看,见营盘甚多,惟恐闯营不便,他就让呼延否显同三军在营外等候,自己带着孟定国和焦廷贵闯营打探军情。他们三人闯过连营,正向延安府城下行进,忽见前面一人,仔细一看是周恒威,杨宗保就急了,纵马跑了过来。 周恒威一见是杨宗保,顿时被吓得心惊肉跳,魂不附体,拨马逃跑。杨宗保驻马横枪,大喝一声:“周恒威,你哪里走?” 周恒威没敢拨马,坐在马上浑身发抖。 杨宗保一见周恒威的神态,厉声问道:“周恒威!你到此做甚?” 周恒威强做镇静,急忙说:“杨元帅,你别误会。我是奉圣上之命,前来给高大人运送粮草的。” 杨宗保闻言,扭头看了看,见城门下停着一溜装有粮草的大车,心想:“嗯!他哪里来的这些粮草?定是他投降了西夏国,假装押运粮草,前来诈城。”随即喝道: “周恒威!休要花言巧语。你认贼作父,引狼入室,妄图夺取大宋的江山,哪有好心前来送粮送草?分明是前来诈城。还不如实讲来。” 周恒威一见被杨宗保看穿,再也无法隐瞒了,大声狞笑:“哈哈......杨宗保,今日诈城,未有成功,算你们走运。我已是西夏国的大将,与大宋势不两立。休走,着枪!” 杨宗保从容镇定,纵马上前,挥动银枪,与周恒威战了起来。 在城头上,寇准一看杨宗保与周恒威战起来了,忙对赵德芳说:“千岁,你看城下周恒威与谁战起来啦?” 赵德芳闻听,定睛一看,不由大吃一惊:“啊?那不是杨宗保吗?杨宗保怎么与周驸马战起来了呢?” 高君保脱口说道:“哎呀,好险哪!幸亏我多了个心眼儿,让他去讨取令箭,不如就上了周恒威的当啦!” 寇准笑了笑,说:“千岁,还是高元帅足智多谋哇!若是开了城门,我们的脑袋就搬家啦!” 赵德芳有些羞惭,低头说道:“嗐,都怪我急于要那些粮草,思虑不周哇!哎,我们需要开城助战吗?” 寇准说:“千岁,无须开城助战,周恒威哪是杨宗保的对手哇?” 的确,周恒威不是杨宗保的对手。可是,周恒威是怎样想的呢?他想:“我得拼命死战,杀死杨宗保,回去见了谅祚好请功受赏。要不,我如何向谅祚交代呀?” 杨宗保是怎样想的呢?他想:“不能杀死周恒威。杀死了他,就无法得到口供了。我得擒活的!” 周恒威想杀死杨宗保,可武艺不高;杨宗保武艺高超,却不想杀死周恒威。所以,他二人战了几个回合,没有分出胜负。 城头的赵德芳一见不分胜负,扭头问寇准:“寇大人,怎么杨宗保战不过周恒威呢?” 寇准笑呵呵地说:“千岁,莫要心急。杨宗保定能胜过那周恒威,看他如何擒拿。” 赵德芳和寇准正在议论,高君保忽然说道:“哎,你们看哪!” 话音刚落,只见杨宗保猛磕一枪,周恒威的枪落在了地上。接着,杨宗保急纵战马,乘二马错镫之机,伸手抓住了周恒威的袢甲绳,用力一拽,把他拽了过去,按在鞍上|Qī|shu|ωang|,便调转马头,直奔城下而来。 杨宗保按着周恒威来到城下,仰面喊道:“千岁,高元帅,寇大人,杨宗保来迟,万望宽恕。” 赵德芳闻听,急忙问道:“宗保,你为何擒拿周恒威呀?” 杨宗保高声答道:“千岁,周恒威投降西夏国了,他是前来诈城的。” 寇准笑道:“千岁,怎么样?臣没有多疑他吧?” 高君保吩咐说:“众三军,快开城门。”说罢,高君保大步下了城头,来到城外,亲自迎接杨宗保进城。 杨宗保吩咐兵丁把周恒威五花大绑起来,押进了城里。 这时,忽听有人声嘶力竭地喊道:“何人大胆,竟敢闯进我的连营?拿命来!” 杨宗保循声一看,见有一番将飞马追赶孟定国和焦廷贵而来。于是,急忙对高君保说:“高元帅!快快将这些粮草运进城中,待我抵挡于他!” 霎时间,运完了全部粮草,又把那些没有跑掉的番兵押进城内。 杨宗保一见粮草和被擒的番兵都进了城,调转马头,驱马来到孟定国和焦廷贵跟前,吩咐说:“二位贤弟,你们把守城门,待我会那番将。”说罢,向番将迎去,只见这个番将: 大高个儿,奓肩膀儿。本儿颅头,紫脸膛。一眉长来一眉短,蓝眼珠子像铃铛。歪歪嘴,瓮沿唇,络腮胡子,塌鼻梁儿。头戴铜盔,身贯铜甲,手握大刀闪寒光。 杨宗保跃马来到这个番将近前,驻马喝道:“唗!你是何人,快快通名。” 这番将冷冷一笑:“哼哼!休要猖狂,听着!我乃西夏国左肩王龙金环。” 杨宗保一听是龙金环,立刻气炸肝肺,牙齿咬碎:“你来得好哇,我正要找你这个龙金环呢!你用走线鞭打败了我们众将,今日,我杨宗保用走线铜锤也决不轻饶于你。”想到此,高声喝道:“龙金环,你们西夏国为何侵犯我大宋的疆土?我奉劝你们速速退兵,如若不然,定叫你命丧我手,全军覆灭!” “哈哈!你是何人,竟敢口吐狂言?” “我乃杨继业之孙、杨延昭之子,都招讨征西大元帅杨宗保。” “嗯,原来你就是杨宗保。杨宗保,你可知某家的厉害吗?你们的总兵王成死在某家之手,你们的高元帅被某家用鞭打伤。若要擒你,那不是探囊取物,唾手可得?今日,定叫你成为某家的刀下之鬼!”说罢,龙金环舞刀骤马,向杨宗保砍去。 杨宗保举枪相迎,二人战在一起。 在城头上,高君保一见杨宗保与龙金环战了起来,便急忙吩咐擂鼓助威。顿时,城上战鼓“咚咚”,喊声四起,鼓声,杀声响成一片。 番营里的西夏国王谅祚闻听,料定周恒威诈城失败,便慌忙带领人马来到城下,定睛一看,见龙金环正在交战,心想:“今日,龙金环若能取胜,延安府便可到手;如若不能取胜,夺取宋朝江山的大计就要成为泡影。”想到此,他立即传令三军摇旗呐喊,与龙金环助阵。 杨宗保与龙金环战了五十个回合,仍然不分输赢。龙金环一见杨宗保的枪法如神,好像银龙绕身飞舞,遮护得风雨不透,时时不能近前,不由暗自吃惊:“哎呀,杨宗保的武艺实乃高强。我若如此下去,定要吃亏,还是及早用我的绝招走线鞭吧!”想到这儿,龙金环双脚磕镫,纵马向左;杨宗保随即纵马向右,乘二马错镫之机,龙金环伸手摘下走线鞭,套好了挽手,猛地一甩,径直向杨宗保的脑后打去。杨宗保眼观六路,耳听八方,一见龙金环往左手里交刀,料知他要用走线鞭。于是急忙取出走线铜锤,套好挽手,左脚带镫,俯下身躯,一歪脑袋,来了个“犀牛望月”,“刷”把走线铜锤打了过去,只听“啪”的一声,不上不下,不左不右,正好打在了走线鞭的中间,“嗖——”这走线鞭就折了回去。因为龙金环没有料到有这么一手儿,不偏不倚,正好打在了龙金环的后背上。这时,他的脑袋“嗡”一下,胳膊就耷拉下来,走线鞭拖在地上,身子晃了两晃,差点儿掉下马来。 杨宗保勒缰驻马,仔细一看,见龙金环嘴角里的鲜血直滴,染红了胸前的甲片,不由心中大喜:“龙金环哪龙金环,你这一招可真是高哇,竟然能用自己的鞭打自己的后背。嗯,待我再斗他一斗,看看他还有什么高招儿!”想到这里,杨宗保端坐雕鞍,高声喝道:“哎,西夏国的左肩王,快快撒马过来呀!怎么,害怕了吗?” 龙金环闻听此言,心里好像倒了五味瓶,真是酸、甜、苦、辣、咸,不知是什么滋味!他明明害怕,也不敢表露出来,又不愿示弱,便强打精神,纵马上前,吼道:“唗!杨宗保,哪个怕你?着刀!”说着,用左臂挥动了几下儿大刀,弄了个破绽,拨马逃回了营盘。 龙金环来到谅祚面前,身子一软,就从马鞍上掉了下来,躺在了地上,满面愧色,口吐鲜血,默默不语。 谅祚见此情景,急忙吩咐兵丁将龙金环搀了起来,然后问道:“龙金环,今日为何败阵呢?” 龙金环见问,长叹了一声,无精打采地说:“唉,杨宗保名不虚传,厉害呀!” 谅祚一看龙金环的伤势严重,立刻吩咐兵丁说:“快快将左肩王送至后帐!” 龙金环刚刚离去,杨宗保就飞马直冲过来。 谅祚慌忙向众番将问道:“哪个前去迎战?” 众番将一听,心里说:“迎战?左肩王都被杨宗保打伤了,我们前去交锋,还不是白白去送死吗?”所以,谁也没有应声。 谅祚火儿了,厉声斥道:“你们如此贪生怕死,真乃无用之辈!” 谅祚说罢,翻身上马,手擎托天钢叉,直奔杨宗保而去。 杨宗保一见谅祚冲了过来,勒马问道:“唗!你是何人,通名上来!” 谅祚勒住战马,高声答道:“听着!我乃是西夏国国王谅祚。” “谅祚!我大宋天朝与你西夏国一无仇恨,二无争端,为何举兵犯我疆土?今日,本帅奉告于你,若知趣,速速收兵!不然,我立刻送你去见阎王!” “哈哈!你是何人,竟敢如此狂语!” “我乃征西大元帅杨宗保。”纵马直取杨宗保。杨宗保举枪相迎。二马相交,战了起来。这场战,实乃激烈: 这边是元帅,那边是国王。一个雄赳赳,一个气昂昂。国王要擒元帅,元帅要拿国王。国王挥钢叉,元帅舞银枪。叉来枪架,枪来叉搪。叉碰枪,“叮当”响,枪碰叉,响“叮当”。钢叉猛刺杨元帅,银枪力挑西夏王。二者相斗数十合,不分你弱与他强。 杨宗保一看谅祚越战越勇,心想:“嗯!要想取胜,必得变换手段!”想到此,左脚出镫,踏在雕鞍,攒足力气,向着谅祚的后心猛地就是一枪。 欲知谅祚生死如何,请听下回分解。 第三十二回 西夏王败走延安府 杨元帅赴宴人头山 西夏王谅祚耳听枪风作响,料定是杨宗保从身后刺来,便急忙俯身躲闪。虽说没有刺中后心,颈后却被抢了一溜沟。顿时,鲜血直流,疼痛难忍,不能再战,回马向本营逃去。 杨宗保拨马急追,边追边喊:“谅祚!你往哪里跑?” 谅祚慌忙传令:“弓箭手,快快放箭,拦住杨宗保的去路。” 弓箭手闻令,立刻万箭齐发,拦住了杨宗保的去路。 杨宗保驻马一看,谅祚已经逃回营盘,心想:算啦!今日留你一条性命,他日再战,定擒你个老贼。他正在思想,忽听城头上响起了锣声。 那位说:“敲锣干什么呀?”诸位,在古代打仗的时候,有个规矩,就是“击鼓而进”“鸣金而退”。那意思是:一擂鼓,便进攻;一鸣金,就收兵。 杨宗保一听城头锣响,便赶紧调转马头,飞马回到城下,由高君保迎进城里。杨宗保带领着孟定国和焦廷贵,来到总兵府的待客厅,抬头一看,见八贤王赵德芳和双天官寇准早已坐在那里,急忙躬身说道:“宗保参见千岁!参见寇大人!” 赵德芳和寇准笑道:“免礼,免礼,快快坐下叙话!” 杨宗保坐定,吩咐孟定国和焦廷贵说:“孟焦二位贤弟,快快拜见千岁和寇大人。” 孟、焦二将闻听,跪在地上,齐声说道:“末将与千岁、寇大人叩头!” 赵德芳和寇准忙说:“快快请起,站下讲话。” 孟、焦二将起身站在一旁,赵德芳问杨宗保说:“他们二人是谁呀?” 杨宗保引见说:“千岁,他是孟叔父之子,名叫孟定国,他是焦叔父之子,名叫焦廷贵。” “哦,原来他们是忠良之后哇!” “千岁,呼延王爷回朝搬兵,在闯连营时,被番将追赶,若不是他二人助力,恐怕微臣也来不了这延安府哇!” 赵德芳一听,由衷赞叹,对孟、焦二将说:“你们为国立功啦!待我回朝之后,奏明圣上,重赏加封。” 孟、焦二将急忙躬身说:“多谢千岁!” “免礼,一旁坐下。” “谢千岁!” 赵德芳见孟定国和焦廷贵坐下,转首又问杨宗保说:“宗保,我离京之后,朝中可曾出过什么大事吗?” 杨宗保见问,便把周恒威勾结西夏国欲夺大宋江山一事,从头至尾地讲述了一遍。赵德芳听罢,冲冲大怒:“带周恒威!” 寇准急忙拦阻说:“千岁!事情既已如此,带他何用?再说,周恒威乃是当朝驸马,我们不便处置,不如日后将他带回京城,奏知圣上,让圣上发落为宜。” 高君保闻听,十分赞同寇准的主意,随即说道:“千岁,寇大人之言,甚是有理,万望千岁三思。” 赵德芳想了想,说:“好吧,就依二位大人之言,回京之后,奏知圣上发落。” 高君保说:“孟、焦二将,你们吩咐兵丁,对周恒威要严加看守。” “是,元帅。” 高君保又问杨宗保:“呼延大人现在何处?” 杨宗保说:“呼延大人带领众位将士,在番营以为等候着呢!” “何不派人前去接迎?” “不必接迎。今日我若回不去,他们明日自会闯营而来。” “能行吗?” “元帅不必担心。他们兵多将广,定能闯过连营。” “嗯,如此我便放心啦!”杨宗保微微一笑,转了话题,“伯父!侄儿对你说件私事。” 高君保不解其意,问道:“贤侄,你有何事情,尽管讲来!” “伯父,不是侄儿的事情,是高堇贤弟的事情!”接着,杨宗保把高堇在平凉国招亲之事,述说了一遍。高君保一听,火冒三丈:“大胆的畜生!竟然做出此事,定斩不饶。” 杨宗保忙说:“伯父息怒!若不是高贤弟招亲,我军就攻不下天台山,来不了延安府,解救不了西夏困城之危。再者,高贤弟招亲是侄儿与他做主的。伯父如若怪罪,就怪罪侄儿吧!” “这个......” 赵德芳一听,认为高堇是为了大宋江山的安危而招亲,做得对,笑道:“哈哈......高堇招亲无过。依本御看来,应该为高堇记一功啊!” 高君保闻听此言,不好再说别的,也就默许了。 寇准一看天色不早,便对高君保说:“高大人,杨元帅行路辛苦,刚才又与番将打了一仗,身体想已疲惫。与杨元帅洗尘之后,早早歇息吧!” 高君保闻听,立即吩咐摆设酒宴。不多一时,酒宴摆上,大家吃喝完毕,各自回房安歇。 第二天,天色刚亮,就听有人击鼓。众位大人急忙穿衣起床,来到总兵府大堂,刚刚坐定,探子跑来报道:“禀告两家元帅,昨夜三更西夏国的人马全部撤退啦!” 高君保急问:“退向哪里?” “去向不明。” “再探!” “是!” 赵德芳一听番兵撤退,满怀喜悦,笑着说:“昨日,左肩王龙金环被宗保打得口吐鲜血,谅祚被宗保打得败阵而逃,他们怎能不急急退兵啊?” 寇准说:“嗯!番兵撤退了,可没有写降书哇!其中定有缘故,我们不可掉以轻心。” 杨宗保沉思了片刻说道:“寇大人说得甚是有理。番兵撤退,非是不想再战,定是聚集兵力,准备与我军决一雌雄。” 高君保点头说道:“杨元帅说得对,谅祚决不会与我们善罢甘休,我们要严加戒备。” 赵德芳笑道:“哈哈......众位大人,不管谅祚如何猖狂,我们有粮草,有宗保在此,怕他何来?” 大家正在议论,又跑来一个探子报道:“禀告两家元帅,呼延大人带领人马已到城下。” 众位大人一听,个个喜上眉梢。高君保朗声说道:“千岁,寇大人,你们在此稍候,本帅与杨元帅出城相迎。” 赵德芳和寇准连声说道:“好,好,好,快去迎进城来。” 高君保和杨宗保急忙走出大堂,催马来到城外一看:嚄!刀枪林立,旌旗招展,粮草车上装载如山。这二位元帅正在观看,呼延否显纵马过来,急下雕鞍,躬身抱拳:“参见二位元帅!” 高君保和杨宗保翻身下马,笑道:“呼延大人免礼!你辛苦啦,快快上马进城。” 接着,三人上马,率领三军进了城门。入城之后,兵屯校场,粮草入库。高君保和杨宗保带领着呼延否显和众位将领,径直来到总兵府大堂,一一与赵德芳和寇准见礼。 赵德芳一见此情,心花怒放,忙对高君保说:“元帅!快快吩咐下去,杀牛宰羊,大摆酒宴,犒赏三军。” 简短捷说。呼延否显押运粮草来到延安府,不觉半个月过去了。在这期间,西夏国的人马前来讨战。这天,探子禀告说,西夏国的人马全部退到了峡谷口。杨宗保心想:峡谷口在西夏国的边界之内,是个十分险要的地方。那里山连山,岭接岭,数不清的悬崖峭壁,林木遮天蔽日。只要进去,就难以出来。想到这里,他对众位大人说:“番兵屯驻峡谷口,他们一不想投降,二不想罢战,料定是在那里养精蓄锐,想俟机卷土重来。” 高君保说:“杨元帅之见,与本帅之见相同。” 寇准也说:“二位元帅判断的极是,不可不防啊!” 赵德芳闻听此言,一时无有主张,问道:“众位大人,既然如此,我们该当如何?” 杨宗保凝思了少时,说:“千岁,微臣有一个主意,不知是否妥当?” “有何主意,快快讲来。” “而今,番兵退至峡谷口,虽说妄图卷土重来,只是他们已属败北之师,强弓之末,且有我等晚辈在此抵御,延安府料也无妨。千岁、寇大人随军征讨以来,饱经了番兵困城之苦。现在,延安府已经平定,应该及早回朝歇息,辅佐圣上料理政事;呼延王爷押粮运草,一路鞍马劳顿,也应一同回朝调养身体。倘若谅祚再敢发兵进犯,我等定让他们有来无回。” 赵德芳听罢,说:“言之有理。”接着,又问高君保、寇准和呼延否显:“三位大人,你们意下如何?” 高君保、寇准和呼延否显一见赵德芳纳取了杨宗保的主意,欣然说道:“依千岁定夺。” 赵德芳又问杨宗保:“何时回京?” 杨宗保说:“明日即可启程。” “就依元帅之言。” “千岁,明日回京,请把周恒威带上,交于圣上发落。” “好吧!到了京城,本御上殿动本,定严惩这个卖国奸贼。” 接着,杨宗保吩咐设宴,与赵德芳、寇准和呼延否显饯行。 第二天,吃罢早饭,兵丁把周恒威装入囚车,呼延否显领着一哨人马,保护着赵德芳和寇大人,押着周恒威,奔东京而去。 单说延安府。每日城门紧闭,吊桥高悬。在城中,杨宗保终日操兵演马,时刻准备迎敌。 这一天,杨宗保操练人马已毕,正在观看兵书,探子忽然来报:“杨元帅,西夏国差人前来下书。” 杨宗保闻报,吩咐说:“命他进城来见。” 过了一会儿,下书人来到待客厅,躬身说道:“西夏国下书人参见元帅!” 杨宗保正襟危坐,朗声说道:“免礼。你是何人所差?” “国王谅祚所差。” “将书呈上来。” “是。” 孟定国接过书信,递给杨宗保。杨宗保接过书信,拆开一看,原来是西夏国王谅祚向大宋赔礼,邀请杨宗保赴宴的书信。在书信中,说什么兴兵侵犯大宋是不义之举呀,说什么如今已经悔之莫及呀,说什么万望杨元帅宽恕呀等等。他还说:为商议西夏向大宋纳贡、称臣之事,定于三日后在人头山设宴,恭请杨元帅届时光临。 杨宗保看罢书信,暗自思想:谅祚将兵力全部聚集于峡谷口。如今,他又邀我去峡谷口人头山赴人头宴。这,名为商议向我大宋纳贡、称臣之事,实则包藏祸心,欲作困兽之斗。我去不去呢?我若不去,必留后患;我若前去,实有危险。......杨宗保想了半晌,忽然心生一计,即刻提笔写了一封回书,交给西夏的下书人,并说:“回去禀告你家国王,本帅届时赴宴。” 下书人走后,杨宗保把谅祚书信中的言语向众人说了一遍,众人纷纷劝阻杨宗保不要前去赴宴。高君保说:“贤侄,你为何如此不慎,应允他前去赴宴呢?什么人头宴,还不是要用你的人头摆宴吗?万万去不得呀!” 岳安说:“大哥,谅祚是‘黄鼠狼给鸡拜年——没安好心’。你是军中的元帅,去到那里,万一有个好歹,那还了得?” 杨宗保坦然一笑,说道:“叔父,众贤弟,我不可不去呀!我若不去,不仅要被谅祚耻笑大宋怯弱、无能,还将留下后患哪!请大家放心,去去无妨。”接着,杨宗保凑到高君保的身边,附耳低言了一番。 高君保连连点头说:“此计甚好。” 岳安不知杨宗保说了些什么,仍然放心不下,问道:“大哥,你若一走,由谁掌管军中之事啊?” “由高叔父掌管。” “嗯!你带领多少人马?” “五百人马。” “大哥,让小弟我随你前往吧!” 众将一听,皆向杨宗保请求前往。杨宗保见此情景,笑道:“嗳!那怎么能行啊?你们都去了,万一西夏国前来攻城,有谁交战呢?这样吧,我带刘英前去。高叔父,你看如何?” 高君保闻言,思虑了少时,说:“就依贤侄之言。” 刘英万分欣喜,躬身说道:“元帅,我甘愿为你拉马坠镫。” 杨宗保说:“刘壮士免礼,快快落座。” 高君保又对杨宗保说:“贤侄,此去赴宴,犹如闯龙潭虎穴,可要谨慎行事啊!” “叔父宽心。到了那里,他有来言,我有去语。何况,还有我方才说的那万全之计呢!” 什么“万全之计”呢?此是后话,暂且不表。 且说三日已到,杨宗保带领着人马行至峡谷口,正在观看地形,忽见从里边跑来了一匹战马。马上端坐着一员战将,顶盔贯甲,手执一口大刀,来到杨宗保面前,勒马问道:“你可是宋朝的杨元帅?” 杨宗保把这员战将打量了一番,高声答道:“正是本帅。你到此做甚?” “末将奉国王之命,前来迎接杨元帅。” “多谢将军。” “不必过谦,随我来。” 杨宗保率领着人马,一边行走,一边观看,只见这里的山势甚是险峻: 峭壁层层冲霄汉, 悬崖道道罩深潭, 怪石嶙峋令人惧, 羊肠崎岖难登攀。 走着,走着,那员战将回头说道:“杨元帅,你看前面那座山!” 杨宗保闻听,抬头一望,问道:“将军,前面的山叫什么名字?” “叫人头山。” “为什么叫人头山呢?” “杨元帅,你仔细看看,它像不像人头哇?” 杨宗保仔细一看,好像有眼睛,有鼻子,有嘴巴,有耳朵,真如一个人头。看罢,杨宗保恍然大悟:“哦,原来人头山是按照山势命名的。” 那员战将领着杨宗保刚到人头山下,西夏国王谅祚便迎上前去,躬身说道:“杨元帅,本王在此恭候多时啦!请上山吧!” 杨宗保说了声“请”,随着谅祚登上山顶,来在一座古寺前。只见山门上有一块匾额,写着“龙潭寺”三个大字,心想:在古寺设宴,比之军营更易暗藏机关,切须小心!想到此,抱拳说道:“陛下,借用古刹设宴,可谓用心良苦哇!” 谅祚知其话中有话,说:“是啊,此地幽静,是商议两国和解的好地方!快快请进。” 杨宗保下了坐骑,把随行的将士安顿在寺外,然后说:“陛下请。” 接着,谅祚、杨宗保并肩迈入山门,刘英紧随其后。 人头宴设在大雄宝殿。杨宗保走进殿内,四下扫了一眼,没看到什么可疑的迹象,便与谅祚相互谦让了一番,分宾主坐定。奉茶之后,谅祚突然高声喊道:“来人哪!” 站在杨宗保身后的刘英闻听,刚想抽刀动手,谅祚又讲起话来。 欲知谅祚讲了些什么言语,请听下回分解。 第三十三回 秉正义永为座上客 施奸诈终成阶下囚 谅祚高喊了一声“来人哪”,刘英骤然一惊,刚想抽刀动手,只听谅祚接着吩咐道:“将酒宴摆上,给杨元帅洗尘。”说话之间,酒宴摆齐,席面甚是丰盛:地上跑的,天上飞的,海里游的,树上长的,琼浆玉液,八珍俱全。 谅祚率先端起酒杯,笑呵呵地说:“杨元帅一路之上,风尘仆仆,本王为你洗尘。来,来,来,先干一杯。” 杨宗保见谅祚一饮而尽,估量酒中无毒,才说要饮,刘英伸手接过酒杯,走到谅祚面前,躬身说道:“陛下,我家元帅到此,多蒙款待,不胜感谢。恕小人无礼,替我家元帅敬陛下一杯。” 谅祚见此,猛然一愣,问道:“你是何人?” “小人是我家元帅的马童,名叫刘英。” 谅祚闻听,心想:嗯,好一个机灵的刘英,你哪是马童啊?定是杨宗保的护将。你哪是替杨宗保敬我酒哇?分明是怕酒中有毒。幸亏我没有使用毒酒这一招儿,若是用了这一招儿,被他们识破,那就自讨没趣,难以收场啦!想到这儿,谅祚朗声笑道:“哈哈......杨元帅的马童如此‘知礼’,真乃难得呀!刘英,既然你替杨元帅敬酒,本王焉有不饮之理?干!”说罢,端起酒杯,一饮而尽。 刘英笑道:“哈哈......承蒙陛下与小人赏脸,小人深感荣幸。”说着,伸手接过酒杯,转身回到杨宗保的桌前,放下酒杯,斟上了酒,又站在杨宗保的身旁。 杨宗保深知刘英敬酒,惹得谅祚心中不悦,便解释道:“陛下,方才马童替本帅敬酒,实为不礼。不过,本帅十分喜爱刘英,未曾以马童相待。久而久之,习成自然。故而,今日做出了不讲尊卑、逾越礼节之举。此乃本帅之过,望请陛下海涵!” “嗳!哪里,哪里。杨元帅如此厚待部下,相处亲密无间,真乃令人敬佩。” “陛下过奖。本帅弥己之过,亲自敬陛下一杯。来,干。” “杨元帅诚乃谦恭啊,干!” 酒过三巡,菜过五味,谅祚高声吩咐:“本王酒酣耳热,献上人头。” 话音刚落,只见从外边进来三个人:前面一人手端黑漆托盘,盘上盖着一块红布;后面并行二人,皆为彪形大汉。这三个人来到谅祚面前,双膝跪地,禀道:“陛下,人头捧到。” 谅祚眨着狡猾的眼睛,笑嘻嘻地对杨宗保说:“杨元帅,你不必惊奇。这是我西夏国的习俗,在敝国,凡是招待贵宾,要在酒酣耳热之时,奉上人头。如若不奉上人头,便是对贵宾的极大不恭。” 杨宗保听谅祚这么一说,心里一激灵,暗想:原以为人头宴是一种宴席的名称,不料当真端来了人头,这与虎狼有何两样?不对,素日从未听说过西夏有吃人头的习俗哇?说不定是要借此对我暗算!他虽说这么想,可又不得不予以应付,于是笑道:“哈哈......本帅不知贵国的习俗,既是摆下人头宴,想必陛下将本帅视为贵宾喽?” “那是自然,元帅还是贵宾中的头等贵宾呢!” “岂敢,岂敢,陛下过于高抬本帅啦!” “杨元帅不必过谦啦!来,来,来,你我先观赏一番,然后品尝。” “好吧,本帅焉能不尊贵国的习俗,怎可辜负陛下的一片盛情?” 于是,杨宗保和谅祚各自离座,来到托盘近前。刘英随即站在杨宗保身后。那两个彪形大汉,急忙起身,一个站在谅祚的身旁,一个站在杨宗保的身旁。 杨宗保默不作声,只见谅祚“刷”地一下揭去了那块盖着人头的红布,对杨宗保说:“杨元帅,你看这人头多新鲜呢,他的眼珠还在动呢!” 杨宗保心里骂道:纯为胡言。若是人头,既已割下,眼睛还怎会动啊?于是,他假装观看人头,两眼却偷偷地向四下察看。 就在这时,站在杨宗保的身边的那个彪形大汉,悄悄从袖筒里褪出了一把明晃晃的牛耳尖刀,“噌”向杨宗保的左肋捅去。杨宗保早有提防,拧身一躲,彪形大汉扑空。说时迟,那时快,刘英乘大汉转身之机,急飞一脚,“啪”踢在了他的手腕上,“当啷”,牛耳尖刀掉在了地上。接着,他又猛扫一脚,“扑腾”把那彪形大汉扫了个仰八叉,咧着嘴,就像吃了苦瓜一样。 谅祚一见此情,犹如哑巴吃黄连——有苦不能言,暗暗骂这彪形大汉:真是酒囊饭袋。 刘英一看这彪形大汉仰在了地上,急忙抽出钢刀,上前踏住他的小肚子,厉声斥道:“大胆的畜生,竟敢暗刺我家元帅。今日,我非要你的狗命不可。” 这彪形大汉一听,吓得面色如土,浑身打颤,慌忙叫喊:“陛下,你快给小人求求情吧!杨元帅,饶命啊!” 杨宗保站在一旁,望着彪形大汉冷笑不语。 谅祚怒目而视,高声问道:“你是何人?在朕面前,竟敢如此妄为?” 这彪形大汉闻听此言,心里说:哼,你装什么傻呀,你亲自叫我刺杀杨宗保,如今败露了,你想金蝉脱壳哇?你装傻,我不得不充愣了!不然,就没命啦!想到此,他结结巴巴地说:“陛下!小人叫,叫,叫范同!” 刘英问道:“什么?你叫‘饭桶’?哼!我看,你也真是个地地道道的‘饭桶’。” “不。不是,小人叫范——同。” 谅祚问道:“是谁命你来刺杀杨元帅的?如实讲来。” 这彪形大汉闻听,心想:是你。我怎敢如实讲啊?我还得编瞎话开脱你这个国王啊!于是说,“陛下,无人派遣小人。是这么回事儿,小人一看陛下揭去了红布,以为是要品尝人头,便拿出刀子,打算将人头劈成两半,一半给陛下,一半给杨元帅。不料,被这位宋将给误会了。陛下你想,小人与杨元帅素不相识,一无冤,二无仇。再说,又是陛下请来的贵宾,小人为何要刺杀杨元帅呀?小人刺杀杨元帅,不是自找死吗?陛下,小人冤枉啊!” 刘英一听,怒不可遏,大声斥道:“住口!你竟敢花言巧语,推脱罪责。既然是劈人头,那为何用牛耳尖刀往我家元帅的身上捅呢?范同,快快如实招来。不然,我一刀削掉你的脑袋。” 谅祚一见刘英宽恕范同,担心范同说出真情,便耍了一个花招,假惺惺地说:“范同,在朕面前,你虽说不敢刺杀杨元帅,可是,你不经朕的应允,擅自取刀,怎能不令人生疑?今日,你给朕丢尽了脸面,真乃罪该万死!” 俗话说:“锣鼓听声,说话听音。”杨宗保闻听此言,早已识破了谅祚的阴谋:他不是要斩范同,而是想让范同离开这里,以便了结此事。于是,笑呵呵地说:“陛下,范同乃是一名小小的兵丁,未曾经历过大事。一时慌张,将事做错,怎可因此而斩首哇?看在本帅的面上,就饶他这一次吧!” “杨元帅,范同做出此事,实乃无礼。” “嗳!俗话说,‘人有失脚,马有失蹄。’谁能不做错事啊?宽恕他吧!” “好,就依杨元帅之言。” 谅祚闻言,暗自欢喜,转首对范同喝道:“范同,多亏杨元帅讲情,才饶你不死。还不快快起来,与杨元帅叩头。” 范同一听,急忙爬到杨宗保跟前,连声说道:“多谢杨元帅讲情,多谢杨元帅讲情。杨元帅的大恩,小人终生不忘。” 刘英冷冷一笑,指桑骂槐地说:“哼哼!范同,你也真是一 个‘饭桶’。好好演习刺杀的本领吧!以后,别再给西夏国丢人啦!” 谅祚闻听此言,知道刘英是在嘲笑自己,羞得面红耳赤,急忙吼道:“范同,还不快快滚了出去!” 范同慌忙从地上爬了起来,像条夹尾巴狗,慌慌张张地跑出大殿。 谅祚本想借着“吃人头”来暗算杨宗保,使宋军失去首领,以卷土重来,挽回败局。可是,没想到被杨宗保抓住了把柄。他仍然不甘失败,又厚着脸皮说:“杨元帅,请坐下叙话。” 二人坐定,谅祚接着说:“杨元帅,方才范同那个奴才毛手毛脚,做出了不礼之举。嗐,真乃令人扫兴。这人头本是一道菜,并非真人头,它是厨师用肉末、白面、香油做的假人头。(奇*书*网^.^整*理*提*供)杨元帅,你若不信,请来品尝一下,味道甚美。”说罢,拿起一把小刀,割了一块儿,送到了嘴里。 杨宗保也拿起小刀割了一块儿,送到嘴里,一边咀嚼,一边摇头:“名不副实,名不副实啊!” 谅祚问道:“元帅,此话何意?” 杨宗保说:“我应邀赴宴,本想尝尝真人头,想不到吃的是假人头。且索然无味,令人失望啊!” “这......” “陛下,可否做一道真人头菜呀?” “哪里能有真人头?” “将方才那个彪形大汉的人头割下来如何?” 谅祚一听要割真人头,立时慌神了,连连摆手说道:“真人头吃不得,真人头吃不得呀!” “陛下,不必慌张。本帅说割那彪形大汉的人头,乃是一句戏言,怎可当真?不过,你这人头宴只是以假充真,借以吓人罢了!” 杨宗保这么一说,把谅祚说得满面羞惭,不知所措。为了摆脱窘境,谅祚故意把话岔开,说道:“杨元帅,请接着品尝。” 杨宗保神态坦然,随即附和说:“陛下,请!” 杨宗保又吃了一块儿,一看天近午时,说道:“陛下,这纳贡、称臣之事,何时商议?如无暇商议,本帅就要告辞了!” “请留步。朕暂且告便,去去就来。”说罢,起身就要退席。 杨宗保见谅祚要走,大喊:“且慢!” 话音未落,刘英一个箭步蹿到谅祚身后,“趴”的一声,用左手掐住了谅祚的脖子,右手紧握匕首顶住了他的后心,厉声说道:“谅祚!抛下客人,自己告便,如此有些不礼吧?” 谅祚没想到刘英突然来了这么一手,“啊”的一声,用眼向四周扫了一下,想叫番兵过来解救。 此时,杨宗保大声断喝:“哪个敢前来解救,我就先割下他的人头,摆一次真的人头宴!” 两旁番兵一个个被吓得呆如木鸡,谁也不敢向前迈动一步。就在此时,从寺外慌慌张张地跑来一个番兵,一进门就匍匐在地,口喊:“启奏陛下,大事不好!” 谅祚猛一激灵,本想答话,可他张了张嘴,没敢出声。 此时,杨宗保点头示意,说:“谅祚,让兵丁禀报!” 谅祚无可奈何,有气无力地说:“好!你说吧,何事惊慌?” “宋朝人马将龙潭寺团团围住了!” 谅祚一听龙潭寺被围,哆哆嗦嗦地说:“这是为何呀?” 杨宗保冷笑一声,说道:“为写降书。不过,写降书的不是别人,而是你谅祚。” “对,叫谅祚写降书!”随着话音,走进一个人来。 欲知此人来自何处,姓甚名谁,请听下回分解。 第三十四回 杨宗保班师回朝 宋真宗设宴庆功 杨元帅让谅祚写降书的话音未了,“噔噔噔”走进一个人来。谁呀?就是在平凉国被招为驸马的白马将军高堇。 有人问:“他不是跟着王后左金凤,到平凉国与公主拜堂去了吗?”诸位不知,高堇去到平凉国,与公主沙丹丹拜罢了花堂之后,就总想着重返前敌,可总是逃不出来。为什么?有两个原因:一,公主沙丹丹非常喜爱高堇,自从拜堂以后,终日守在高堇的身边,寸步不离开;二,王后恐怕高堇私返前敌,让国王沙陀龙下了一道密旨——没有王后的许可,不准驸马出宫。这样,高堇自然就难以逃出皇宫了。 有的又问了:“既然如此,那高堇怎么又逃出了皇宫呢?”前面已经说过,延安府危机之际,杨宗保携带走线铜锤来到前敌,破了龙金环的走线鞭,西夏国连连败阵,迫使他不得不从延安府撤兵。而后,八贤王赵德芳、双天官寇准和呼延否显也都从延安府返回了京都。王后得知此信,告诉了高堇,这为的是让高堇不再牵挂延安府被困之事,安心在平凉国居住。从此,对高堇管得就不那么严了。高堇呢?他认为西夏国虽说从延安府一带撤兵了,可并未伏首认输,停止攻打宋朝。谅祚一贯出尔反尔,诡计多端,说不定哪一日还要侵犯大宋疆土。高堇实在放心不下。所以,尽管王后一再对他说前敌无虑,要安心居住,可他还是不安心在平凉国,时刻想回前敌。碰巧,这一天下午,王后病了,公主前去看望。高堇一看这是个好机会,便改换了驸马的衣着,留下了一封书信,出了皇宫,就直奔延安府而来。到了延安府,他听说杨元帅带着刘英到人头山赴人头宴去了,父帅高君保带领着孟定国、焦廷贵和岳安等众将士,按预先定下的计策,也到了人头山接应杨元帅去了,不由得暗自思量:“西夏国王谅祚兵败峡谷口,摆设人头宴,定然不怀好意。杨元帅只身去探龙潭虎穴,虽有父帅前去接应,要万一遭到暗算呢?”想到这里,他没感停留,立即驱马直奔人头山而去。 高堇来到人头山外,见父帅高君保率领的人马已将摆设人头宴的龙潭寺团团围住,急忙上前问道:“爹爹,杨元帅现在哪里?” 高君保见高堇突然来到人头山,问明了高堇如何离开平凉国前来人头山的经过,便急忙说道:“你来得正好。杨元帅现在龙潭寺内,吉凶不明。我与杨元帅预先定好计策,要我率领人马,在今日正午赶到龙潭寺接应。现在已到午时,我命你赶快闯入寺内,见机行事。” 高堇见龙潭寺外屯驻着众多番兵,担心硬闯要遭到番兵的阻拦,问道:“父帅,要我一人进寺,还是要我带兵进寺?” 高君保摇头说道:“不需带一兵一卒。你要知道,延安府一仗,我大宋的将士把西夏国打了个落花流水,溃不成军。眼下,他们从上到下,一个个都成了惊弓之鸟,哪个还敢与我大宋为敌?你尽管放心前去吧!” “孩儿遵命。”说罢,高堇昂首挺胸,直奔龙潭寺而去。 众番兵见从宋营走来一位雄赳赳、气昂昂的将军,不仅不敢前来阻拦,还连忙让出了一条夹道,让高堇顺顺当当地往寺内行走。 有的问了:“西夏国带兵的将领是谁呀?为何不敢露面啦?”不是别人,乃是带着九头魔到东京比武、逼迫三帝真宗写降书的二王千岁龙银环。有人又问了:“龙银环不是在天台山受伤之后,去养伤了吗?在延安府带兵打仗的是他哥哥龙金环,为何又换成龙银环了呢?”龙金环在延安府受伤败阵之后,国王谅祚就命他回京养伤去了。恰好就在此时,龙银环伤口痊愈,所以谅祚便命他来至人头山,代替龙金环领兵打仗。 龙银环虽说奉命守护龙潭寺,妄图利用人头宴使杨宗保降伏,没想到人头宴没散,宋朝的大队人马便把西夏国的人马和龙潭寺围了个风雨不透。龙银环本是在东京和天台山两次受挫的将军,眼下又见宋军来势凶猛,,锐不可当,还怎敢率兵抵挡呢?领兵的胆怯,当兵的胆更小。所以,高堇大摇大摆地闯进了龙潭寺。 且说高堇一进龙潭寺的大门,恰好赶上刘英将谅祚抓住。接着,又听到杨宗保喝令谅祚写降书。所以,他便接了一句:“要他谅祚写降书!” 杨宗保听到有人断喝,抬头一看,见来人是白马将军高堇,不由心中暗喜,没有细问高堇,便说:“高贤弟来得正好,你我一同处置谅祚!” 杨宗保、高堇落座之后,杨宗保又对西夏国王说:“谅祚!你西夏国本应安守国土,交好邻国。可你自不量力,一意孤行,先是勾结我大宋的内奸周恒威篡位,接着又大兴不义之师,进犯我大宋疆土。到头来,落了个损兵折将,连连败北。我来问你,今日可认输服罪?” “小王知罪,小王知罪。” “知罪便好。刘英,把他放开,叫他坐下回话。” 刘英放开谅祚,搬来一把椅子,命谅祚坐了下来。 杨宗保见谅祚畏畏缩缩坐在一旁,说道:“谅祚!你是一国之君,我大宋也不难为于你,只要你写下降书,保证安守疆土,不再侵犯大宋便可。不过,这降书必须由你国左班丞相沙般亲自带到东京,亲手呈于我大宋皇上,一来表明你西夏国的诚意,二来也好与大宋的国贼周恒威对质,并将你西夏国勾结周恒威一事说个一清二楚,以便我大宋惩治国贼。” 谅祚连连点头,躬身说道:“小王照办,小王照办。” 说罢,谅祚便吩咐番兵拿来文房四宝,当场写了降书,并将左班丞相沙般传到寺内,命他跟随杨元帅前往东京,向三帝真宗呈递降书。 简短捷说。杨宗保和高君保、高堇等率领人马,带着沙般,当日傍晚,便浩浩荡荡地回到了延安府。延安府城内的黎民百姓,听说杨元帅在人头宴上取胜,西夏国写了降书,全城沸腾,奔走相告,人人赞颂。 次日天明,杨宗保来到校场,点齐人马,命孟定国、焦廷贵暂时留在延安镇守边关,由高君保、高堇、刘英等人押着沙般跟他一同班师回朝。 三声大炮响过,杨宗保率领大队人马出了校场,来到大街之上,只见大街两旁人山人海,焚香奏乐,箪食壶浆,前来送别。杨宗保坐在马上,双手抱拳,向大街两旁的黎民百姓,频频施礼致谢。正是: 宗保边关建奇勋, 万民感戴赞忠臣; 箪食壶浆来相送, 留下美名传后人。 话分两头。按下延安百姓送别杨宗保凯旋回朝的热闹景象不表,再说八贤王赵德芳、双天官寇准和王爷呼延否显。他们自那日离了延安府,回至东京,向三帝真宗奏明了延安府解围、西夏国人马败走峡谷口以及拿住了国贼周恒威等情况,真宗万分高兴,并传下圣旨:满朝文武大摆宴席,为八贤王赵德芳、双天官寇准和呼延王爷接风洗尘;将谋害公主、勾结西夏国的周恒威打入天牢,等候杨宗保回朝再来发落。 这一日,真宗临朝,正在与文武大臣议事,忽听黄门官上殿启奏:“万岁,杨元帅差快马进京呈递告捷表章。” 真宗一听,急忙说道:“快将表章呈上。” 黄门官将告捷表章递与内侍,内侍奉与皇上。真宗看罢,拍案称好,立即递与双天官寇准:“寇爱卿,你向满朝文武宣读这道表章。” 寇准接过表章,大声朗读: 微臣杨宗保自奉旨征西以来,托皇上之福,承天地之利,战无不胜,攻无不克。延安府解围之战,一举大获全胜。敌将左肩王龙金环身负重伤,落荒而逃。西夏国王谅祚贼心不死,困兽犹斗,依恃人头山之险,摆设人头宴,妄图使微臣就擒。微臣借吾皇神威,前去赴宴,识破其诡计,击败其毒辣手段,迫使谅祚修下降书,从此安守西夏疆土,不再妄动干戈,永与大宋交好。高君保元帅班师回朝之日,即由西夏国左班丞相沙般,将降书呈递吾皇。谨此启奏,吾皇万岁,万岁,万万岁! 微臣杨宗保顿首 寇准读罢表章,满朝文武欢欣鼓舞,山呼万岁。接着,真宗降旨,东京城内黄土垫道,清水泼街,准备迎接杨元帅凯旋回朝。 真宗传了旨意,正要离位退朝,只见八贤王赵德芳出班奏道:“叔王,且慢退朝,儿臣尚有一件大事启奏。” 真宗一愣神儿,急忙问道:“有何大事启奏?” 八贤王赵德芳奏罢,真宗准奏,散朝。 杨宗保率领三军回到东京之时,全城百姓扶老携幼,涌上街头迎接。众百姓迎接杨宗保的热闹景象不作细表。 再说杨宗保。杨宗保回京当日,安歇在馆驿。次日天明,杨宗保来至金殿,参拜真宗已毕,真宗忙赐御椅,命宗保坐在了龙案旁。 此时,一黄门官上殿奏道:“启奏万岁!八千岁、佘太君和穆桂英回朝面君,现在宫门候旨!” 真宗俯身说:“快快宣他们上殿!” 黄门官传旨,不多一时,赵德芳搀扶着老太君,后跟着穆桂英来到金殿。真宗见他们进来,立即离开龙位,满面笑容地过来迎接。老太君刚要躬身参拜,真宗急忙扶住,用双手将老太君搀上金殿,赵德芳和穆桂英也随之进殿,一一赐椅坐在了龙案旁。 说到这里,有的问了:“老太君不是带领全家在火塘寨为杨郡马守孝吗?怎么此时由赵德芳陪同回朝来了呢?”前面说过,真宗离位退朝时,赵德芳说:“尚有大事启奏”。什么大事呢?就是在杨宗保凯旋回朝,满朝文武为他庆功之时,一定要把为大宋屡建奇功的两员女将——佘太君和穆桂英请来,一同论功行赏,方显皇上体恤杨家代代忠良的一片至诚之情。真宗连连称是,于是,便命赵德芳去至火塘寨,请来了佘太君和穆桂英。 真宗请佘太君、杨宗保、穆桂英坐定,便命黄门官传西夏国左班丞相沙般拜见。 不多一时,沙般手捧降书来到金殿,向真宗行过三拜九叩之礼,呈上降书,侍立一旁。此时,刘英、岳安率领武士将国贼周恒威押至金殿,真宗喝令他与沙般对质。沙般喏喏连声,将他如何勾结周恒威之事,一一讲说清楚,周恒威供认不讳,并且招认了杀死公主而嫁祸于杨宗保、妄图篡位卖国等诸般罪行。至此,真宗皇帝早已愤恨难忍,急令武士将周恒威推出宫门,斩首示众。 简短捷说。周恒威被斩首之后,真宗又警告沙般:“你回到西夏国, 要告知谅祚,从此必须安守国土,永与大宋交好,不得再行不义!” 沙般唯唯称是,退下殿去。 真宗见一切都已料理完毕,遂命内侍传旨:满朝文武摆宴三天,为杨宗保庆功,为佘太君、穆桂英贺喜。正是: 忆昔阴霾笼帝京, 是非颠倒奸欺忠; 杨门舍生扶社稷, 开天见日庆升平。 小说下载尽在http://www.bookben.cn - 手机访问 m.bookben.cn---书本网整理 附:【本作品来自互联网,本人不做任何负责】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!